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梁鸥。”
“嗯？”她正在来回审视自己重生以来的经历，试图寻找出是什么导致前世今生的不同，尽管看上去与她的谋划无关，但她不能负担任何风险，如果。。。想到那人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的样子，她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程映没留意她，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目光还看着不远处巡逻队众人。
“假如他们讨论的结果是放任魏教授不管，我打算带着她。你有你的计划，我不能打乱，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段时间多亏你，人情太重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还上，现在跟着你是拖后腿，日后有幸在北边碰到，也许我变厉害能罩着你了呢，哈哈。”程映干笑两声。
“要是我的计划用得上你呢？”
“真用得上，我义不容辞。我送魏教授离开学校找地方安置好再回来，你要是等不及这功夫，也就算了，当我没这逞英雄的缘分。”程映转头看向梁鸥，正色道，“要说清楚，我绝没有把她带回小楼跟着咱俩的想法，也不是迂回着引你松口。救她，是我于心不忍，与你无关。”
梁鸥看着程映的眼睛，清澈见底，映出自己的身影，哪怕经历过前世种种，她也不怀疑这目光中透出的真诚。“也许，我也真心想救她呢。”
“当初要不是为了找我室友的消息，压根儿也不会去体育馆，不会遇到魏教授，不是因为我一身狼狈，也不会欠下一句话的人情，这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相处这几天，很多事你不说我不问，但我也都看在眼里，你选的地方、准备的东西，绝不是为了在这乱糟糟的世界做大善人的，你要说真心想救她，那好，我替你救。”
“非救不可？她当时帮腔，不过举手之劳，我们也不是真的就进不去。”
“非救不可。你说的我明白，我也不想放开你这条大腿啊。其他老师我不会管，但魏教授我也袖手旁观的话，不安心，我不想以后时不时想起这事儿，瞧不起自己。”
梁鸥没再与她争执，她知道程映说带魏教授离开，但她绝不会带着小楼的物资上路。她经历一场，这世道，有坚守的人会走的很艰难，但丧失了底线，和浑浑噩噩的丧尸又有什么不同，她没权利批判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也更没立场奉劝程映独善其身，她自己也有清晰明确不得不完成的目标。相识一场，能一路走多远是缘分，强求不来。
“嘿。。。哎？你们叫什么来着？我们讨论好了！”巡逻队最先开口的那个女生冲她们招手示意。
“我们几个人陪着魏教授，之前我们找到过几个安全的地方，选一个待着。剩下大部分人回去，每天匀下点儿吃的分给我们，学校里除了大食堂，还有好多餐吧、小超市之类的，平常人不多没那么危险，应该还有存货，我们也去搜搜。我们人少，犯不着和体育管理的学生起争执，而且你们不是听到说救援来不了么，过几天都要撤离了，到时候再看看一起离开学校。”
两人听到这话都有些松一口气的感觉。
“对！梁鸥，我也留下陪着魏教授！”之前献殷勤的男生准备体现下自己的“英雄气概”。“其他几个队我们现在联系不上，我和另外几个男生准备先去体育馆门口等其他队回去，把他们老师和愿意帮忙的同学也带过来凑一块。学校里还是挺不安全的，你跟我们一块吧！”
“好”
哎？程映诧异地看向梁鸥。既然魏教授没被抛下，就没有她俩什么事了啊。
“我有点儿事要回体育馆确认一下。”梁鸥低声对她解释。不搞清楚这件岔开轨迹的事，她不放心。
巡逻队把临时避难所选在了体育馆附近，一行人暂时走在同一个方向，程映和梁鸥走在队伍最后。
“按你的打算，是不是要准备离开江宁了？”
“嗯，这两天收拾收拾，准备往西北走，去龙城的方向。”
“每次坐高铁回家都路过龙城站，这次倒是可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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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西郊，澄山脚下的度假村，某幢别墅式酒店内，两伙人成剑拔弩张之势对立。
“嘿，小子，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逞英雄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说话的人虎背熊腰，身高超过一米九，衣袖被撸起露出右臂上盘亘狰狞的纹身。他身后围着一圈五个精壮汉子，衬衫西裤遮盖不住他们身上鲜明的匪气，虽然乍一看身材都不如领头的那样唬人，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这几人簇拥着中央的中年男人，男人身量不高，一道蜿蜒的疤痕从额角延伸至右眼上方，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服三件套服帖地围衬着他，虽已是夏末初秋的季节，山间昼夜温差大，正午房间内还有几分闷热，他额角已有汗珠划过，却并未如同手下那样宽衣松领，拿腔作调的整整袖口，挑衅地瞥一眼对面，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这群人身后还立着三人，靠前站的两人神态惊惶，时不时抬一抬衣袖擦汗。最后一人斜倚着墙，双手抱胸，衬衫的衣袖卷到手肘，露出漂亮的小臂线条，领带被扯松，脸隐在阴影里，神情看不真切。
