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妖界之主
山峰之上，丛林之间，不远处的虫鸣唉唉声响，霎时的红光一片笼罩起了半边天。
众人没有上前，眼前的女子身姿瘦小轻弱，脚尖渐渐踮起，整个身子骨半浮在空中，飞舞的裙袖迎风飘起，她静谧着双眼，双眉紧蹙，神情有些痛苦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陆北城正想冲上前去拽住，不让她离去。
流夜一个踱步上前，拦住她面前，“你别上去，红玉选中了她，她被反噬了。”
“反噬？”瞧着情况不对劲，陆北城也没有逞一时意气。她知道这些所谓的神兵利器自然是利弊共存，乔颜的肉骨凡胎掌控不了红玉，自然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吞噬。
“救……救我……”
羸弱的呼救声重重地砸落在众人的心尖儿上，她浑身开始颤抖抽搐，脸色将至到了冰点，异常的难看。她的呼喊没有一丝丝的力气，可听来却让人非常难受。
陆北城被流夜紧紧地护在身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光一点点地吞噬着她，渐渐地，抽走她的所有。
蒙面人走上前去，面具下的脸色看不出来悲喜，他伸手去触碰那道红光，却在那弹指之间又收回了手。他仰着头，轻声说道：“颜儿别怕，我马上就带你走——”
眼中那一道的红光笼罩了半个天际，乔颜的身影逐步消失不见。陆北城听着身旁那熟络的口气，忽然心中产生一丝疑虑，这个人，像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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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驾可是要为了救她损自己百年修行？”流夜对蒙面人说。
蒙面人思酌片刻，发出淡淡的苦笑，“流夜，千百年都过去了，为何你还是这样冷冰冰的，一点也不懂情爱？”
“情爱？”流夜瞧了身边的陆北城一眼，说不上关于情爱，“我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懂了。”
陆北城回过头看他，这样一个自傲的男人，必定自负，这样的人生太孤寂了。
可蒙面人这话的意思，难道，他对乔颜有情？
还是，花神？
“我这一辈子，素来不喜求人。”蒙面人低下头，他解开斗篷，摘取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皎洁的月光落在他如玉石般皎洁的侧脸，眸如磨，隐隐之中，却含一江春水。他叹了一口气，“这次，我求你，求你救她。”
“姜禾？”陆北城皱着眉头，脸色开始僵硬，见着流夜并没有多一分的诧异，她却更是不满，“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东西？我不喜欢当旗子。”
亲眼看着乔颜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溢在眼前，陆北城心底冷笑了一声，似乎又被捉弄了。可正如她刚刚猜想，这个人跟乔颜的关系，并非一日而语。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做陆北城，那这辈子就只能是一个神棍丫头。也是你说，玉面罗刹，与你再无瓜葛了。”流夜说。
陆北城转过头去，这条路是她选的，她不愿意再参与到这些纷争里头，所以被隐瞒被欺骗，也是她作茧自缚罢了。
人善被人欺，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不是不懂，谁让她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呢？
蒙面人，或许现在应该说是姜禾，他走上前，打开双手，手中化出一把长/枪，被一道青白色的光芒笼罩，红缨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提枪上前，一袭的长衫印着红光的影子，转而渐渐消失。
陆北城搂着小狐狸，静静地坐着地上，她没有冒然上前。
流夜对她说：“他会带着乔颜回来的。”
“姜禾是妖界中人？”两人独处，陆北城只是怔怔的坐在那儿看着那道红光。
流夜说：“他母亲妖界之母，后来与一个凡人相恋，生下了姜禾。他生来时，力大无穷，法力无边，吸走了他母亲所有的妖力，被妖界视为不祥之人。”
“那后来呢？”陆北城继而问之。
“后来啊？”流夜嘴角微微弯起，“后来他杀了四方妖主，自立为王。”
“妖界之主——”对这个称呼，陆北城在口中咀嚼了一番，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人。这种人生来便是与人不同，但是所受的苦难却是这种殊荣之下的千万倍，“后来，他爱上了花神吗？”
“是。”流夜不易否认，“所以，他费劲千辛万苦，无法帮她改变命格，只好自己守着她三生三世。”
“锦瑟真可伶。”低着头轻轻笑着，陆北城伸手抚摸着怀里的小狐狸。他静静地睡着，嘴角上扬半寸，像是做着一个甜甜的美梦，要是无忧无辜一辈子该有多好。
“恩？”流夜不解地看着她。
陆北城又说：“被一个男人骗了三次，三辈子她都爱上了同一个人，也被骗了三辈子。第一世她纯真率直，第二世为贪成魔，我想等姜禾出来之后，或许事情就该结束了。”
