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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家人见面


  康熙心里一直记挂着病中的胤礽,想快些回去,但听阿霞说起了‘单亲家庭的孩子’,既不催促阿霞快说也没舍得走,尽量伪装成空气光明正大地偷听阿霞和李光地聊天。

  “新毛病?”李光地疑惑不解,因为这段时间他们只关注李聪对黑暗的反应。

  阿霞说:“我得先知道李聪‘缠人’到何种程度和‘缠人’的原因。”

  李光地答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父子长期相处或者除了我他无人可缠,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这段时间比较辛苦,所以特别孝顺。”

  阿霞想了想说道:“无论什么事,都该把握好‘度’,根据李聪这种情况,我给您三条建议:

  其一:引。您要设法把李聪的注意力从您身上引开,用他感兴趣的事物和人。李聪这么大的孩子应该逐渐建立起他的交往圈子,让他多抽出些时间与同龄人待在一起,这对锻炼他的思维能力和交往能力有很大帮助,你不能老是把他禁锢在您的怀抱里,因为所有的爱当中,只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以分离为最终目的的,他们迟早要单飞。

  其二:分。您找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逐渐适应您不在他身边的生活,也能在培养兴趣的同时找到适合他的圈子。也是因为孩子迟早要离开您,您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护着他。但是又不能突然分得太远,适当的陪伴和沟通一定不能少,在李聪这个年龄段,您只要每天陪着他说会儿话就好,问问他今天都做什么了,高不高兴等等。然后隔一段时间带他出去疯一回,陪他旅游、逛街、玩游戏什么的。

  其三:躲。我建议您不要一整天跟他待在一起,如果你发现他太缠人,应该找些适当的借口离开,给他留下时间和空间让他自己发展,这就是教育中的‘留白’。您只要留意他的交往圈子,尽量把他往积极向上的圈子里引,并暗中关注他的发展方向,适当调整您的培养策略即可。不过您不必担心,我与他在草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我觉得李聪的问题不大。”

  一旁的康熙比李光地更惊讶:为什么一个小丫头会懂得这些?

  地下的穿山甲嗤之以鼻:“哼,你们也不看看咱们阿霞是以前是干什么的,再说人家还有一个当妇联主任的妈妈,而且她妈妈还有一个统计局的朋友。这叫术业有专攻你们懂不懂?!”

  阿霞又补充道:“但是,我说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而具体该怎么操作,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所以呀,想要生孩子亲们,要准备的不只是婴儿床和尿不湿,还得有充足的时间、充沛的精力和基本的教育方法。”

  康熙的进步很明显,没有缠着阿霞问‘尿不湿’是啥,但他还是很好奇,阿霞不只是会读《西游记》,这些想法不像是把脑袋一撞就能撞出来的。

  于是,康熙觉定让阿霞与她父母相见,看看能不能从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中找出蛛丝马迹。事关胤礽的病情,康熙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清楚。

  阿霞觉得有些困了,又下逐客令了。

  康熙和李光地出了阿霞的院子,康熙问:“李光地,你怎么看?”康熙老是这么问,显得李光地很‘元芳’,康熙很‘狄仁杰’。

  李光地答道:“臣觉得您不该伤她。”

  “朕问你对她的话有何看法!朕什么时候伤她啦?!”

  “那您为何要让慎刑司的人来?”

  康熙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瞪着李光地:“你会不会好好回话?”

  李光地不管皇上高不高兴,继续摆着一张臭脸:“皇上听到的就是臣听到的,臣能想明白的地方,皇上不可能想不明白,该怎么对待胤礽,臣相信皇上心中有数。”

  康熙嘲笑地嘿嘿两声:“你还是先照顾好李聪再来提点朕吧。”

  然后两人话不投机,只默默走路。

  李聪一个人待在毓庆宫的偏殿里等候,等了好久都不见他爹来接,李聪有些怀疑他那不着调的爹又把他忘了。

  毓庆宫里的奴才们把李聪照顾得很周到,给美食,上好茶,六个太监从头至尾寸步不离地陪着。但是,太监们都不说话,都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像一根根标准的电线杆子。李聪经历了漫长的无聊等待,终于看见皇上和他爹进来啦,李聪一蹦就出去了,可怜兮兮地说道:“爹,我还以为您又把我忘了。”

  李光地摸摸李聪的头,眼里满满是温柔慈爱的笑,李聪一脸的撒娇卖萌,冲着他爹笑得很甜。虽然父子两没有玩‘抱头痛哭’催泪戏码,也没有用肉麻的对话体现父子情深,但温馨程度足以让康熙羡慕,也许还有些嫉妒。

  李光地道:“要是能忘得了,我早就忘了你。”

  父子二人拜别康熙,回到了裕亲王府。

  此时V5的大阿哥正在和他的小美人共襄盛举,最是享受小美人那只堪一握的小蛮腰随着大阿哥的节奏快慢和动作幅度大小时而弓起时而落下。长期礼佛四阿哥正扒拉着皇额娘留下的那串佛珠,盯着一本很厚的佛经想着心事,也是半天也不翻动一页,燕儿默默地站在他身旁。

  康熙去看胤礽,胤礽脸朝里背朝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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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康熙仍然命福全和大阿哥共同决定朝事,让胤礽搬回养心殿修养。因为毓庆宫毕竟是儿子住的宫殿,胤礽的两个侍妾就住在毓庆宫的里面,康熙占据惇本殿几天,两个侍妾就猫在后殿里几天不能出门。

  康熙安顿好胤礽,命宫人们好好伺候,然后亲自到裕亲王府把阿霞的父母接进了宫,领着他们来到了看押阿霞的小院中。

  阿霞盯着陈大林和明敏看了好一会儿,觉得他们有些眼熟,最重要的是,那个年轻妇女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不对不对,应该是阿霞跟那个年轻妇女长得一模一样。

  阿霞愣愣地站着,看着他们激动地对自己嘘寒问暖,愣是半天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康熙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明敏一急,直接哭了起来,“他爹,幺女儿不会说话了,是不是变哈(傻)喽?”

