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来的时候我去了趟医院，月事已经快三个月没来了。多囊卵巢综合症引起的月经不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医生说要是三个月没来就吃药，刺激子宫内膜脱落，防止子宫内膜过厚发生癌变。
中药很难喝，味道难闻而且极苦。捏着鼻子吃了六天药，总算把老佛爷给盼来了。
但药物刺激始终不比自然代谢，来场月事就跟血崩似的，常常一觉醒来发现一裤子血。而且来了七八天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我跟林颖开玩笑说我可能要“经尽人亡”了，然后丫每天在微信上跟我打招呼就变成了“今天你还活着吗？”我知道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我。
还好不用去上班，辞职信我已经发邮件给王部长了，只是他一直没批，估计是在薛嘉华那卡着吧，我也不管，违约就违约，找个时间把违约金交给王部长就行。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在家养身子，感觉跟坐月子似的。
十几天过去了，大姨妈像是要把这三个月没来的补回来似的，隐约感觉身体机能似乎因失血过多发生了一些不良反应。
早上起来的时候手会不自觉地抖动，蹲厕所站起来的时候会突然眼前一黑，有的时候还会出现轻微耳鸣，明明已经是春夏之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手脚冰冷。
有的时候恍惚觉得，是不是要死了，这简直就像慢性自杀，一点一点放干身体里的血。当然，这些我没有和林颖说，不然她一定会抓我进医院的。我说过的，医院那种地方，总感觉阴气太重，没什么大病的人进去几天也感觉是半截废人了。
那天林颖约我去逛街，憋在家也好多天了，出去逛逛也好。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的小说似乎是出版了，拿了一批稿费血洗商场，买了好多东西，最后还很土豪的说要请我吃大餐。然后我们就跟乡霸进城似的风风火火进了一家高级西餐厅。
当我正在与盘里的牛排做斗争的时候，林颖突然问我；
“唐潇，你相信爱情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着窗外，思绪似乎飘出了很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理由说相信，也没理由说不相信，也许我们内心深处比谁都要相信爱情，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不得不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把自己裹得实实的，保护得好好的。
“我觉得我信。”林颖突然盯着我说，“但是我很惶恐。”
“你爱上岩毅了？”这傻姑娘，写了不知道多少言情小说，一直以情圣自居，到真的遇上了，还不是和所以女人一样，彷徨、不安、忐忑，我们终究都不是圣人。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感觉他对我很好，但是他身边有很多女人，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他对所有女人都一样，今天对我好，明天转身又对别的女人好。”说着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你呢，你和杨正清怎么样了。”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抱团取暖的关系罢了。”
“那就好，就怕你爱上他，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当林颖说怕我爱上杨正清的时候，我的心莫名震荡一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也许林颖说得对，在爱情这场角逐游戏里，女人始终是斗不过男人的，多情是男人的天性，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女人容易走心，一旦爱上，就算搭上命也不足为惜。别说只有男人才会占有欲强，女人也是一样的，要么不爱，要么唯一。
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依然隐隐作痛，夜很深了还是睡不着，手心微微冒着冷汗，突然有点想念杨正清，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温暖的手掌。
但是想完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说不定他现在正躺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温暖别人呢，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生闷气出门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每天有意无意的盯着手机，除了林颖和10086的消息，手机就跟死机了一样安静。
正当我好不容易忍着腹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枕头底下的手机突然响了，带着呜呜的震动。
我一直没有关机的习惯，睡觉的时候手机也一直放在枕头底下，方便随时摸到，睡不着的时候，手机就是唯一陪伴我的东西。不过，几乎不会有人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扰人清梦是很可恨的行为，特别是你憋了好久才快要睡着的时候。
我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起来。
“谁啊！”我连你好都懒得说，提高了音调表示我的不满。
