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冉暖让自己别多想，只是一个电影而已。回到寝室许昕昕正在整理简天明的海报，看到简天明，冉暖想起今天面试的事，立刻告诉昕昕：“我今天见到他了。”冉暖走过去拍了一下她肩膀。
“啊？！在哪啊？”
“面试我的就是他啊，哦对了我成功当上实习……”
“早知道我陪你去面试了！你们隔的远么？你有没有听到他说话他声音超好听我跟你讲！”
许昕昕太激动，对着冉暖耳朵大喊震得冉暖咧了咧嘴。
“我都不舍得告诉你，他今天可吓人了。”
“简天明是以温柔出名的，再吓人能吓人到哪去？”蒋真问。
“得了吧他今天一直板着脸，我看温柔啊什么的没准都是包装出来的。”
许昕昕噘着嘴一脸失望：“不会吧，他的温柔要是包装出来的我以后就不粉他了。”
“不过他工作倒是够认真的，他以后想建设自己的团队所以每个工作人员他都亲自面试。”
“那当然了，我们家天明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
冉暖没理会许昕昕，拿出电影票根晃了晃。
“＜夏洛＞你看完了？好看么？”
“恩，今天跟陈易去看的。”
“噫，你俩谁找的谁啊？”
“他今天来因为上次百团大战的事情跟我道歉，然后我说赔罪的话就请我看电影好了。”
“陈易什么意思啊，没听过一句话说‘不喜欢的女孩子别逗她笑么’，还去找你道歉？干嘛，怕你不追他了？”许昕昕为人直爽，说话也特别直。
冉暖赶紧为陈易开脱：“昕昕你不要这样说嘛。”
“哎，做男人真难，不道歉被骂，道歉还被骂？”曲晓帆这次站在陈易这边。
晓帆向来帮理不帮亲，这次她说的在理，昕昕撇撇嘴：“我那不也是为了暖暖好么。”
冉暖知道，她们都是真心为她好。从头到尾，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反对她追陈易，她心里利弊清楚的很，只是感情又不是买鸡蛋，标准又不是划不划算。
添悦大楼里，简天明喝着咖啡靠在桌子边缘站着，旁边老板椅上坐着陆绮。
“姐，什么情况啊？下周就开机听说现在要换女主？”
“本来制片方是属意沈清溪的，但是Ｓａｒａｈ那边做了很大努力希望能得到这个角色，这几天还在争取，又提出了许多让步条件，片方有些动摇。”
“俞宛儿……”简天明头撇向一边喝咖啡，“每次跟她合作都会被她的团队炒绯闻，她们不烦我都烦。”
俞宛儿是Ｓａｒａｈ的中文名字，简天明一向不喜欢她的做派，中国人就是中国人，她非得改国籍还说自己是美国长大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所以每次简天明都直呼她本名。
“我也不喜欢她们的做法。不过话说回来她总是跟你炒绯闻，要不是她有男朋友，我还以为她看上你了。”
“姐，我可不想再跟她炒些有的没的，我们出面要清溪吧。”
陆绮抬头瞄了他一眼：“你是不想被她炒绯闻还是为了沈清溪啊？”
“额，”简天明咧咧嘴，“都有吧。”
简天明一向懒得理会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更多了。但俞宛儿为了“添悦一姐”的头衔每次都与沈清溪过不去，添悦内部人尽皆知，而简天明与沈清溪认识的早，他们俩感情好当然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沈清溪。
而至于不愿意炒绯闻，以前他只是不爱被八卦，而现在更多了一条理由。
陆绮向制片方提出了女主角要沈清溪来演的要求，在得罪俞宛儿和同时得罪简天明与沈清溪之间制片人选择了前者。男女主角是确定了，可冉暖第一天进组时却没见到简天明的影子。
“诶！你谁啊？闲杂人等出去。”冉暖刚到就冲过来一个女人，冉暖看见她指着自己，解释说：“您好，我叫冉暖，是实习场助，今天第一天来组里报道的。”
冉暖做完自我介绍那人立刻收敛了包租婆一样的脸，笑眯眯地跟冉暖说：“哦你早说呀，你看姐这脾气急，别往心里去啊。”
“哦没事没事，我刚来不知道要找谁登记一下。”
“跟我来，”她一边领着冉暖往里走一边介绍：“我叫秦云，是场务总负责人，咱们这今天刚开工，乱着呢。”
冉暖跟着她走，路过拍摄场地看见沈清溪已经在走位了。
“简先生打过招呼了，你算是实习生。”
“恩恩，是的。”