  阿霞见不得不开口,用四川话说道:“没得没得,我没有变哈,只是不晓得该讲囊子。”

  陈大林说道:“看你这个姑娘,把你娘都急哭喽。”

  康熙听着他们一家子用四川话交流,看着陈大林、明敏对阿霞的亲密,比阿霞先接受了他们就是阿霞父母的事实。

  阿霞问:“你们是哪天来嘞咹?”

  明敏答道:“我们听倒起人家说京城有个叫阿霞的人妖,你老汉儿说勒可能豆是你,我们豆来喽,前天刚到京城。”

  “哦,囊man我囊个会跑起走蒙古气(去)咹?”

  “你还好意思说,不跟我们讲一声逗跑咯!”

  “囊man我为啥子要跑咹?”

  “因为马家那个龟儿子张忘拔散。你真嘞记不倒喽啊?”

  阿霞觉得着个逻辑太跳跃了,问道:“马家嘞儿子叫张忘拔?”

  他爹答道:“张屋得是上门嘞咯嘛。”

  阿霞“哦。”了一声,开始回忆张忘拔的事,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阿霞极力忍住了,努力拼凑着脑子里闪现的记忆碎片。

  突然阿霞站了起来:“我想起来咯,他娘嘞嘴巴是椭圆形嘞,下巴是四二拍嘞,头发是乱蓬蓬嘞,指脚挖手骂人不打草稿嘞。”阿霞说完哈哈哈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明敏说道:“哎呦,你这个姑娘,囊个骂起人来咯?”

  阿霞说:“我没骂人啊?”

  “刚刚我都听倒起你说‘他娘嘞’。”

  阿霞一听,笑得直不起腰来,再一次痛快并痛苦地笑着。

  一旁的康熙也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能听懂四川话,知道‘他娘嘞’和‘他娘嘞嘴巴’有歧义。

  阿霞好不容易才笑够了,拉起陈大林夫妇就要走,果断地忘记了她是来“配合调查”的,直接把一旁的康熙真当成了空气。有爹有娘又有家的感觉真好,阿霞已经默认自己就是人家女儿了。

  可还没等他们踏出房门,就听见了康熙中气十足的声音:“站住!朕准你走了吗?”

  阿霞这才想起大清朝还有一个别名康熙的生物存在,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康熙努力地搜寻适合的词汇:“你们查不清楚事情真相是你们自己的能力问题,你扣留我已经不止二十四小时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放我走的理由,你找到证据证明那些事是我干的啦?!”

  康熙一时语塞,只好启动多年练就的霸道神功:“朕说了不准走就是不准走!你们就在这里先住着吧。”说完抬脚就走。

  阿霞追着康熙骂:“康熙!你多少讲点道理行吗?!我是上辈子招你了还是上上辈子惹你啦?你非得把我逼上梁山吗?”

  康熙头也不回,把阿霞留给了看守阿霞的八大侍卫,结果也毫无悬念。

  康熙就这么走了,阿霞看着身边五大三粗的几大坨,吼道:“滚出去!”

  八大侍卫得令,干脆利落地滚了出去,继续在门口站得板正。阿霞气哼哼地回到屋里,拿起桌上的樱桃一口俩两口四,把樱桃果肉当成康熙的肉给啃了下来。

  明敏被吓得有些发愣,拽着陈大林的胳膊不松手。陈大林一边温言细语地安抚着明敏,一边观察性格举止确实变了很多的阿霞,但他只把这种变化往草原上的那次撞击上联想。

  忙了一□□政的福全回到王府,听家人说皇上把阿霞的父母带走了,顿时气得直接杀回了毓庆宫,没有找到康熙,又急匆匆来到养心殿,对着装傻卖笑的康熙一顿臭骂,康熙照单全收,直到福全骂累了,实在是骂不动了,康熙还是‘滴水不漏’,既没有为自己辩驳半个字,也没有说起阿霞和她父母现在的情况。

  除了一脸耍宝似的笑容,康熙还亲自给福全递上了两杯好茶,除了‘二哥您消消气儿,二哥喝茶’之外,嘴里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也没蹦出。

  福全问道:“你笑够了吗?”

  康熙不答。

  “你把那两个人领到哪里去了?”

  康熙也不答。

  “他们的来历你查清楚了吗?”

  康熙还是不答。

  福全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捏紧,往自己胸前一缩,康熙作为摔茶盅专业户,看到福全的准备动作就开始调整身体,做好了随时躲避飞来之物的准备。

  可福全又把茶盅重重地放回了桌上,起身气哼哼地走了。康熙盯着福全的背影揣测:二哥这回会不会‘生病’?

  第二天,康熙仍然陪太子养病,仍然命人传口谕让福全和大阿哥主持朝政,大阿哥乐呵呵地来了,福全却又‘病了’。

  康熙听到之后,冲着他二哥王府的方向弯起了嘴角,意思是:二哥老用着招,三十多年来一直没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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