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住进王府

　　康熙听着他们的对话，暗自盘算着怎么扳回一局，可二哥的话和李聪的话都合情合理，康熙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只好默认了李光地父子住在裕亲王府。

　　康熙甚至想跟二哥好好说说自己的计划，可他不想让别人对他的计划知道太多，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康熙离开了李光地家，七拐八弯地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了好一会儿，中途还换乘了几顶轿子，终于来到了他的秘密基地，询问最近的调查结果。头领汇报说每个茶馆里有几个眼生的人,在故意引导大家往他希望的方向说。根据他们派去盯梢的人观察，那些人只到关键之时才开口。另外，江晓宁的葬礼上出现的那个奇怪的道士，至今下落不明，因为他们当时忙着收拾撬棺材之人，没有来得及跟上那道士。他们发现还有人在查找那个老道士的下落，那些人也曾出现在江晓宁的葬礼上，他们目前还没有查到那伙人是谁的手下。了然道长死之前见过江家大少爷，他们当时没跟上了江家大少爷，并不知道江大少爷对了然道长说了什么事，他们还听小道士说过，江老爷当时也在道观里。

　　康熙仔细询问和梳理了地下秘密组织的汇报，等到下午才进了吴老板的茶馆，点了几杯好茶，专程来听周围的人说三道四。现在说阿霞是个人妖的已经不多了，人们转而轰轰烈烈得讨论起了李聪的失踪与营救，有些‘妙口生花’之人，直接把李光地父子说成了一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模范父子，父慈子孝感情浓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等等。

　　突然，茶馆的角落里有人抛出了个话头：“诶，我说各位，你们说到底是谁绑走了李聪啊？”

　　有人说人妖想吃人未遂，也有人说是前明余孽所为，还有人说是山贼流寇想要绑票勒索。

　　正当人们讨论的轰轰烈烈的时候，抛出话头的人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再把茶杯往桌上磕得一声响，说道：“我听说，是如今的这位干的，主要是害怕李大人与那位走得太近，这位想要绑走李聪要挟李大人。”

　　康熙听着说话之人“这位”“那位”地指代不明，听得他一头雾水，他看向身边的梁久功，梁久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回敬了康熙一个同样迷茫的眼神，他们不常来，是圈外人，自然不明白茶馆中的那些圈内人的暗号。康熙决定让二哥福全再打听打听，可他想起二哥最近老是跟自己抬杠，不太愿意开口去求二哥。

　　康熙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宫，连出宫前计划好去看看大阿哥也没有来得及办到。

　　福全回去后领着家人忙活一通，李光地当天下午领着李聪、胡飞、雷二哥和肖三顺住进了裕亲王府里的一个小院落，比李光地以前租住的房子要宽大得多：北面是一个二进的房子，正屋有一个大客厅，大客厅的后面是一个书房，看样子是刚布置出来的，因为里面的书架、摆设全是崭新的，透出了一股油漆味儿，书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油墨味和油漆味儿混合在一起。

　　客厅的两侧各有两间屋子，里面床、书桌、衣柜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材质，卧室的后面还连通着一间空屋子。屋里的盆景收拾的服服帖帖，该绿的绿的发亮，该红的红得通透，花瓶里插着鲜花，每一间屋子里都散发出若隐若现的花香，屋子里的木质地板被擦洗得一尘不染。

　　东面的六间房排成一排，皆是一进的单间，比正房的屋子要低矮一些，屋子的空间只有一丈见方，里面没有铺床，只是摆了些桌子板凳等简单的家具和一些盆景小玩意儿。

　　西面和北面没有房子，砌了一道围墙，围墙的墙脚正好坐落在池塘的石坎上，把院子和池塘与王府的其他建筑独立开来。

　　王府的秦大总管是个能干之人，附中的家仆也麻利，连李光地父子有时会自己做饭吃的习惯都没有忘记，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布置整个院子，还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崭新的厨房，火炉里已经生了火，锅碗瓢盆洗刷干净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

　　粗略地参观完房子，胡飞等人很感叹王爷对李光地的重视和爱护，他们很知趣儿地找了个地方猫着，让王爷和李光地说说话。

　　李聪叽叽喳喳地跟在福全的家奴后面，由此屋窜到彼屋，福全的家奴们见着这么个对人特别礼貌的可人儿的小东西，听见李聪这个姐姐，那个哥哥，那那个叔叔地喊着，心里也是满心欢喜，一大堆人围着这个刚进来的小东西转，他们的笑声时不时飘进几个大人的耳朵，惹得不明原因的福全李光地等人也附和着笑几声。

　　家奴们抢着给李聪说着屋子里的布置，这是什么材质，都有什么讲究，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李聪什么都知道，有很多地方比他们还懂。对李家父子有所了解的人都有些纳闷：这哪像是一个小门小户人家出生的孩子？为什么他们父子二人会混到连房子也住不起的地步？

