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阿霞爹娘
康熙命梁久功到福全的客厅去请来了邱太医，等邱太医把他反复思考过的话叨叨完，三人都总结出了主要内容：皇太子是由于思虑过甚，才导致的脾胃失调，如今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对皇太子的治疗要以减压为主，药物调理为辅。
众人静静地思考着如何给皇太子减压，也想到了皇太子的压力来源，但他们都没有往皇太子无处释放压力的方向去想。
邱太医估计他们已经消化吸收了他的建议，又补充道：“皇上，奴才以为，让皇太子与谈得来的人多说说话，皇太子会好得更快些。”
康熙马上想起了清尘，眉头紧促，说道：“除了清尘，朕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詹事府里的官员都是些朝中老臣兼任，除了朝政，其他的事情与胤礽也说不到一块儿去；索额图倒是话多，但多而无用；胤礽的哈哈珠子们都已经成家，各自在不同的部门里当差，再调回去也不合适；与胤礽差不多大的阿哥只有大阿哥和三阿哥，可大阿哥要已经入兵部学习，三阿哥除了读书学习外，并不爱说话。”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考量着让清尘继续陪伴皇太子的利与弊。
过了好一会儿，福全说道：“依本王看，还是把清尘调回去吧，等胤礽好些了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李光地道：“这一次有清尘，那下一次呢？胤礽不可能从此一帆风顺，很多事情得要他自己扛过去。”
康熙和福全愣愣地看着李光地，不是因为他直呼当朝皇太子的名讳很不妥，而是因为他说了“胤礽不可能从此一帆风顺。”对这句大实话，康熙福全无从反驳，只能暗自埋怨他们自己无能：从三月初到四月下旬，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查，免得引起恐慌，一直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李光地又说：“皇上，您让胤礽到王爷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王爷病了，你派他来探望探望也属正常。臣也再病上一段时间吧。”
康熙本来想点头答应，可沉吟了片刻又觉得不妥：“可你们两大重臣不在朝中，朕担心有的人不好好办差，或散漫懈怠，或中饱私囊。再说，众人皆知阿霞住在御亲王府，太子不合适待在这里。”
福全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皇上还知道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吗？”
康熙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二哥，你的好意三弟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朕不可不为之。”
福全说道：“那好吧，本王现在就告诉众人，阿霞已经被皇上接近宫了，你可以把太子送过来了。”
“二哥，你！”
福全说：“怎么，皇上还真知道又些事情不可为呢。”
李光地见俩位要开战，默默起身往外走去，被康熙和福全一起骂道：“回来！谁撵你啦！？”
李光地又回来坐下，康熙还不解气，“你也不知道劝劝，躲什么躲！”
李光地慢条斯理地说道：“有什么好劝的，您二位只是想法不同罢了，又不是谁想要对付谁。”
康熙一指福全，冲李光地嚷嚷：“你给他说说朕的苦衷！”
李光地本就没有打算开口，福全又说：“你给皇上说说他此举有何不妥。”然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李光地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们把那丫头交给臣看管吧，臣另寻一处住宅，先把她藏起来。”
康熙和福全齐声道：“不妥！”然后一碰眼神，都闭口不言了。
李光地说：“那你们说怎么办？一个小丫头值得你们这样争来争去吗？臣还是认为让她早点离开更好。”
康熙问：“你总想让她离开，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朕？”
李光地沉吟了片刻：“臣主要是为了她。”引得康熙和福全同时侧目，等着李光地的下文，等了半天还没反应，福全问道：“为什么？”
李光地答道：“不为什么。”
康熙正想开骂，就听见梁久功禀报：“皇上，王府的秦大总管来报，说是有急事要禀报王爷。”
福全正想起身出去问问，康熙说道：“让他进来！”
梁久功嗻了一声去领人，不一会儿，秦总管领着一男一女进来了。
从他们刚踏进院门时起，康熙等人的眼睛就无法移开，因为那个女人长得跟阿霞一模一样！连走路的动作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梁久功一看，也知道是阿霞的父母来了，盯着来人的方向忘了眨眼。
