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冬之寂灭 三
街上的篝火狂欢已经够热闹了，但比起此时“诗人梦”小酒馆里的景象，还是小巫见大巫。
纳吉尼猫着腰跟在一群喝得五迷三道吐得七荤八素的醉汉身后，溜进这个灯光暧昧的小酒馆时，中央小圆台上康康舞正跳得热火朝天，大红绘彩的蓬蓬裙掀在半空连成一片艳烈的火焰，修长美腿齐整整的踢起来，白花花的一片差点没把纳吉尼的眼睛闪瞎——好像……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呢……
纳吉尼拍拍脸，强迫自己把眼睛从那片大长腿上挪开——幸好酒馆里大多数人都high得神志不清了，神志还清的又都“醉心于舞蹈艺术中”，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被唬了一跳的小女孩。
事实上纳吉尼追着圈圈冲出去纯粹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但一路上远远看着，圈圈似乎是跟着之前那个撞到她的“黑熊精”在跑，纳吉尼一边迈着小短腿奋勇直追，一边无厘头的想圈圈总不至于是看不过眼那人没道歉吧……没想到一追就追到了这么个地方。
在妖里妖气的灯光下，小酒馆里一片喧嚣靡丽，纳吉尼一边瞪大双眼仔细搜索圈圈的身影，一边暗自庆幸这间小酒馆除了表演奔放一点，酒鬼多了一点，空气浑浊一点，吵得大声一点……还真的是一间酒馆！不是那起子不挂羊头却卖肉的“万X楼”。
啊！找到圈圈了——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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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是这家“诗人梦”小酒馆老板的儿子，俗称少东家，不过在他老子的授意下，约瑟夫的待遇简直比见习学徒还不如。不然为什么在这种大家都去街上撒欢的日子，他却要留守酒馆招呼这些对玩火不感兴趣，对“惹火”却十分感兴趣的糙汉们。
他家这间酒馆虽然名字听起来像足了情侣幽会的文艺咖啡馆，但实际上却是“业内”远近闻名的脱衣舞酒吧，据说当年他老子就是在这里泡到了当时的首席脱衣-舞-女——他老娘……咳咳，扯远了，话说这晚约瑟夫像平时一样连轴转的上酒、招呼客人，顺便记下某某某又打坏了啥啥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谁知道在走回柜台的时候居然看到台面上趴着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真是把他气得怒发冲冠！就算他家是脱衣舞酒馆，也是严格遵守行业卫生标准，每日清洁、按时消毒，争创品牌良好口碑的脱衣舞酒馆好吗！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好吧，灯红酒绿之下发现老鼠，简直不能忍！
约瑟夫一把扯下肩膀上的毛巾，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想在其他客人看到之前处理掉，没想到斜刺里横插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像鹞子扑兔一般把老鼠抢在手上，身手之敏捷迅速，动作之干脆利落，真是让人忍不住大赞一声“好孩子胆儿真肥，敢徒手抓老鼠！”，可是等等，哪来的孩子啊？
于是约瑟夫大喝一声把扑老鼠的孩子抓在手上，急赤白脸的质问起来——
纳吉尼郁闷的抱着圈圈开始接受审查，看着眼前的年轻小哥一脸训导主任网吧抓人的派头，纳吉尼瘪瘪嘴，顺势红了眼眶。
“我、我来找爸爸……”一边怯怯的抬起头瞄了小哥一眼，表情又委屈又害怕，怎么看都是大大的良民！
“找爸爸？谁啊？”约瑟夫一愣，心想哪家大人这么不上心啊，让小孩跑这里来找爸爸。
纳吉尼扫了一眼大堂里的老少爷们儿，没有正面回答，“他老是喝得烂醉，好晚都不回家，妈妈一天到晚的哭……”反正酒鬼都这样，说着她还腾出手来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飙泪，看着“训导主任”有往“居委会大妈”变脸的趋势，纳吉尼大呼庆幸，刚想顺势认个错再告个别然后好聚好散，怀里缓过气来的圈圈又开始挣扎。她心里一动，摸着圈圈的毛皮安抚了一下，正想着怎么糊弄过这小哥让自己在这里“找爸爸”，前头的小舞台周围忽然涌起一片浪涛般的喧哗，口哨吆喝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掀了小酒馆的屋顶。两人下意识的看过去——
只见两柄大得出奇的鸵鸟毛羽扇交叠立在舞台上，两旁的持伞壮汉用布袋蒙着脸，赤-裸着健壮的上身，刽子手的装束不动声色的激起人群残忍的兴奋。
一连串钢琴滑音中，靡丽的桃红色羽扇微微发颤，轻盈的羽丝背后笼着一副曲线诱人的丰腴娇躯，似乎经受不住周围如狼似虎的注视般时隐时现。就在众人耐心即将告罄时，圆滑暧昧的萨克斯突地以一个高音抛出，像一匹靡艳的丝绸一般从羽扇背后牵引出了一条细白修长的美腿，黑色的丝袜缠绕其上，宛如毒蛇般危险而魅惑。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细腻白皙的宛若羊奶冻成，仅仅只是看着就激得人口干舌燥。美腿从羽毛后面慢慢探出来，肌肤寸寸显露，一直到大腿根……却突然停住，漫不经心的踢了旁边的蒙面人一角，然后缓缓的磨蹭……（纳吉尼听到了和声般的咽口水音效）