　　李光地领着家人，在福全的亲自陪同下参观完院子和屋子，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忧虑，尽管他有心藏着，还是被眼尖的福全‘微表情’了，福全问道：“李光地，是不是这院子不和你的意？是否要本王命人重新布置。”

　　李光看着福全说道：“王爷，臣并不是对这院子不满意，而是觉得这房子太好。古语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侈入俭难。’臣是担心李聪太年幼，住惯了这样的房子，以后会对自己的住处要求太高。他若是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挣出这样一处住宅倒好，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却又强行求取，难保他日后不作奸犯科，以谋取不义之财。”

　　李光地的话令福全愣了愣，说道：“以李聪的聪明和你的言传身教，李聪不至于作奸犯科。再说，本王已经答应你替你照顾李聪，他以后若是想要这样的房子还不容易？你不用担心。”

　　李光地说道：“王爷，您误解臣的意思了，臣的意思是想让他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想要什么得靠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靠投机取巧。您千万不要告诉他咱们之间有这个约定，不然他会时时想着有人替他安排好一切，自己什么也不用学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获得轻松自在的生活。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福全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句话人人都知道，能像你这样不仅知道还能做到的人太少了，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人们总是狠不下心来。看来我真得好好收拾收拾我那群猴崽子了。”

　　李聪还在与一大群人讨论房子的布置和建筑格局，福全和李光地静下来，只听见李聪在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马叔叔，小李聪认为，房子应该建成两层才好，楼下容易潮湿，住的时间长了对人的身体不好，容易得风湿骨病。再说，住得高点才好呢，早上一起来，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院子里花园的全景，哪朵花开了，哪片叶子黄了，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说不定一伸手就能抓住只飞鸟呢。”

　　李聪说着还用双手做了个抓鸟的动作，然后把紧紧捧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慢慢打开一个缝隙，好像里面真的有一只可爱的小鸟，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李光地静静地听着李聪的话，观赏着儿子逼真的表演，他知道李聪一直跟着他东游西逛，四海为家，从来没住过只属于他们父子的房子，要么借住在别人家里，要么住在旅店，要么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才造成了李聪对拥有固定住所的渴望。

　　李聪不止一次提起过，他将来想修建一个什么样的院子，院子了要种哪些花草和树。李光地对儿子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对李聪的栽培方式是对还是错。

　　李光地走到儿子身边，笑眯眯地问：“李聪，你是不是很想住二层的小楼？”

　　李聪想都不用想就答道：“当然想！太医说过，您的腿可不能经常沾着湿气，不然会加重您的腿疾。”

　　李光地虽然有些感动，但又有些后悔刚才问出口的话，因为王爷就在他们身边，人家提供的屋子只有一层楼，李光地有些尴尬地看着福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儿子刚才的失言。

　　李聪见他爹尴尬的样子，也想到了自己刚刚说了想住二层小楼。他记得爹说过：“在别人家里住着，不该给人家添太多的麻烦，能将就的就尽量将就着，实在是不能将就的才可以提一提。如果提了，主人家没有办到，要么是你提的要求人超出了主人的能力范围，要么就是主人能办到但却不想搭理你。如果是后者，你应该选择在适当的机会离开。”

　　福全已经习惯了这对活宝父子的不着调，再说，李聪说的本就是事实，福全还暗自感叹小李聪的孝心可嘉，时时处处为爹着想。

　　福全说道：“哎呦，你们父子两个也太小心了。既然本王能请你们住到本王的府里来，自然是把你们看成本王的家人，家人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难道要遮遮掩掩的才好？！本王喜欢的，恰恰是你们父子这份坦诚。”

　　李光地和李聪才冲着福全笑了笑，一旁的王府家奴们赶紧岔开话题，又与李聪说起池塘里鱼儿的颜色和品种来。

　　到了晚上，李光地不等李聪说害怕，就在院子里制造了不夜城。

　　李光地仍然半夜里叫醒李聪，让他去厨房给自己煎药，李聪有些害怕，但觉得爹此时病着，不该在让他大半夜里起来陪自己。肖叔叔和胡伯伯他们昨天夜里就没有睡好，李聪也不好去叫他们起来。

　　李聪觉得侍奉汤药本来就是一个儿子该做的事，大着胆子往厨房走去。

　　踏出卧室门之后，李聪快速地把院子里看了个遍，见到处灯火通明，没有再看到前两天夜里的黑影，李聪回过头看看他爹，见他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他深呼吸几口气，掩上房门往厨房走去。

　　李光地悄悄下了床，扒开一个门缝盯着李聪的举动，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李聪走到厨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屋里的烛光，风从屋顶的瓦缝里挤进厨房，吹得厨房里的烛火微微闪动，让透过窗户的光忽明忽暗。

　　李聪定神看看，也想到了微风中的烛火的样子，他伸出手去推门，手刚接触到门却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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