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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汤姆与小白兔


  纳吉尼想象中的西式裁缝,梳一丝不苟的发、着简洁干练的衣,两米皮尺颈上挂、一把剪刀定乾坤。

  据说那位一笑倾了大周百年江山的极品冰山褒姒小姐,平生最爱听那裂帛之声——刺啦一声,清脆悦耳。

  纳吉尼考证不了两千多年前的奴隶社会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绢帛供美人消遣,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种一剪刀下去的碎裂着实畅快淋漓!之后再经过裁缝的巧秒组合,精细缝制,最后制出的华服靓衫不仅本身就是艺术品,更能成就美丽。对女孩子而言,一双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做出各种漂亮衣服的手,简直像魔法一样奇妙!

  黛西很快就告辞了,纳吉尼则被单独留下,直接开课。趁着泰勒夫人准备的空挡,小女孩细细打量四周,忍不住为一楼这间布置的满满当当的工作室惊叹——

  触目所及最显眼的就是壁炉上方几乎占了一面墙的小方格木架——不同的格子里放着各色彩线筒,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美的像七彩的雏菊花田一样。

  旁边是一套大柜,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色各类布料——笨重厚实的料子摆在下面,成匹的羊毛呢和法兰绒的体积两个纳吉尼叠起来也赶不上;越往上则越显轻盈:丝缎、绸子、提花棉……中国的绢帛、印度的丝绸、法兰西的雪纺……斜斜插着,露出一点点曼妙的侧面,高贵又矜持。看得纳吉尼直冒星星眼,更不用说从某个偶然敞开的抽屉里瞟到的成排的蕾丝缎带——由此推知与它一道的无数个兄弟姐妹们肚内必有乾坤。

  纳吉尼定定神,免得看得入迷流出口水来丢了黛西的脸面,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房间正中的剪裁工作台——强韧的黑色斜纹布铺的平平实实,上面绘着白色版型线条,精巧细致得就像解剖图示一样。而最让纳吉尼移不开目光的还是那把巨大的银色剪刀,平滑的刀刃切面泛着冷锐的光,跟旁边的油黄色木尺暖融融的气质截然不同,但从那种上了年纪的内敛光泽中知道两者应该是合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了。

  整个房间大到简洁的布局,小到充盈的细节,无不显示了主人一丝不苟的职业素养,甚至不用“师傅露一手”这个经典戏码,就让她心里暗暗折服了——不拘小节的绝世高手毕竟是少数,也不是所有欺世盗名者都像好莱坞大片里一样能唬人的,你的装备有时候真的和你的水平有莫大关系。

  纳吉尼也不是真的八岁小女孩,所以不会因为独自面对严厉的老师就怯场甚至哭鼻子,这让泰勒夫人很是满意,当场就叫她缝俩扣子再锁个边来看看。纳吉尼大大方方的照做,很快就把一块方形碎布诚诚恳恳的交到师父手里。

  泰勒夫人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试卷”,只见针脚平实细密、收口整齐利落,再看看还没工作台高的小女孩,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口中却不露半分,又让纳吉尼试了描线、量体、甚至折衣料之类的基本动作,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进内室捧出了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布样书,交代了三句话——

  “背出来,三天后检查,以后不定期考察。”

  就把纳吉尼的“开学第一天”打发了。小姑娘看着老人心无旁骛的开始手头的工作,不敢打扰,只好老老实实地埋头背书。此时的纳吉尼还不知道,以后她每天都要六点准时报到,下午五点才能离开,期间叫往东决不能向西,叫缝扣子决不能裁衣,就此开始了她的学徒生涯。

  傍晚,“龟仙人”纳吉尼背着个大部头,一步一个脚印的踽踽独行在回程的路上,背书背得头晕眼花的她突然被通知“放学”了,走出来半条街才意识到这里不管晚饭啊!一边默默安慰自己好歹有下午茶,一边忍着饿加快了脚步。