“只是现在，”秦云表现得有些难为情，“因为酒店都是之前定好的，昨天才知道你过来，所以，没有额外留出房间。”
“哦没事，我可以回学校去住，每天往返也可以。”
“不好意思哈，酒店那边实在协调不了，没有空房。”
“没事没事儿，姐。”
秦云把她带到一个角落，“来你坐下，把这张工作表格填一下。”
“哦好，那我属于哪个组呢？”
“你不属于哪个固定的组，你的工作比较机动，要打光啊导演要剧本啊什么的你跑个腿就行了。”
“好，还有吗？”
“没了，你机灵点就行。这是你工作证。”
秦云给冉暖留下工作证就转身忙去了，冉暖咬着笔杆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来之前虽然签了实习协议，可这工作任务跟临时工没差别，不还是跑腿么，撇了撇嘴开始填表。
姓名……
年龄……
家庭住址……
个人偏好……
过敏病史……
填着填着冉暖发现这个信息表似乎过详细，个人偏好也就算了，这过敏病史是什么鬼，剧组还要搞体检么？再说进组前已经通过电子邮件给剧组方都递交过自己的个人资料及照片了，现在又填一遍，冉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忘发过去了。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老板让填那就填吧，过了会除了三五个空格外，表格基本被填满了。
这时沈清溪那边开始拍摄正片，听到导演喊开始，冉暖立刻放下纸笔跑过去。她来剧组就是为了跟着导演学点东西的，当然要跟在导演屁股后面。
接连几场要么是沈清溪自己的戏，要么是她和配角们的对手戏，冉暖奇怪男主角为什么不出场，就问旁边的人：“请问，怎么只有沈清溪一个人啊，简天明怎么没来啊？”
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而他旁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搭话回答说：“不想来所以不来了呗。”
冉暖吐吐舌头，简天明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直很好，她没想到他也爱耍大牌。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简天明才现身，被一群助理、造型师前呼后拥地围着进组。冉暖背对着他们给导演泡咖啡，正在等水烧开时过来一个男孩，看起来年纪和冉暖差不多大，站在冉暖旁边开始冲调奶茶。
他扫了一眼冉暖开口问道：“你就是冉暖？”
“我是，请问您是……”这个人看着很面生，冉暖在组里并没有见过他。
“我叫张远航，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添悦面试的那个，还记得么？”
“啊记得记得，张老师你好。您还认得我？”
男生笑笑：“你的资料是我经手的，当然认得。我是天明哥的助理，不用叫我张老师，大家都叫我猴子。”
张远航冲好了奶茶又看了看开水机，问冉暖：“这只有开水和冷水两个出水口，没有温水么？”
“没有的，要不你接点开水晾一会。”
“我不是用来喝的，”张远航皱了皱眉头，“天明哥手上的冻伤发作需要温水敷着，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
“是之前在西北拍戏时受的伤么？”
“对啊，天明哥房间的空调坏了，一下雨降温太多又暂时还没暖气，第二天起来手都肿了。医生让他三天之内别出门，不然很容易留疤，所以今天才来。”
冉暖点点头，她是南方长大的，来到北京后觉得北方人最幸福的就是有暖气这种东西，冬天起床的时候掀开被子也不会觉得冷，屋子里到处都是暖烘烘的。美中不足的是秋末时候很难熬，气温降下来了但暖气还没开始供给，比家里没空调还冷。这样坚持一夜，简天明的冻伤肯定复发。
张远航打电话叫人来送水袋，这时候咖啡好了冉暖立刻拿去给导演。偷偷跟在丁导身后从监视器里看演员的表演，听他对每一场戏的评价和要求，有的地方冉暖不明白就记下来回去查，副导和执行导演等回头看了看她却没有赶她走，她估计是人家太忙没工夫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盯着屏幕看。