迎风而立，流夜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愉悦，他知道，玉面罗刹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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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禾抱着奄奄一息的乔颜出来之后，红光被劈成两半。他背光而来，毫发无损，眉宇之间眉宇丝毫的起伏，像极了一个世外仙人。
可陆北城知道，这个人，是妖，一只万恶的妖。
她站起身来，姜禾抱着怀里的乔颜到流夜面前，他说：“求求你，救她。”
流夜低沉了一番，没有去碰她，“你可知道我救人的规矩？”
“生人不救。”这次换了姜禾沉思，他道，“可是只有你能救她。”
“我若收了她，你可愿意？”流夜问。
陆北城诧异地看着二人，流夜这番确确实实有些乘人之危，可流夜要收她做什么？答案几乎在她脑海中呼之欲出。
桃花花神的精魄！
“我别无选择。”姜禾说。
“那好——”流夜伸出手，姜禾却忽然阻拦，“若日后她臣服于你，你可能答应我，护她万世为安？”
纤长的手指停留在半空，流夜没有收回，也没有再向前，“护她，那是你的事。”
姜禾松开手，将乔颜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生怕会让她有丝毫不适，“开始吧。”
陆北城不知道流夜这次又是取出什么法宝，她只是忽然晕了过去。倒下之前，她迷迷糊糊地瞧见姜禾抱着乔颜离去，落寞的背影，连带着脚步看似异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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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再次醒来之后，朦朦胧胧的眼前是一道熟悉的面孔，她伸手忽然抓住那人的手腕，低喊了句：“乔颜——”
那人莞尔一笑，松开她的手，替她还盖上被子，“你醒了。”
陆北城睁开眼睛，周围都是熟悉的人。流夜和楼秦月，还有陆清苑也在。
“五娘，你去命人再端一盆热水来可好？”流夜笑着打发她出去。
锦瑟点点头，会意便下去了，“陆天师醒了便是好是，那么五娘先去替陆天师再打一盆热水来洗漱一番，想必她睡了怎么久也饿了，我再去准备一些吃的。”
锦五娘……
陆北城看着陆清苑和楼秦月，她回来了。
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陆北城心中似乎平静下许多，白玉京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吗？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调整了呼吸，她也明白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要面对的，就是锦瑟的事情了。
“阿九呢？”陆北城坐起身来。
流夜手持折扇，不疾不徐，走上前来坐在她的床头，“小狐狸我会帮你看好，你觉得他现在剩下的灵力还够你带着到处跑的吗？”
“……”陆北城低头沉默不语，小狐狸的虚弱她是瞧得见的，可是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心中总是不安。
流夜他不会对阿九出手，可这毕竟天命狐族唯一的血脉，她唯一能还的债。
“把手伸出来。”流夜说。
陆北城乖乖地伸出左手，手背朝下，以为他是为她诊脉，好笑地说：“你什么时候当大夫了？”
流夜没有理会，用自己的法力将她手举起，青白色的光与陆北城倒下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她浅浅地皱着眉头，浑身开始酥□□痒的，却好像有一股热流涌入血脉之中，打通她浑身奇经八脉。
“还有心情开玩笑？”流夜扬眉，嘴角上扬，“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挺好的，那么尽快就起身办正事吧，如果你想早一些救小狐狸的话。”
“你那么厉害，能救乔颜，又能救我，为什么还要花神的精魄？”陆北城问。
流夜抿嘴，低着头继续手中，并没有停下，“我能救人，却只能救与我血脉相同的人。比起救人来，我更擅长杀人。”
“血脉相同？”陆北城在戏言之中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乔颜之事也就罢了，可她知道他现在在救她，“休得胡说了，我与你，哪来的血脉相同？”
流夜收了手，笑言：“难道夫人这么快就不记得，已经把自己许给为夫了？”
乍一听，陆北城羞红了脸，本只是那一句玩笑罢了，没想到这厢流夜倒是张口闭口夫人，却让她羞恼了起来，一把推开他，“我说买一送一，当初你可是拒绝了的。”
“为夫想想之后，便后悔了。”流夜仰头，扇子抵在下颚，精致的五官很是好看，“事后想了想，到底是送的，不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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