  ……

  直到纳吉尼葬送了数不清的脑细胞,背得神志不清连吃饭的时候都捏着土司在掂量这是什么料子(@﹏@)~,终于勉强通过了泰勒夫人的“入学考试”之后,她才发现汤姆三天没跟她说话了,进而又想起来貌似之前为什么事谈崩了。

  如今不用天天熬夜背书轻松下来的纳吉尼心情甚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熟的即将在未来的职业道路做出一番成就的“进步人士”,有责任有义务开解开解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充满迷惘甚至钻了牛角尖的“迷途小羔羊”。于是她抱着从泰勒夫人那里顺来的点心乐颠颠的跑去找汤姆……教室?不在。寝室?不在。

  啊——原来在后院,跑出楼房,才发现汤姆拿着一根小木棍正拨弄着草丛里的什么。走近一看,只把纳吉尼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只粉团一样的兔子,奄奄一息的躺在汤姆脚边,身上还流着血,眼看就要断气,汤姆这厮还好玩似的拿着木棍这里戳一下,那里划一下,简直就是虐兔!

  纳吉尼只觉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夺过那根木棍揍他一顿!但好歹相处这么久,知道对汤姆这熊孩子不能来硬的,否则教不好不说,还指不定谁修理谁呢……于是慢慢走过去,尽量和颜悦色的发问,“汤姆,你在做什么?”

  汤姆果然很配合的看了她一眼,“玩。”

  纳吉尼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可它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玩法。”都要被你玩死了!

  汤姆居然笑了一下,兴味盎然的说:“我喜欢。”

  这下纳吉尼笑不出来了,很严肃的看着他,“欺负弱小很有意思吗?”黑色的眼睛里是慢慢点燃的怒火。

  汤姆看着那双眼睛,这几天来没看自己一眼的眼睛,也火了。“我讨厌比利的兔子,它应该被拿来喂蛇!”语气愤怒刻薄,纳吉尼却听出了不对劲。

  “你养的蛇怎么了?”小青蛇格林走了之后,汤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弄了一只蛇,但是纳吉尼一直恹恹的,也无心再养什么宠物,所以他就放在外面散养着,名字也没取,只有时候逗弄逗弄聊聊天什么的,那条蛇可以算是汤姆自己一个人的宠物,纳吉尼记得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抓小鸟和老鼠来喂蛇呢,这才想起来往年夏天的这时候,那条无毒小游蛇都会来找汤姆的。

  汤姆突然兴味索然的丢掉手中的棍子,冷淡的看了那只血迹斑斑的兔子一眼,“死了。”

  纳吉尼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个司康饼。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兔子,单手把它纳在怀中,另一只手却拉着汤姆,转身就朝黛西的房间走去……

  黛西是个好心的女人,又好心又脆弱。看到满身是血的小兔子险些没叫出声来,给它洗干净之后更是红了眼眶——大大小小的伤口满布柔软的毛皮上,黛西不得不把它剃了个“秃毛兔”,才能接着上药。被剃光的小兔子看起来更惨了,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破皮的地方还在流血,黛西每上一个伤口的药,眼眶就红一层,忧伤悲切地宛如琼瑶奶奶笔下的女主角。

  但纳吉尼也不得承认,那只兔子被止血药刺激到伤口而应激性抽搐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直抽抽。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汤姆的反应,后者面无表情的啃着司康,眼睛却看着窗外。

  “可怜的小东西,它得受大罪过了,恐怕得好几个星期才能恢复活力,但毛皮重新长好就得更久了,好在现在是夏天……”黛西手上不停,嘴里又开始碎碎念,纳吉尼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含糊带过,拉着汤姆告辞了。

  纳吉尼耐心的等着汤姆先开口,没想到都等到就寝时间了,才等来一句“我看不如直接弄死吧,看着它半死不活忍痛受罪也怪可怜的。”

  纳吉尼气了个仰倒,随即拼命安慰自己好歹他还知道人家在“忍痛受罪”。

  “知道可怜,干嘛还欺负人家?”

