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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预告) 姚靖冲篇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陌生让我无比的恐慌,我根本无法忘记发生的一切,那植根于脑海的恐怖不断吞噬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甚至无法呼吸,更加无法逃离。”黑暗在他的心中蔓延,狰狞的噩梦倒影袭上眉头,眼皮随之一荡,黑暗的瞳孔倒映出一片雪白。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耳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然而他的内心却与他们隔离开来,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同时在他的心底有一种极致幽暗而扭曲的恐慌在蔓延,企图吞噬他心中的每一片净土。

  这里是……他转头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己穿着红蓝相间的格子病号服,躺在一张白皮铁床上,旁边的几人穿着同样的衣服,老少不一,痴傻呆笨,一个不缺。

  与此同时,一个女护士向他走来,伸手撑开了他的眼皮,瞅了两下,而后又给他挂上了吊针。

  他看不清护士的面容,只觉得睡意昏沉,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吊针……是个什么东西……让人睡意昏沉……

  这里到底是哪儿?

  昏睡中意识渐渐飘回到两天前,一个寻常的日子却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从而让他再也难以回头。

  新历(华夏最后一位圣人弥天诞生之日为新历之初)月8号上午,太虚大学,姚靖冲像往常一样上课。

  大四的课业不多,上午只有一节药理学的专业课,使得他神情恬静,内心波澜不惊,寂寞的看着窗外的景致,对于老教授的讲授兴趣泛泛,窗外是满地的枫叶,金黄色铺满了大道,占满了视野,风儿静静吹拂,环卫大爷缓缓的扫着路边的昏黄,一切安详而平和。

  生活也是这样,十年如一日的繁重课业让他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人生路途,当命运的岔路真正出现在眼前又让人迷茫起来,该怎么走下去,又该选择怎样的生活。

  似乎除了年少那一次古怪经历,人生便再无什么别样的景致可言,而他也将和其他人一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原来这才是生活吗……”他轻声呢喃,却突然觉得背后的胎记有些刺痛,如同千百根银针扎在神经之上,让他难以忍受。

  就是那次古怪经历带给他的胎记,第一次有了异样的表现,针扎一般的刺痛!

  然而这痛苦转瞬即逝,等到他从那仿佛幻觉的刺痛中清醒,却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而这不同,也才是他生活的转折点,命运的岔路口,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一个奇诡壮阔的新世界硬生生挤进了这个平凡少年的生活。

  “这是什么?”瞳孔里倒映的再也不是单纯的物质景象,他看到每一件事物的上方都出现了一个时间,那时间在一秒一秒的减少,平静而冰冷,但却仿佛炸弹开裂的前奏,让人心生恐慌。

  第一眼,他看到了窗外一只疾行的麻雀,如同一道箭羽向他撞击而来,而它的头顶,倒计时只有十秒。

  “10,9,8,7,6……1!”

  在他震惊的面色和瞪大的眼睛下,那麻雀义无反顾的撞击在透明的玻璃上,随着一声闷响,麻雀头破血流而死,坠下楼层,尸体跌落在一楼的草坪上,眼看是死不瞑目了。

  “咳咳咳,这个倒计时莫非真的是……”随着他的疑惑,视线落在桌面上爬行的黑色蚂蚁身上,它头顶的倒计时甚至更短,只有三秒。

  “莫非我真拥有了生命终焉之目,能见一切之末日,能窥万物之破灭……”

  好奇之下捏起蚂蚁寻思看看,却没想到食指和大拇指用力过大,竟将其硬生生捏死,只有头顶的一段触须抽动了两下,而后碾落成尘,灰飞烟灭。

  而此时,蚂蚁的倒计时恰巧归零……

  纵使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倒计时的含义,这是真正的死亡之眼,死神之眼!

  他面色三变,深呼吸几次后终归于平静,抬眼看着课堂上熙熙攘攘的同学。

  但是刹那,他瞳孔不断的放大,面色煞白,显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仿佛重锤击在心海,惊起滔天大浪。

  他颤抖的抬起手,擦了擦眼,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头昏眼花看错了,却发现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和不可逆转。

  30天!

  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是三十天的倒计时,而这自然也代表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在三十天之后……死亡!

  不!

  有一个姑娘不一样,他突然目光一凝,落在前排第二个的姑娘身上,那姑娘头顶之上竟然是短暂的二十秒时间!