黑色的袜带沿着大腿根向上延伸，连着亮片蕾丝的方寸布料，堪堪包裹住最神秘的谷地，在美腿起落间闪着水泽般的靡艳光芒（好邪恶的面料……），空气似乎变得浑浊燥热起来，高高低低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突然，场面压抑炽热得快要爆发时，蒙面壮汉之一猛地抓住那只挨挨蹭蹭的玉足，近乎粗暴的一把扯下上面的黑色丝袜，布料撕裂的声音还混着一声销魂蚀骨的娇嗔，
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点，羽扇哗的向两旁撤下，散碎的小片羽毛在灯光下旋转飘飞，慢慢悠悠的落在舞台上蜷伏的女体上：侧脸、脖颈、香肩、玉臂……明明是成熟诱人的躯体，却偏偏摆出了婴儿般的蜷缩姿态，透骨的欲拒还迎。
纳吉尼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憋着一口气（太丢份儿了！）同为女人居然看呆了，人家那还是前戏呢！
仿佛等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身着黑色丝绸束腰内衣的舞女睁开眼，娉婷袅娜的坐起来环顾四周，神色慵懒、媚眼如丝，眼角一颗泪痣性感难言，一圈看下来周围就腿软了一半。另一半在那双红似鲜血的花瓣美唇轻轻一撅之下，也恨不得俯首称臣。
舞女仿佛化身魔魅，一举一动摄人神魄。每一次举手抬足、每一个轻吟浅笑，都把酒馆中的人都变作了牵线木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妖魅一般的舞女扭动起曼妙的躯体，指尖拂过奶白色的肌肤，暧昧不明的点在衣带和搭扣上……先是第二只丝袜、然后是双手的蕾丝手套、装饰披肩、束腰、抹胸……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轻解罗裳过后，抹胸之下竟然是极低的紧身文胸，几乎把大半个浑圆露在了外面，舞女却偏偏不再继续，千娇百媚的姿态，突然接过蒙面男双手奉上的金色香槟，一仰头——倒在了胸前，金黄色的酒液倾泻而下，又被胸前奶白色的丰腴肌肤弹起来，点点溅开来，香气弥散……酒不醉人人自醉……
纳吉尼真是醉了！旁边这位小哥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劲爆的表演，自己一个女孩子都看呆了，中途反应过来之后，本来想趁着大家都被舞娘吸引了注意力的空当开溜，没想到酒保小哥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老司机啊！期间除了制止了几个想要爬上舞台的醉汉之外，全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不是在审问她，就是想赶走她，或者审问完之后赶走她！
纳吉尼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装傻卖萌与之周旋，真是恨不得汤姆在这里直接把他打晕得了！这边厢正僵持着，小舞台那边可热闹了！舞娘表演完香槟浴准备退场，台下鬼哭狼嚎的乱成一团，色-欲熏心的男人们把各种鲜花汗巾钞票项链手表……一股脑的往上扔，大部分都被台上的两个“护花壮汉”挡住，舞娘显然是司空见惯了，一边搔首弄姿的谢幕，一边随手捞起一条丢在台上的宝石项链，放在自己胸上摩挲……两个充当肉盾的壮汉下一秒差点被砸成筛子……
咻——砰！
舞娘突然呆住，头上的孔雀毛发饰一分为二，从空中缓缓飘下。一枚飞刀钉在她身后的装饰墙上，寒光闪烁。
场面静止了一瞬，随即，第二把飞刀破空而来，贴着舞娘的腰线划过——紧身衣的束带应声而断！
“啊——！”舞娘开始尖叫，下意识的往后退，台上的两名壮汉也反应过来赶快用庞大的身躯挡住舞娘，可是没用！对方比他们的动作都快，两枚飞刀一左一右激射而来，两名壮汉发出惨叫轰然倒地，小腿上各插着一把飞刀。
瞬息突变的血腥场景搞得所有人都懵了，人群开始混乱，有的直接吓尿了拼命往外躲、有的很傻很天真以为是加场看得津津有味、大多数还是不知所措的吃瓜群众，一边躲一边往台上瞟还不忘四处张望是谁动的手……飞刀还在连续不断的往舞台上疾射，舞娘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想躲、又怕刚好撞在刀口上，哆嗦着僵硬的身体痛哭流涕，身上本就少得可怜的布料在飞刀的凌迟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纳吉尼目瞪口呆，搞不清这到底是酒吧的压轴表演还是刑事犯罪。酒保约瑟夫再也顾不上纳吉尼，火急火燎的跑到台上，冒着生命危险挥舞着手臂大喊：“停手停手——万事好商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看着他那副活靶子的模样，纳吉尼都忍不住为酒保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对方真的停了手，此时台上的舞娘已经狼狈不堪，衣不蔽体，妆容被眼泪鼻涕胡了满脸，搂着肩膀小声抽泣。虽然人家干的就是脱衣服的买卖，这副惨像还是让纳吉尼偏开了头，心里非常不舒服。
啪、啪、啪……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掌声，众人寻声望去……从阴影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虎背熊腰，正是纳吉尼追踪而来的“黑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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