  汤姆沉默半晌,闷闷的说:“我让它当我的宠物,它不肯。”

  纳吉尼心说小小年纪的不要学那起中二病迷恋什么“得不到就毁了”的梗好吗……但还是纳闷的问:“你好端端的打比利兔子的主意干嘛?”

  “那条蛇想吃比利的兔子,我不许,它不听话擅自跑去,被我发现直接弄死了。”

  纳吉尼心说还有这内情呢,但这小子什么逻辑啊,你自己没看好手下,还有脸挟恩让人家小兔子“以身相许”?沉吟半晌,憋出一句“你说你下手这么重干嘛?失手把自己的宠物弄死了,又来打别人宠物的主意,别人的哪有自己的贴心……”

  话还没说完,被汤姆打断——“它不听话,所以被我掐死了。”意思是根本就不是“失手”的问题!

  “它不听话你不知道教啊!以德服人知道不知道?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不要这么霸道。你看,连个小兔子都不愿跟你,你还有脸整天嫌这个笨那个蠢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格魅力啊!”就知道掐死了事,难道以后你还掐遍天下无敌手?

  气死人了,不理这小兔崽子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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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吉尼第二天利用练习基本功的空余时间,在征得了泰勒夫人同样后,用碎布头缝了条“碎花蛇套”,塞上棉花后顿时成了个憨态可掬的胖蛇娃娃,用红色天鹅绒边角料绞出来的蛇信又艳丽又柔软,连那个粉红色的“血盆大口”也显得可爱万分。

  晚上带回去拿给汤姆,谁知那厮抱在手里甩了几下,就丢到床上去了。“不会动的真没意思。”

  纳吉尼不动声色,意有所指的开口。“布娃娃不用喂、不用养,却会永远陪着你。就算你对它生气,也不会抱怨;就算被抛弃,也不会伤心;更不会不听话,你想让它怎样就怎样,不必为对它做的任何事负责或是感到内疚,它唯一会的事就是不离不弃……多忠实的宠物,不是吗?”

  “它们又不是活的。”再听话又有什么意思。

  “对呀。那么,对那些活着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一些敬畏和宽容呢。”

  汤姆不置可否的瞥了纳吉尼一眼。

  “你知道活着有重要吗?”纳吉尼戳了戳汤姆的小脸,“你能感觉、能听、能看,所以会痛、会饿、会伤心难过。死物是永远没有这种福气的,生命是很可贵的,不应该为旁人的一己之私而被无辜牺牲掉。你不高兴就想夺走兔子的生命,那么,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在你眼里,和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又有什么区别呢?”

  纳吉尼捞过大胖蛇挂在汤姆脖子上,“如果你学不会敬畏生命,那么以后就只有布娃娃愿意陪你啦!”

  胖蛇娃娃成了汤姆的御用抱枕。

  ……

  老一辈的裁缝其实有很多传统,在对徒弟的培养上更是严格。比如手艺不外传、比如学徒拿针不满三年不得碰剪刀、还有最忌讳标新立异,师傅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必须严格遵守。

  卡特琳·泰勒就是在这样的传统下培养出来的“老裁缝”,她出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号称“日不落”的帝国最鼎盛的时期——维多利亚时代。空前繁荣的国势、大力发展的经济、风靡世界的文学艺术、以及帝国人民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生活习惯,无不显示出一派繁盛气象。

  直到后世百年,人们提起英国,脑海中还是脱不开维多利亚时代绅士淑女的华丽剪影,就如谈到中国无不追思汉唐气象一样。卡特琳·泰勒的父亲,正是这样一个时代里为王公贵族们量体裁衣的裁缝中的佼佼者,他甚至为女王服务过。

  有人说英国服饰最美的年代就是维多利亚时代,这个时期女装尤为精致美丽,几乎满足了女性对华服的一切唯美想象:艳丽的色彩、层出不穷的造型、苛求完美的细节追求,以及铺天盖地的蕾丝、细纱、荷叶边、缎带、蝴蝶结……柔美的装饰元素极尽梦幻之能事!