  就在他还没有从震惊中解脱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咔”的巨响,头顶歇息的吊扇突然倾斜了下来,而后猛地剧烈旋转起来,并以势不可挡的威势从天而降,将那姑娘切成碎肉。

  “不……”

  他怒吼一声,不敢相信那可怕的现实,不禁从座位上猛地跳起,却发现那姑娘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他,不明白他发了什么疯。

  原来刚才都是幻觉,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包括那个女同学,一样转头好奇的看向他,恬静而有生机。

  都是假的吗?

  “咔!”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跳,惊醒一切不是假象,也顾不得其他事情,猛地从座位上离开,将那姑娘一下拽起。

  “迟啦!”

  但是一切却来不及了,那吊扇已经从顶棚掉了下来,并在短路的电路的摆布下,开始疯狂旋转。

  他面色一变,心中一沉,间不容发之际,已然抬臂将那姑娘护在身下。

  旁边的同学及老师个个面色惶恐震惊,场景也在这一刻凝聚,一切仿佛停止。

  他紧了紧眼皮,却发现想象而来的痛苦并没有如期而至,不禁睁开了眼睛。

  “咦?”

  好奇之下活动了下身子,却发现除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无论是飞舞的粉笔屑,还是同学,教授都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仿佛是一张静态的画卷,传神又诡秘。

  这是什么情况?

  映入眼帘的除了满目的事物,还有一些奇怪的光球,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半空飞舞,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以他理科生的眼界自然可以猜测到一些事情,飘浮在空气中的事物……好像就是空气……水分子,氮气,氧气,二氧化碳……那是物质微粒的模型……

  伸出手指触摸那飘浮的分子,却发现空间猛然扭曲成无尽的虚无,而那虚无之中,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分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遥望看不尽的虚无,仿佛隐藏着宇宙间最大的凄厉与恐怖,仿佛一张饕餮大口在等着他的探秘,那黑暗虚无的深处,仿佛有一双硕大如天的血红眼睛冷冷的看着他,漠然的像是神的蔑视,然而仔细打量,却是一无所获。

  一瞬间,那无穷的空间带给了他无尽的荒凉和孤寂,似乎只有那散发光芒的分子们才带来了一丝生机和安全感。

  然而他现在应该关心的并不是眼前的奇怪场景,而是那生死一线的现实悲剧。

  如何才能救人?

  那静止的人群仿佛镜花水月,可观而不可亵玩,也就是说在这静止的空间里他根本就没有改变现实空间的能力。

  等到一切恢复原状,那无情的吊扇依旧会倾斜下来,以势不可挡的旋转之力将他乃至将身下的姑娘都搅为肉泥。

  纵使他拥有了能见万物终焉之目,也无扭转命运的力量,这就是现实的悲哀啊。

  而他现在要么挡在姑娘身前,要么躲得远远的,任由这位同学由活生生的人变成腐朽的尘土泥沙,成为亲人眼前的泪痕。

  思维在一刹那对撞了千百次,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本能的伸出手臂,以此保护那娇嫩的小花。

  “轰!”

  那疯狂的吊扇化作最凶残的屠戮机器,终究在转瞬之间掉落下来,那旋转而来的庞大能量和锋利的扇叶一下和他的右臂对撞在一起。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的全身,然而他求生的欲望依旧强烈,右臂竭力甩出,吊扇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终于改变了轨迹,掀起一片血浪肉泥后,跌落在讲台前,发出迟啦的划地板的声音,火星四溅。

  而他什么也听不见了,看不清了,右手臂红白相间,骨肉分离,血液满地皆是,痛苦让他跌落在地,昏迷过去。

  被他救下的女同学满脸都是姚靖冲的鲜血,她呆呆的抱着昏迷的姚靖冲,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随后是同学们震天动地的尖叫声,还有120的警笛声……

  当他第二天醒来,是在太虚市市医院里,右臂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左手挂着吊针,旁边坐着一个姑娘。

  透过眼睫毛,似乎看到那姑娘坐在椅子上,高挑修长的大腿叠在一起,风衣挂在一边,上身是白色的针织衣,起伏有致,姿态威仪而性感,忍不住瞪大眼睛想要一窥女子究竟,竟发现一张熟悉而又十分美丽的脸庞。

