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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原始篇十七


  青花姑娘眉头紧皱,三月到达五元朝气怎么可能,古今未闻,不由一叹:“神医再无他法?”

  杨怪医摇头:“若是一般真气自然可解,只是他体内真气早已化蟒化龙,不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能够杀之的。”

  李青衣听着却是心中一动?他能让真气潜伏?若是他先让一股真气潜伏,自己运转三尺改命钉将其中一股化作改命钉,而后再将令一股也凝成三尺改命钉,那不就解决了?

  “神医能否令其中一股真气潜伏不出,而不影响令一股?”

  杨怪医眉头一挑:“费一番周章倒也可以,可是如此你身体便会被令一股真气摧毁,到时候不仅武功尽废,还有性命之忧。”

  李青衣终于露出畅快的微笑,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苗头了,笑说:“我有一法可以化一气为己用,神医若能先控一气,我只需一法两用,便可以排除危急。”

  青花神使听闻此话也是大喜,可以看到旁边的门人也都为李青衣感到高兴,大雪山神门已经二十年没有门主了,第一代乃是神主,第二代乃是八代青衣,如今新的李青衣终于归来,大雪山神门又到了威震正魔两道的时候了,李青衣就是她们唯一的希望。

  “若是寻常真气,我自有解,但这两种真气需要两种罕见的大药才行,一为大雪山雪莲花,二为清平书院独有的百年升邪果,每一种都得来不易,需要你们自己取来。”

  青花神使站起身来负手徘徊,秀眉不显轻松。

  “大雪山雪莲花只生于山顶,只见于清晨,需要夜攀山顶,忍受极寒,非是飞羽境的高手万万承受不住,我亲自去取,至于清平书院,和我们大雪山关系倒也不错,百年升邪果虽是价值连城,用琴圣清微子的素谈古琴也能换来。”

  只是片刻,作为大雪山神门执掌者之一的青花神使就已经布置完毕,她自己去取大雪山雪莲花,排遣大雪山神门最优秀的女弟子——赵锦绣去沟通清平书院。

  李青衣年不过十五,虽经历一次大风浪,但也不想一直呆在大雪山这个寒冷没什么人气的地方,就和青花神使商量,青花神使考虑到魔主修为被禁,又有名门正派打压暂时是不会对李青衣出手的。

  就这样,李青衣和赵锦绣一起前往清平书院,要说清平书院可是文道圣地之一,江湖地位显赫,与浩然书院,三昧书院并称天下三大书院,接受文人朝圣,据说其内更有巧夺天工境的文道亚圣,堪比武道三花,有鬼神莫测的文道之力。

  中原江湖之中,除了文道三书院,还有紫薇道,合天道两大道统,飞花宫,逍遥宫双宫,大雪山神门,魔教各自霸占一方,最后还有朝廷统帅天下。

  江湖可谓是群雄并起,三花境高手在这百年层出不穷,璀璨夺目。

  下山的人不多,除了李青衣只有赵锦绣跟着,奥,还有那头颇通人性的老青牛。

  李青衣倒骑在青牛宽阔的脊背上悠哉悠哉,看着赵锦绣骑在骏马之上一脸冷酷,他还没见过如此冰冷的女人,一身简洁的黑衣裹住全身,看曲线应当相当火辣的,前凸后翘自然不在话下。

  姑娘话少,一天也说不了两句,时常把玩手中宝剑,此时面色才少有的温和,对他不冷不热,平时看她负手背剑,黑发束起,倒也颇有女侠气质。

  清平书院在大雪山西南方向,一路南下而后西转才到,路上要历时三五天方止,李青衣因为赵锦绣遵循“沉默是金”的真理而有些沮丧,却想起世间繁华又不禁欢快起来。

  说来也是,纵然有了非凡的经历,但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超尘而不脱俗,要入世才能出世,要经历才言离去。

  ……

  再一次来到山下别有一番风味,李青衣现在可是轻车熟路了,很多山村没有的稀罕玩意他早在八斗城就都见识了,当然,对于人心善恶冷暖也是体会深刻。

  魔教魔徒的杀人不眨眼,店小二的狗眼看人低,虽然丑恶让他心中发凉,但还是热血涌动在全身,他忘不了小艾的善良活泼,吴悠悠的超尘脱俗,吴滋味的纵横捭阖,还有钟南鼎的抠眼断琴,每一个人都震撼着他的心灵。

