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片刻前，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卡车上，只有一个士兵因为靠的近才稀里糊涂地见证了‘奇迹’的诞生。他当时同样正盯着四班战士的动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男一女蹿到了他面前，男的抬手挥到一半被女的拦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还不及摆出防卫的架势，就听女的一声“不是他”，两人急冲冲地绕过他奔向后头。等他回头看过去，就见他们半道捎上的幸存路人被一拳击倒在地，与此同时，震天的怪兽咆哮声骤然消散。
“是他捣的鬼。”程映指着地上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她看到山一般的怪兽眨眼间成了一根树枝，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惊诧，同时心里松了口气，他们刚才只是贸然一试，还好成功了。
程映难得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没想好接下去该怎么解释，一时有些无措，就见路迦远上前一步挡住了众人的目光，朗声道：“那怪兽是这人的某种异能，我之前见到过类似的情况能分辨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就要等他醒了问……”
“哎，你别一个人进去！”忽然插入的话音打断了路迦远，程映循声望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奔向大楼，“梁鸥！”她惊呼出声。
副营长最先理清头绪，吩咐战士们：“你们连剩下的人都带好武器，去地下室把人救上来，其他人原地待命，四班……”他比了个手势，卡车上的士兵心领神会，顷刻间飞身一跃把站在车旁的几个异能者相继扑倒。这一刹那的变故太过突然，站在另一个方向的异能者们还在惊愕愣神中，一拨士兵已经应声而动，“赵田你们，把人拿下。”
这天跟队的异能者中没有罕见的精神系，四肢被制住就失去了办法，副营长索性下令打晕了他们，就留下个没威胁的水系异能者问话。
“地下室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实交待！”
那人眼珠乱转，理直气壮地喊冤：“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看见怪兽就逃出来了！”
程映不知这里头的前后因果，见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究竟，就不再理会，想要追上梁鸥，却被副营长拦下了：“那样子的异能我们都没接触过，还要劳烦你们守在这儿，以防他醒过来再耍什么花招。”
“刚那是我朋友，她独自进楼里了，我不放心。”
副营长跟她保证：“她肯定没事，我们的战士都过去了，你们俩也帮不上忙。”
程映张嘴想争辩却不知道说什么，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路迦远安抚道：“相信人家，我们不了解里头的情况，跟去了反而是添乱。”他见程映虽然不再动但仍焦灼地紧盯着大楼入口，面向副营长：“能不能说说这前后是怎么一桩事？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当然。是这样……”
程映的注意力多少被转移了一些，听完副营长的话，她重拾起方才的疑惑，问道：“那些异能者又是怎么回事儿？你难不成怀疑他们和搞出怪物来的那人是一伙的？”
“这我不肯定，不过里头准有猫腻。先前情势紧迫我也没多想，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不对。一整个车队好几辆卡车，后车厢都罩着布，他们怎么就那么巧一上来就挑中了大家伙？部队里出任务时常规携带什么武器，连好多士兵都不是一清二楚，他们倒好，那副动作，我看就算专门操作的战士不过来，那俩人也有办法使唤它。”
副营长说完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走了，开始组织士兵整理场地，之前仓促开火也顾不上那些还来不及装车的物资，也不知道会因为这损耗了多少。末世中医药资源最为珍贵，这一出如果真是他们异能者策划的，目的是什么暂且不说，就这不计后果的行事手段，真是让人齿寒。