  “慧儿?”他小声呢喃一声,把头缩进被窝里,这姑娘是他远在福海市福海大学的女友,人虽然高挑漂亮,性格却极有主张,聪慧且有威仪,一般他都是在女王大人的支配下瑟瑟发抖。

  “我好渴啊……”他佯装虚弱,眼睛眯着装作无神的样子,企图获取同情,谁知金慧一眼便看穿究竟,将刚削好的苹果瓣一把塞进他的嘴巴里。

  “就你胆子大,英雄救美,把右胳膊都给弄得骨肉分离,你差点就残了你知道吗?”金慧凤眉倒竖,语气低沉而冷冽,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呵呵笑道:“那时候我哪里顾得那么多……”

  说到这儿他突然脑袋一疼,想起觉醒的特殊能力,终焉之目。

  一切都有末日,而这双眼由死神赋予!

  眼睛眨了几下,只见一切事物的末日再一次映入眼帘,金慧的,杯子的,桌子的,窗户的,甚至天上的鸟,天上的月和星辰。

  突然,天空猛地扭曲又放大,他看到了宇宙的孤寂,看到了月球的斑痕,47亿年,这是月球的寿元,比预想的要早了一些,再向远看……

  一道流星,一道灼热的光向着地球冲撞而来,视线中景物在扭曲加快,仿佛撕裂了空间,超越了光速,也超越了认知,那恐怖的威势让他不禁头痛起来。

  猛地,他看到一道光切开了大气层,使得大气层像钻了眼的鸡蛋壳,失去了防护功能,无尽的辐射光线肆无忌惮的扫射大地,而那光坠落在太平洋的深处,随之而来的是永远无法平息的灾难,一股大恐怖涌上姚靖冲的心头。

  太平洋仿佛沸腾了一般,卷起了惊涛骇浪,席卷苍天的海浪怒啸而起,到处是几百米高的水墙,海洋中的巨轮就像蚂蚁一般被吞没,恐怖的远远不止这些。

  海洋里酝酿起了史无前例的硕大台风气流,无数的水龙卷接天连地,天空满布乌云,电闪雷鸣,巨大的轰鸣声传出成千上万里之外,太平洋中的海岛无论大小都被瞬间淹没,什么国度,什么生灵,在灾难面前都是虚妄,归于寂灭。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止尽的地震,地底传来无尽恐怖的波动,地壳挪移,大陆震动,无论是魔都还是拉萨,都在灾难里捻为齑粉,化作尘埃,而渺小若蚂蚁的人类,也成为了灾难的牺牲品。

  嘶吼,甚至逃离还没有开始,甚至人们依旧在载歌载舞,在享受着生命的美好,然而下一瞬间,一切都凝聚成一副画卷,而后被撕裂。

  姚靖冲看到灾难以太平洋为中心,席卷了所有大洲大洋,贯穿了一切有生命的地方,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暴露无疑。

  二十九天之后……灾难降临!

  “铮……”

  耳边传来一股尖细的声音,仿佛耳鸣一般,他的意识从虚无回到肉身,看到金慧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看他回神才道:“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还有不到三十天,灾难,末日,死亡,海啸,地震,空洞,都死了,都死了……”他害怕的咆哮起来,那灾难的景象仿佛亲身感受一般,让他害怕,让他心神失守,让他咆哮。

  他挣开了吊针,撕开了右胳膊的包扎,也没注意为什么右臂转瞬便恢复了健康,他掐着金慧的胳膊,想要倾吐自己见到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一针扎进了他的身体,原来是一个护士及时赶来,给了他一针镇定剂。

  “他这是怎么了?”金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疑惑与担忧,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咆哮说什么灾难,末日,那眼中的恐慌不像是假的,但也不可能是真的,末日怎么可能降临,现在国泰民安,富强民主,一切欣欣向荣……

  “这可能是因为昨天的刺激出现了精神性问题,我建议将其转入郊区的红海精神病院,那里会对他有帮助。”这时候医生走了过来。

  “奇怪,他右臂那么严重的伤势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不会牵扯到那些东西上吧,还是赶紧把这个麻烦转移了吧!”医生小声地嘀咕着,突然面色一变,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必须要快的将他转移,那种东西,太可怕了!”

  ……

  当他再次醒来,便是开头那副场景,安静,祥和,却充满异样的红海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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