  就像有人说的,生活除了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永远不要将自己困在牢笼里挣脱不得,让担惊受怕布满瞳孔。

  想着,李青衣还有些稚嫩的沉郁脸庞多了一丝轻快,不同于往日的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的拾起与放下,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真是难能可贵,或许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毕竟,他是一个敢向命运宣战的人,这已经是第九代了,似乎没有人能够将这一身青衣给燃烧殆尽,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

  除了第一日在山下客栈居住的好一点,其他时候多是风餐露宿,山里的破庙不少,神袛的石像早就残破,蜘蛛网将战线拉倒了天上地下每一个角落。

  然而赵锦绣清秀却冷然的脸庞没有一丝仁慈,手中的火把纵横交错,左右翻飞便将整个破庙清理了一个遍,吓得蜘蛛们上窜下跳,齐刷刷的向外逃,好似碰到了一个大魔王。

  赵锦绣背着宝剑冷然站在庙内,对于这些小家伙是一点都不在乎,李青衣自是没一点害怕,农村儿郎掏得了鸟窝爪的了蛇,上的了山下的了河,轻轻松松的样子让赵锦绣都是眉头一挑。

  她心中还以为这个少主会有一些公子哥的洁癖作风,没想到如此的不拘一格,或许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李青衣,像八代一样优秀。

  行囊里的干粮已经吃光,这东西又硬又难吃,赵锦绣也就没准备多少,山中的野味从来都是最让人眼馋的,她和师姐行走江湖,那些山珍在师姐手里能窜出花来。

  不多时,赵锦绣徒手捉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却是一声叹息又给放走了。

  李青衣饿得发昏,却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小兔子长的那么可爱。

  又一会儿,赵锦绣终于回来,素手之中提着一只野鸡,她的模样却是让李青衣大笑不止。

  堂堂大雪山神门的亲传弟子竟然被一只野鸡给弄得蓬头垢面,赵锦绣抿着红唇,将秃噜了毛的野鸡又给狠狠戳了几下,似乎要虐杀他千百遍。

  李青衣手无缚鸡之力,就蹲在一旁静等美食出来,却是看到赵锦绣抿着红唇,一脸嫌弃的在收拾这只野公鸡,这只野公鸡早被她打的半死不活,也会呜咽几声,聊表反抗。

  李青衣眼巴巴看到中午头的太阳开始西沉,肚子翻滚了一遍又一遍赵锦绣还是一脸冷色和正经的收拾鸡毛。

  几次想帮忙却被赵锦绣一掌就给按了回来,这姑娘手劲真大,偏偏姑娘还瞪了他两眼!

  李青衣饿得都快吃草了,才发现赵锦绣脸色低沉的吓人,她冷哼一声将半死不活的野公鸡扔在了地上,野公鸡还瞪着眼睛不服气的抽噎着,不甘于屈服命运。

  “不吃了!”赵锦绣冷哼一声,立在一侧生闷气。

  李青衣却是心中畅快,他可是个乡村野孩子,平时一个人过活时常打个野味吃食,可惜赵锦绣似乎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也不听他的劝告。

  李青衣蹲在地上偷偷瞥了他一眼,伸手捏过可怜的野公鸡,半死不活的仿佛受了世间最大的酷刑,其实人不也是这样吗,强者的冷酷不就是弱者的刑具吗?每一次狠下心来必然让你的同类饱受创伤。

  剁头放血,热水去毛,一切显得如此的熟练,只是当最后一根羽毛离开身体才发现这只安息的公鸡已经饱受创伤,以后是不是该慈悲一些,下手要更快更狠才能让它不至于狰狞。

  只是赵锦绣为什么会如此冰冷,相信一切都是有源头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揭晓。

  余烟袅袅,耽误了一个下午,终于吃到了可口的野味,赵锦绣冷冷哼了好几声才似乎不情不愿的接过李青衣递过来的鸡腿,只是闻着便让人口水直流,咬下一块肉,发现这鸡肉酥脆可口,竟要比师姐做的还要美味可口,流连忘返。