  但维多利亚的风格又是矜持保守的,这些吸引人眼球的华服把女性的美勾勒的淋漓尽致,实际上却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无声的传达一个信息——你可以尽情赞叹淑女们的美,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亵渎。这就是时代赋予维多利亚女子的庄重华贵之美。

  可以想见,身为一个女性,卡特琳·泰勒当年是抱着怎样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学习着这一“美的事业”。可惜造化弄人,十五学裁衣、二十载方大成的卡特琳,在三十五岁那年踌躇满志的准备迎接未来时,伟大的时代落了幕——那是1914年,一场战争,世界天翻地覆。

  人们不再有时间和精力留恋那些美丽却繁复无比的衣服,时代大步向前,战争、和平、革命、危机……什么都在变,而她甚至连改短袖口这样的建议都不能接受。

  卡特琳渐渐老成了泰勒夫人,她在一些“老派人”的圈子里享负盛名,以严谨的手艺著称。但也不得不承认,昨日已不再重现。

  纳吉尼不知道这样一位又不凡又悲催的老裁缝是否会按旧规矩教授徒弟,不过在泰勒夫人提出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出门之前,纳吉尼的确干了整整大半年的缝扣锁边、量体描线之类的活儿。也许是看在纳吉尼听话又勤奋的份上,也许是因为身体已大不如前的关系,泰勒夫人渐渐地习惯把纳吉尼带在身边,让她代劳量尺寸之类的事,然后等纳吉尼把客户的要求详细上报,自己再动手。有时甚至会让纳吉尼独自上门——好在客人都是老主顾了,倒是并没有出现看见她人小就吹胡子瞪眼的情况,毕竟她老师的金字招牌太亮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育我们要用辩证的观点看问题,纳吉尼想了一下,觉得对于这个事情的评价,果然利弊参半。

  好处是她现在也算是“出入豪门”了,说不定能帮伊丽莎白傍个大款,从此想跳舞跳舞、说出国出国、当上白富美、脚踏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坏处是万一纳吉尼看人眼光不咋地,很容易连累的伊丽莎白遇人不淑,落得个想傍大款结果被大款“办”了的悲惨结局,从此沦为堕落少女,=

  早在跟着黛西学针线的时候,她就在闲聊时听黛西提过这位传奇的老太太。常言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位夫人最让人惊叹的地方与其说是其顽固,毋宁说是她近乎疯魔的偏执。套用一句话,她是只管做衣服的,不管主顾是什么人,什么阶级,只要懂得欣赏她的作品,她都会欣然为其服务。同样的,这种“怪才”也和其他高人一样对职业领域之外的事情十分漠然,从她能让九岁的纳吉尼独自“出业务”这种不靠谱的安排就能看出来了,这种人通常不关注什么“常识”。

  所以凭她一身的才华,却被排挤出了内伦敦,偏居特德福德一隅,并不只是因为她的“守旧”。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习惯这种东西最难改变。诸葛亮住个偏远小茅庐还有刘备三顾呢,泰勒夫人的小屋一年到头接受的定制预约可不在少数,那些训练有素的来自不同府邸的仆人们个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进出于这个不起眼的小屋。要不是早有耳闻心中有数,纳吉尼还以为泰勒夫人的裁缝店挂羊头卖狗肉,是那种专为上流社会的下流人物拉皮条的呢!

  华美的衣服从来就是非富则贵之人的标配,纳吉尼一个毫无身世背景的孤儿院小豆丁,想要与这些聚居在内伦敦的“上层阶级”们有所交集谈何容易,泰勒夫人是她唯一的机会。而她想要这唯一的机会来帮助伊丽莎白,那个全身心倾注于舞蹈梦想的犹太少女。

  未来的道路有很多条,她选择了跟泰勒夫人学艺,固然有自己的考量,也有想尽自己的努力帮一帮朋友的意思。并不是她有多崇高伟大,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可能的事,但是在看得到希望的时候,她总是愿意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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