“唐潇，你快过来，正清他喝多了，怎么拉都拉不走。”岩毅焦急而又不略显烦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过来，我一下就清醒了。
“关我什么事？”想到他那天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这么久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我就来气，喝多了？呵，是玩得有多嗨！
“哎呀，废他妈什么话，你快点过来就是，不然我不管他了啊，让他自生自灭，明天上新闻头条！”
岩毅不耐烦的报了个酒吧地址，就把电话挂了。虽然不相信岩毅真的会把杨正清丢在大马路上不管，但是气归气，行动上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门打车往岩毅说的酒吧奔去。
等我推开酒吧包厢门的时候，杨正清醉的跟烂泥一样趴在沙发上，岩毅则双手叉腰站在边上，桌子上东倒西歪放了很多酒瓶。
“玩得这么嗨？”我故意酸不拉几的挖苦到。
“放屁！你们吵架让老子当和事老！”
“吵架？没有啊！”我顿时懵逼了，心想岩毅是不是搞错对象，该不会是杨正清和他的新欢吵架，他却误以为是我吧？
“没有？那他出差回来就一副人家欠他几个亿的样子，每天叫老子出来陪酒？”
出差？那天他说要出去一段时间是去出差？
“他是做什么的？”我突然很奇怪，他平时上班好像很随意的样子，可去可不去，我一直以为他像薛嘉华一样，是在公司挂名义的公子哥。
“你连他做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我说唐潇，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他？”岩毅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双手插着腰烦躁的转过来又转过去。
“他这样的公子哥，哪还需要我关心。”莫名其妙被当成出气筒，明明是他杨正清来酒吧嗨断片了，怎么还是我的错了呢？什么世道？
“公子哥？别告诉我你和他睡那么久没看到他背后的疤，他这么苦逼的公子哥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的疤，哪来的？”想起他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我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我曾经问过杨正清，但是他半个字都不愿说。
“算了算了，他的事情你自己问他吧，先把这个死人抬走，老子要回去睡觉了。”岩毅不耐烦的挥舞着双手似乎是烦躁到了极点。
杨正清醉得跟死人一样，我怎么也拉不动他，本来肚子就不舒服，每发力一次底下就一股热流潺潺流动。我忍着难受，让岩毅帮我把他扶起来，出门拦了辆的士把他带回家。
刚进家门他就吐了，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脱了脏兮兮的衣服，打来一盆热水给他擦身。迷迷糊糊他睁开眼，看到我两眼笑开了花。
“是你啊潇潇。”
“不然你以为是谁？”是不是女人太多想不到是我，想到这我帮他擦身子的手加重了力道，恨不得把他的皮戳烂。他却呵呵呵的傻笑，伸出手一扯把我扯到床上，夹杂着酒味的吻毫无预兆，我一惊，赶紧伸出手推他，他却像块大石头似的压在我身上，压得老娘的小腹一阵抽搐，底下泛滥成灾，闹血崩姨妈巾挡都挡不住。
“杨正清我今天不舒服！”今天真的累了，陪林颖逛了很久的街，还大半夜跑去酒吧把杨正清扛回来。
“老子等下会让你舒服的。”他痞痞的一勾嘴角，嘴巴瞬间被堵住了。草尼玛的杨正清，老娘的肚子已经疼得跟打结一样了！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在醒过来的时候，一眼望见雪白的天花板，手上输着液，杨正清侧着身子靠在窗边抽着烟，脸黑得跟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样。
看到我醒过来，眼前一亮，似乎是想说什么，后来只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我也没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岩毅和林颖来了，看着病床上一脸惨白的我，岩毅一脸惊讶的说：“你们昨晚玩得这么狠，他把你都整晕了？”
我估计可以想象到我的脸由白转黑的样子，亏他岩毅想得出来，真想切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真的，他欺负你了？”我真怀疑林颖的智商是不是被岩毅拉低了，竟然一脸震惊。
“放屁，老子还没怎么她呢，就晕了，一床单的血，怎么回事儿啊？”杨正清恶狠狠地丢掉烟头，拉着一张脸走过来。
“哦！我记起来了，唐潇因为吃药月经来得不正常，从二号到今天，嗯……快十八天了，天啊，流了十八天的血，别说晕倒了，能活着简直就是怪物了！”林颖说这话时夸张的语气加上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生动形象的把老娘即将“经尽人亡”的光荣遭遇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可是病房里还有两个男士啊卧槽！杨正清的脸更黑了，没等我和林颖聊多久，就把那两聒噪的贱嘴给轰走了。
“为什么生病了都不打电话给我？”杨正清盯着我，一脸的怒意。
“你叫我怎么说？”真搞笑，这脸皮得有多厚才能有勇气告诉一男的老娘大姨妈来了半个月了。
“你可真狠！”杨正清咬牙切齿的说。
“我们彼此彼此。”我倔强的回嘴，还怪我，他还不是一样一个电话都没有。
“不识好歹的笨女人！”说着他就俯下身，我知道他又想干嘛，吵不过就强吻，上演霸道总裁呢！不过还是赶紧小声说道：“大姨妈。”
他俯身的动作缓冲了一下，落下来的吻也温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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