站在晕倒的秦越旁边，程映来回踱步打量他头顶悬浮的几个字——“幻化傀儡”，要不怎么说现实有时候比想象出的世界更虚幻，这些天接连见识过的异能让她眼界大开，这人大概是能按照自己想象的模样幻化出傀儡，不知道傀儡的实际攻击力是否和它们的模样相符，但这也已经足够唬人的了。
她想起路迦远给出的解释，“你怎么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识别异能这种本事，按在我身上，要比按在你一个小姑娘身上更让人信服。”
程映不服气：“你厉害，倒时候小心人家误会你有特殊异能，把你拖去做研……”她猛地顿住，意识到了他真正的意图，赧然地不敢抬头看他，支吾了一会儿，别扭着说：“你，别把我当成弱不禁风、需要保护的那种，就算是学生我也已经成年很久了好吗。我不用你总挡在我前面的。”
路迦远忍住想把她小脸抬起来的冲动，“还都是靠着你我才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我自然不会看轻你你，但你总得留给我一些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吧？”他微微弯腰，脸凑到盯着地面的程映眼前，“嗯？”
也不知他是不是刻意发出那样勾人的尾音，程映的心跳不受大脑控制欢快地砰砰作响，像是想拼命制造出更大一点的动静，好让全世界都知道它的主人情生意动。程映觉得自己满脸的热气已经化成肉眼可见的一道烟，正在头顶上打着转，她后退几步，直到实验中心大楼再度撞入她的视野，才让她找回冷静。
没料到会在半途遇上梁鸥，程映庆幸起跑过来凑热闹的决定，这下总能算帮过她一点忙了。大楼入口很快有了动静，程映见梁鸥紧紧贴在一个男人身后走出来，一溜小跑冲到她面前，带着劫后重逢的喜悦说：“梁鸥，可算再碰上你……”‘了’字被埋在了梁鸥扑上来的怀抱中，程映没想到看上去冷淡的她还有这样真情外露的时刻。
“谢谢你。”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就算不来，不是也有办法应对那怪物么。”
“你不明白。”
程映闻言瞄了一眼和她一块儿出来的高大男人，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男人郑重向她道过谢，拍了拍梁鸥肩头，接着大步走向副营长。
“人呢，跑上来那几个有异能的？”
祝文尧的脸色沉郁得可怕，副营长没敢多寒暄一句，伸手指向被捆成粽子的异能者们，“都控制起来了。”
祝文尧眯眼寻着了目标，上前就是狠狠一脚，拳头密不透风地轮番落下，那人只发出一声哀嚎就只剩了喘气的余力，副营长见他避开了要害只逮着让人疼的地方下手，就没阻拦。
“想让我死在里头？”祝文尧直起身，脚碾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再度爆出惨叫，随即疼得晕厥过去。
祝文尧甩了甩手腕，转向欲言又止的副营长：“事情经过我都听说了，换作是我也是下一样的命令。不，我还不如你，这么快又张罗地井井有条，也没放跑了他们，难怪龚锐老跟我念叨，干啥事都离不了你给他兜底。”
副营长悬着的心落了地，人以群分，依照龚锐的为人，他的朋友自然同样磊落大气。这一篇揭过去了，他也不再纠结不安，大方地问道：“刚才在楼里是怎么回事儿？那怪物把你们拦住了？”
“哪儿啊，我倒挺想见识一下那家伙长什么样。地下室一个丧尸的影子都没有，我们很顺利就找到了仓库，让他说着了，里头不少医药品。搜集东西时，他们莫名其妙地又开始找茬，挑得几个小战士气得险些动手，我也没多想，光顾着赶快收好了上楼离开，就把两拨人分开了，让异能者先带一批疫苗出去。这下倒好，少了千年防贼的小心，一脚就踏进了他们设计好的套里。这几人装着满脸不情愿，转头就把我们锁在了仓库里。要不是让人看出来那怪物有问题，我们就真要交代在里头了，这计划算得上缜密无失，时候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没法印证。”
“竟然是这样！那他们九成九和这个秦越是一伙的，我们接管基地出入之后就没听过这人，恐怕市委那边老早就打算利用他的这个异能，才提前隐瞒了他出现在基地的痕迹。”
祝文尧点头赞同，“把人看紧了，这下市委他们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圆场了。”
另一边，梁鸥的心情刚刚缓和下来，从一团乱麻的脑海中抓出了一点疑惑，问：“怎么看出那怪物不对劲的，你……”她想不起路迦远的名字，含糊了称谓继续道：“以前见过的也是长这样的怪物？”
程映四下张望，拉着梁鸥走到了没人注意的角落，从领口拽出了一条项链，那吊坠正闪烁着青芒，中央镌刻着让梁鸥眼熟的花纹。
“其实是因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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