第三十一章 绝不资敌
一看孙儿脸色沉暗，和往日大为不同，屋中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是为本朝六贼...”
少年的话音未落，种师中一个箭步冲过来，掩住彦崇的口，四周张望了一下。
“崇哥儿，不可说，不可说呢。”
“师中放手，我今天到是要看他能说出什么颜色的花来。”一旁种师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尹老太君也大吃一惊，不过瞬间就冷静下来，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孙儿。
“今天屋里就我们四人，你但说无妨。”
“前几年金国和辽国之间护步答冈决战相信二位爷爷都已知晓，七十万的辽军被二万金军打的惨败，连辽国那个蠢货皇帝的马车和帝幄都被女真铁骑缴获，金军更是一股作气攻占了辽国的东京。”
“不错，这事我们都已知晓，辽国虽败，但军事实力仍然高出金国很多，所以这几年辽、金双方基本互不侵犯。”种师道马上回击道。
彦崇哈哈一笑，惹得爷爷对其怒目而视。
“猛兽捕食之前，必先蓄力，立求一击必中。失去了东京这个战略要地，金国随时可发动对中京和上京的战争，辽国也就耶律淳有点战略眼光，可惜反攻东京未果，在蒺藜山又遭惨败。”
不等爷爷再次反驳，彦崇摆正了脸色，用笔在纸了草草划了几笔，继续开口讲道。
“如果不出意外，等金国消化完东京以及泰、显、沈这几州的资源后，必定会攻取辽国的上京和中京，时间应该就在这几个月之内。”
看着种师道欲言又止，彦崇继续说了下去。
“一旦辽国上京和中京失守，两国攻守态势就会完全改变，西京和燕京肯定也没法保住，何况还有我朝那六贼会出兵夹攻辽国的燕京。”
“在金、宋两国南北夹击下，爷爷可还认为辽国有自保之力？”
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彦崇见三位老人家不再反驳，暗自得意了一下，嘿嘿，宣和这几年的历史知道的不少，不然自己当初就不会选择宣和元年了。
“正如我这个沙盘一样，燕云十六州是事关大宋生死存亡的关键之地，所以如果金国攻下了燕京，对我朝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彦崇这句话掷地有声，象利剑一般插进两位老将的心窝。
种师中实在忍不住，抢了一句。
“本朝和女真签订的海上之盟本来就有协议，灭辽后燕云十六州归我大宋。”
彦崇暗自摇头，现在可不能说童贯、刘延庆进攻幽燕会大败而归，连被金人打残的辽军也无法战胜，亲近大宋的完颜阿骨打又在这节骨眼上去世，继位的金太宗完颜晟见识到大宋那可怜的战力后才真正兴起了灭宋的念头。
拍拍手，彦崇继续说道，“是的。我朝看重燕云十六州这没错，现在替辽镇守的是郭药师的常胜军，如果、我说如果，郭药师投降了女真，女真铁骑分两路南进，一路从云中南下，经朔、代、忻州直下太原；而另一路从燕京出发，经保州、真定直扑大名府...”
两位老种习惯性的去看沙盘，才发现沙盘已经碎的不成模样了。
种师中思索着彦崇的话渐渐嘴唇发白，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这就是我们这几天在沙盘上推演的情形，崇哥儿，你这样一说，是不是预料到了什么？”
种师道看着地上的沙盘也脸色灰黑一言不发。
“如果女真根本就不打大名府，继续南下，直扑东京...”
少年又加上一把火，这话一说完，连种师道脸色都变了。
“西路军在太原围点打援，阻止住我朝西军的增援，东路军直接南下，围攻东京，到时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少年终于把靖康元年女真第一次南下攻宋的路线提前六年说了出来。
老太君见自家相公和师中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被孙儿一通纸上谈兵，额头上竟然出现了冷汗，心中非常得意，和颜悦色的对孙儿说道。
“乖孙，这和你献沙盘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的语言突然激烈起来，脸上也出现一片血红之色。
“汉民族永远都不缺少汉奸，这沙盘是孙儿的心血之作，幽燕地形基本属实，如果被我朝那些奸人送给了女真，到时他们学会了沙盘推演，对我大宋更是一种灾难，所以孙儿宁可毁了这份心血，也不资敌。”
资敌这两个字非常重，三位老人都沉默了，良久种师道挥挥手对彦崇说道。
“你先出去吧。”
“孙儿告退。”
出的房来，下人们见大郎毫发无伤，不由对老太君的实力又多了一份认识，而小翠早将大郎拉到房里，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是个知人疼人的丫头，彦崇伸手揽过小翠的纤腰。
“别走，陪大郎喝几盅。”
看着红脸的少女，彦崇嘻笑道，“你迟早是我的人，呆在我房里很正常的，陪我喝点，我正好有事吩咐你呢。”
当尹老太君走进房里看到两人喝的脸上红霞飞，什么也没说，就丢下一句话。
“你爷爷同意了你的建议，但要求你必须做个新的幽燕沙盘。”
小翠缩着头卷成一团，见老太君走开后方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蹦了出去，留下房间内的少年咂巴了几下嘴唇。
“不就喝了两盅皮儿酒嘛，至于吗！”
......
“彦崇，明天就要出发去东京了，你现在还出门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种府大门口，种师道叫住了正欲出门的少年。
看到孙儿一身崭新白袍，显得风流倜傥，手上还拿把扇子，不禁又气又笑。
“今天约了杨姑娘？”
却见彦崇嗯哼了几声，却没说话。
“明晨就要出发，今儿早些回房休息，我答应你的两件事可都做到了。”
种师道想到孙儿昨天砸沙盘时那份决然，捋着胡须久久的凝视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小姐，小姐，大郎来了。”
小珠一蹦一跳地跑进房间，将这个消息告之正在厌厌发呆的李仙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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