房间另一头人数更多，几个年轻男女围着一个衣衫不整抽抽搭搭的女孩子安慰，有男生梗着脖子、青筋浮现，想要开口，被同伴拦住了。他们前面站着四男一女，都穿着单薄的冲锋衣，明显是另一伙人。
个子最高的男人，理着利落的圆寸，挺拔健硕，让人过目难忘的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哪儿敢找这位老板的麻烦，这几天不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几个小孩儿，都刚成年，也算得上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冲撞的，还烦请您抬抬手。”
“这度假村现在就是我们的地盘儿！好心放这帮学生进来，供吃供喝，给我们老大。。。”
“咳”中年男人不满的出声。
“啊，老板，给我们老板摸一把怎么的，还敢动手！今儿非得办了这丫头！”
“这度假村就是你们抢占的，还打死了人！你们欺人太甚！”一个男生实在忍不住叫喊出声。
穿冲锋衣的高个男人皱眉，回头压低声音呵斥，“安静！”
转回头收起笑意，无视纹身汉子，盯着中年男人开口，“好好说，真要动手，你确定能讨得了好？你们后头这三位看着可不像要掺和进来，度假村原本的员工，这几个男学生，再算上我们几个，二对一。况且我们哥儿几个常年在外头蹿，手里也有点儿活计，单独对上这几位大哥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打起来动静大，招惹来那帮家伙得不偿失。”
这句话让中年人想起了什么，微一缩脖子。男人顿了下，一勾嘴角，继续道，“您手上既然占了便宜，脸上挨一下子也就挨了。不是有几个对您献殷勤的么，强拧着小姑娘，多跌份。”
“呵，你今天是非要插手了？”
“您说呢？”
“行，咱们走着瞧，我还不信你能天天跟着这几个学生。”中年男人向地上啐了一口，示意几个汉子跟他离开。他们一走，之前畏畏缩缩的两人正对上对面富含深意的笑容，相互瞅一眼，跌跌撞撞地几步跟着跑出了房间。隐在最后的那人这才不急不慢的直起身，走到穿冲锋衣的高个男人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才慢悠悠的离开。
“文尧，刚那人说什么？”
“他说，张老板花生过敏。”
“啊？”
男人眼睛一眯，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还说，祝公子，到了帝京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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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体育馆内，江恺敲了敲贵宾室的门，不一会儿，葛重岩迎出来。
“想好了？同意？”
“嗯。”
“那成，我带你们去领物资。”
堆放物资的仓库也在地下室，和球类保管室是相反的方向，几乎占据了整个地下一层北侧，南北侧中间被配电室隔开，通往两侧需要走不同的楼梯。此时，葛重岩版本中早上事件的关键人物----赵峰，正带着几名学生守在北侧楼梯口。要是程映和梁鸥在，倒是能认出他，正是当初去找程映室友碰到的政治部值班男生。
“赵峰，找几个男生拉几辆推板车过来。”葛重岩吩咐过，带着江恺几人走下楼。
“按你们报给我的数，再加上巡逻队的人数，不同类别都是分放在不同房间的，你们跟着我挨个房间去领，确认我过会儿点数没问题。”
“我们自然信得过你。”江恺道。
葛重岩轻笑出声，“那位同学可一直瞪着我，像是有意见呢。”
金鑫闻言偏头一看，果然一旁的蒋俊杰正鼓着眼睛，他无奈的拽着他走到了一行人的最后。
“先给你们五天的份额吧，多了你们也不好拿。过会儿按照说好的，直接从地下室西北的门走，那有个坡道通到地面，本来之前就是用来装卸物资的。回头你们再来领，到正门招呼一下，也去那儿等我们吧，省得穿过体育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葛重岩说着掏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门，里面整整齐齐摞着一排排纸箱，靠门边空了几排，还有几个
已经被掀开盖子的纸箱，江恺瞄了一眼，是饼干。
“这屋里这么多，都是饼干？”
“是啊，分类装的，后边的都没拆箱呢，其他几间屋子也差不多这情况，一会儿你们就看见了。我们大概其点过数，足够再撑一段时间。干等着救援也没谱，等你们离开，公选出结果恢复秩序，就该考虑撤离的事情了。”
“你都考虑到了啊。”
“我阴差阳错成了号召学生运动的领袖，也不瞒你们，现在还没人来报名竞选学生会主席，既然担着名号，就要尽职责。”葛重岩认真的说。
江恺没接话，眼下没必要再琢磨他这个人了，但愿他所言不虚。
几辆推板车上堆得满满当当，葛重岩带众人走到了西北口，升起了卷帘门。
“这儿平常没人守着？”
“嗯？我接手的时候就这样啊。”
孙宇解释道，“这门出去就是专门货车道，有围墙隔着，和校园不通。沿着到头才有路通往校园里，绕到体育馆正门得走，围墙旁有道小铁门，平常都锁着，没什么人过来。当初几个老师研究过，只要这道卷帘门锁好就行了。”
几人说话间已走到了地面，孙宇引领众人到铁门前，又道，“你那串钥匙里有这扇门的，绑着红绳的那把。”
葛重岩打开门，众人鱼贯而出。
“我让其他人等在正门口了。”
“好，那我就不送了，五天后见。”葛重岩微笑着挥挥手，锁上了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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