傍晚收工的时候，沈清溪走进简天明化妆间，靠在化妆台上：“天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啊，去哪吃？”简天明刚刚卸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一下发型。
“就我上次跟你提的那家日料吧，我想吃很久了。”
简天明起身穿上外套，对沈清溪卖个萌脸，“走。”
沈清溪选的日本料理餐厅在东城区，不仅味道好，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漂亮的夜景。沈清溪最喜欢的是北极贝，刚端上来她就赞不绝口。
“你尝尝，这家的北极贝超好吃。”
简天明低头吃了一口，觉得还可以，平时他吃日料吃的不多，并不是什么专家。
这边沈清溪吃的一脸满足，看了看简天明，开口问：“我听钟辰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孩？”
简天明顿了一下抬眼看她，她正一副“是钟辰主动说的不是我打听的而且我就问问”的表情。简天明往后一靠，拿餐巾擦了擦嘴又放回原位。
“原来你今天找我吃饭就是想问我八卦啊。”
“你说说嘛。”
“钟辰不是都跟你说了么？”
“他就说有这么个人其余什么也没说，这位小哥你讲讲细节呗。”
简天明看着沈清溪长叹了一口气说：“要是八卦评等级，你绝对是王中之王。”
初衷是想打听简天明的私人感情结果被调侃了一番，沈清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舀了勺汤喝。
简天明本来也没打算瞒她，看她真快生气了就妥协了。
“她叫冉暖，来添悦应征的时候被我撞见的，我给她安排在咱们剧组实习。”
“她应聘你怎么没直接让她进你工作室？”
“她还要上学啊，怎么进。”简天明剔出一块生蚝肉吃。
“上学？你等会，人家多大呀？”
“大三，２０。”
“啧啧啧，”沈清溪咂咂嘴摇摇头，“天明哥哥下手的对象群年龄段真是越来越小了，人家大学还没毕业你都不放过，无良。”
简天明自顾自吃着东西，没接沈清溪的话。
沈清溪接着问：“她知道你喜欢她嘛？”
简天明摇摇头，“不知道。我想慢慢和她接触，先拉近距离再说吧。”
“国民男神追个妹子搞得这么小心谨慎。”沈清溪意味深长地看着简天明，似乎看穿了简天明心里的某个地方。
“是啊。”他叹口气说。
大概因为太喜欢了。
大概因为太不想失去和错过了。
就像雨果说的，真爱的直接表现在女孩身上是勇敢，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太在意对方，反而不急着表达感情，他怕自己的热情冲动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简天明从来都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不是不着急不在乎，而是他知道任何感情都需要经营，追女孩子需要策略，能让他这样用心的人，他必定舍不得让给其他男人。
他承认自己心里没底。动了真感情的人永远自卑多于自信，当想靠近又畏首畏尾，自感卑微又佯装镇定，就是心动了。简天明深谙此理。
沈清溪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他们俩认识有六七个年头了，她很清楚简天明对感情的态度是宁缺毋滥。他是个温柔的人，温柔是他的礼貌，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所以朋友们都觉得他好相处，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可是深情这种东西，他只给认准的人，并且一旦认定就死咬不放。
世事无常，人丑未必专一不出轨，颜好不一定花心爱劈腿。
沈清溪暗自想着：希望这个姑娘别太快被他追到，她可想见识一下简天明和平常不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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