福全最先反应过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才把震惊中的康熙和李光地拽了回了神。
进来之后，阿霞的娘明敏看着眼前的人，傻愣愣地站在不知道该干啥，拉着阿霞爹的手不放。阿霞的爹陈大林打量着眼前之人，看见了福全和康熙衣裳上绣着龙纹，抄起一口四川版本的北京话问道：“请问，你们谁是裕亲王？”
福全答道：“本王就是，你们是？”
“我们是阿霞的爹娘，来接闺女回家的。”
康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你闺女在这里？”
阿霞的娘呵呵呵先笑了一通，“名字叫阿霞又爱顽皮捣蛋的丫头，肯定是我家幺女儿散。”
众人一听，这逻辑，还真是阿霞的娘才能拥有的，不然也养不出阿霞这么个不着调的女儿来。
康熙问：“你闺女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阿霞的娘正想开口，被阿霞爹轻轻捏了一下手，她对阿霞爹翻了一个阿霞版本的白眼，“哎呦，不说就不说嘛，你捏疼我了！”
陈大林说道：“进王府之前我跟你说好勒嘛，我跟他们说，你说不清楚。我明明是轻轻捏勒嘛，囊个把你捏痛喽！”
被陈大林说得明明白白的亲昵，让屋里的三个大男人有些不自在。
阿霞爹说道：“我家幺女儿是二月初八那天离家出走的，我们一直在找，后来听人说京城出了个叫阿霞的人妖，性格和年纪听倒起有点像我家闺女，我们马上就过来了。”
阿霞的娘接着说道：“我家幺女儿是不会吃人勒，你们不要听他们乱说哈。”她刚说完手又被那某人捏了一下，她‘哎呀’一声，不耐烦地把手从陈大林的手里抽了出来。
阿霞爹有些尴尬地冲着康熙他们笑笑，康熙也回了他一个微笑，意思是：你不用解释，朕懂的。
康熙请他们入座，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阿霞出走之后可有报案？”
阿霞的娘答道：“我叫明敏，你是哪个？”
康熙指着福全说道：“我是他弟弟。”
阿霞娘说道：“哦，你是常宁啊，囊个你和你三哥两个人都得过天花啊？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皇上呢。”陈大林歪过头看了明敏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门外梁久功紧绷着的笑脸瞬间消失，因为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当面说起皇上脸上的‘瑕疵’。
自认为玉树临风许多年的康熙已经快忘记了脸上不太明显的凹痕，呵呵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继续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明敏答道：“今天刚到，还没顾得上吃午饭呢。”
福全马上出去吩咐家人准备，康熙继续问道：“你们一路上都听说了些什么？”
陈大林答道：“他们说阿霞是个人妖，会吃人还勾引皇太子。王爷，我那闺女我了解，她不可能吃人，更不可能勾引皇太子。”
康熙问：“为何？”
“不为啥子，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康熙想了想又说：“朕问的是‘勾引皇太子’的事。”
陈大林说：“因为我家幺女儿不会往皇家的人身边凑。”
康熙问：“为什么？”
陈大林答道：“不为什么。”
康熙见审问又陷入了僵局，往李光地看去。李光地正看着夫妻俩，正在想什么事想得出神。康熙只好任由屋子里继续安静下去，康熙暗自想：这家人为何一个比一个难审呢？
秦公公领着一帮人进来，把饭菜摆上了桌，阿霞娘不等别人邀请就开吃，吃相十分不雅，弄得阿霞爹又是一阵尴尬，福全呵呵一笑，“你们定是饿极了，快吃吧。”
阿霞娘含着事物，含糊不清地问道：“王爷，你们不吃啊？我家幺女儿咹？快喊她过来一起吃饭嘛。”
福全看看康熙，意思是：皇上你自己说吧。
康熙答道：“她现在暂时不方便见你们。”
陈大林夫妇两顾不上嘴里的食物，一起问道：“为囊不方便咹？”
康熙答道：“因为她现在在宫里，皇上怕有人害她，已经把她接进宫看护了。”
明敏一听，更顾不上吃东西了，拉着陈大林的胳膊就问：“走，我们去接幺女儿。”
陈大林看了看康熙，又转过来安慰明敏：“别着急，你先吃完饭ki休息哈儿，我跟他们去把幺女儿接回来。”
“不，我要跟到你一起ki。”
“哎呦，喊你不kiman你豆不ki嘛。”
“好嘛。你快点跟我接回来哈。”
隔壁房间里李聪问：“胡伯伯，阿霞姐姐不是人妖。但皇上不打算把人家女儿还给人家，怎么办呐？”
胡一飞说：“迟早要还给人家的。”
李聪说：“她娘肯定要闹。”
胡一飞说：“她娘不如他爹能闹。”
李聪问：“为什么？”
“你慢慢看着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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