  两人终于饿得发昏,大快朵颐到天色发暗,一只野公鸡就这样变成地上的碎骨,李青衣躺在地上没形象打了一个饱嗝。

  赵锦绣也是吃的很饱,被油水浸润的红唇更显妩媚,冷艳的脸庞不禁多了几分俏皮和柔和,但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吃饱了吧,手艺不错吧。”李青衣满脸幸福,仰望星辰,仿佛置身虚空,得到了无穷的自由。

  赵锦绣盘坐在地,强装的淡淡道:“味道一般。”

  李青衣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服气,就这样两人在一顿美味之中终于拉近了距离。

  李青衣笑说他是山中无父无母的李小二,靠人接济才活到今日,还没来得及报恩,却被一群魔徒给杀死,好不容易下了山,又卷入新的风波,小艾的死……他终于哽咽,油腻的手指在地上紧紧捏着,却只捏起满手灰尘。

  赵锦绣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因她从未安慰过他人,她不会也没有这个本事。

  冷艳的脸庞多了柔和,她垂头抚着剑身,终于敞开了一丝心扉,李青衣听青花姑娘提过几句,说赵锦绣身世很是可怜。

  原来赵锦绣父母乃是正魔两道,母亲被所谓正道逼死,她从小受人冷眼,父亲待她严厉,逼迫她学习琴棋书画,只是她生平最讨厌那些迫她娘亲的虚伪文人,还有他那个自诩正道,又对他分外严厉的父亲,所以琴棋书画个个不精,反倒是对母亲留下的剑法深感兴趣。

  偷练剑法终被发现,父亲狠狠鞭笞她说她不争气,后来还是青花神使这个名义上的姨将她救走,她不喜张姓便随母该赵,唤作赵锦绣,日复一日,心中郁气化作剑气,纵横在她的四肢百骸,成就了飞羽之身,轻灵若仙,剑法超群。

  自从那次父女离别,已然十年……

  而他的父亲,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清平书院院长——张百川。

  京城,天下之中心,中原之祖地,凝聚真龙之气,是天下最繁华,最安定的城市,没有之一。

  三面环山,且坐北朝南俯视天下,不愧是中原千年不变之皇都,只是今日,却是满城皆悲,天下缟素。

  原令天下缟素者唯有天子而已,如今却要为老朽之人吴混元来上一次。

  辅佐皇帝五代,几十年前皇城叛乱,更是一人守皇宫,封千军万马于城门之外,刚刚成年的皇帝和年幼的太子在诺大的皇宫瑟瑟发抖,只见得狂暴的夜雨中一个近乎百岁的老头守住千军万马,变成了两人唯一的希望。

  孤独中他一人守到天明,那夜他放弃了天人之机,用半部屠龙天功逆冲半步天人,残朽之身在风雨之中如同撑天巨人,让新登基的皇帝和太子感受到了安全。

  破晓之时,终于迎来王师,剿除叛乱,安定江山。

  待到论功行赏,老人骑着老驴磕着烟斗离开了京师,这一去就是几十年,再回来的时候,吴滋味问鼎武状元,吴悠悠身封画仙,姿容称天下十美。

  如今太子早已问鼎江山,执掌天下,且素以仁慈宽容闻名,得闻吴混元死于荒野,心神悲恸之下朝堂大哭。

  “国之脊柱,国之栋梁,悲,悲,悲……”呜咽之中陛下亲口天下同悲,缟素一日,大赦天下。

  “檄文,杀尽魔教恶徒,慰籍吴混元在天之灵。”文状元罕见露面,亲书杀魔檄文,通告天下。

  京城的小巷俱是白衣,挂起白色旗帜,不少老人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高呼吴爷爷,您怎就这般走了,衣服上沾满泪水和鼻涕。

  吴混元,一个没有架子的老人,只有他们这些老兵记得,那个夜里是这个孤独的身形,撑起了整个京城的天;只有这里的老人记得,那个夜里是这个孤独的身形,挡住了残暴的叛军。

  一个从来不带架子的老人,他会在小巷里安静的吃面,也会和小巷的居民打成一团,小孩子们喜欢他,大人们也喜欢他……然而这个老人走了,无声无息,安然离去,连尸骨都寻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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