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黑影晃动

　　邱太医的两个徒弟走后不久，李聪亲自给他爹端来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李光地不好不喝，只得往肚子里灌。李聪端着个空药碗乐颠颠地跑回了厨房。

　　这天半夜里，李广地按照太医们的吩咐，叫醒李聪，让他去给自己煎药。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聪也记得太医们吩咐过，他爹的药要半夜里喝一碗才能起到更好的药效。

　　李聪揉揉眼睛，打着哈欠，摸索出一根蜡烛点燃，拿在手里，迷糊着踉踉跄跄地往厨房走去。

　　李光地一直暗中关注着儿子的举动，见儿子没有喊着害怕，心里暗自高兴。

　　李聪刚走出卧室的门，看见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顿时惊得清醒过来，突然之间想起了那个黑影，觉得那个黑影无处不在，一会儿藏在门后，一会儿躲在树叶里，一会儿出现在厨房门口。

　　李聪惊慌地看看这里，又突然扭头看看那里，总觉得那个黑影会突然冒出来，把自己吞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李光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干脆下了床想要陪儿子一起去，李聪觉得后面有一个黑影晃动，啊地大叫一声，因为太紧张，连手里的蜡烛也拿不稳，蜡烛在滑落到地的上瞬间熄灭。

　　李聪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他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李光地赶紧说道：“聪儿，你别害怕，爹在这里！”

　　李聪这才哭喊着往李光地的方向摸过去，缩在李光地的怀了，双手紧紧地揪住李光地胸前的衣裳，跟四天前他和另外三个人在暗室里的动作一模一样。

　　李光地赶紧抱起李聪，从窗前的箱子里摸出蜡烛点上，坐在窗前抚摸着儿子的背柔声安慰道：“聪儿，你别怕，这院子了除了我，还有你三个叔伯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来劫走你。”

　　李聪哭得有些隐忍，说道：“爹，聪儿刚才真的看见王二子了，他又变成了黑衣人的磨样向我扑过来。”

　　李光地问到：“你看到他在哪里？”

　　李聪道：“他一会儿躲在门后面，一会儿又躲在树上，刚才他又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聪儿真的看见了。”

　　李光地说道：“这样吧，我们去叫醒你三个叔伯，咱们一起去看看王二子有没有在树上或者厨房门口。”

　　李聪折腾着院子里的四个大人，把院子里照成了一个小小的不夜城，保证每个旮旯角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把整个院子都找了个遍，李聪终于相信是自己眼花了，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吴六一留下的人看着院子上空越来越明亮的光，敲开了李光地家的门，领头的人来问是怎么回事，胡飞开门说了声：“没事。”等他出去后又关上了门。

　　李光地和胡飞等人在院子里忙活了大半夜之后，李聪把头埋进李光地的怀里，不好意思面对他们，只是哭着给四个大人道歉，说自己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李光地等人一边安慰着李聪，一边想着该怎么解决李聪的问题，他们不敢在李聪面前商量，但又不能把李聪独自留下到别处去商量，只好碰碰眼神，李光地看看众人，再看看东方的天空，众人明白李光地的意思是等天亮再说，他们只好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直坐到天亮。

　　门外，九门提督吴六一留下的人已经悄然离开了一个，把李光地家里半夜闹腾的现象报告了吴大人。吴六一并没有嫌弃别人吵醒他的美梦，直夸来人做得好。天亮之后，他又赶紧派人密报皇上和裕亲王。

　　第二天一早，康熙和福全得知李光地家里闹不夜城的事后，都往李光地家里去看个究竟。

　　福全住在宫外，比康熙早到了一会儿，李光地等人正在趁着李聪睡觉的功夫商量对策，他们直接请王爷与他们一起商量。他们和王爷刚刚商定，正要派人去请邱太医前来给李聪看看，康熙就到了。

　　康熙听了昨天晚上李聪的表现，说道：“朕命人去叫邱太医赶紧过来。”

　　李光地说道：“臣等也是这样定的，让肖三顺亲自跑一趟，把李聪昨晚的反应先向邱太医他们说明白。”

　　康熙点头表示赞同，让梁久功吩咐人领着肖三顺一起去请邱太医。

　　康熙问道：“李光地，事到如今，你该告诉朕那日是谁绑走了李聪吧。”见李光地还是沉默不语，康熙又问：“你为何不相信朕？是不是觉得朕知道以后会袒护绑走李聪之人？”

　　李光地说道：“皇上，臣对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臣只是不想因为李聪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咱们回来这些天尽陪他们闹腾了，好多正经事都没有办。不论李聪怎样，臣都希望朝廷平平稳稳，不再有任何风波。”

　　康熙说道：“即使你不说，朕也能猜个大概。你既然说此事牵涉到朝着局势是否平稳，只怕此事出自明珠或索额图之手，朕这两天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出此下策。”

　　李光地说道：“既然皇上知道这是个下策，索相和明相都不可能这么傻，若是有人说是两位丞相所为，定是想栽赃陷害，您不可轻信。”

　　“嗯，朕知道了。”康熙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说，是不是前明余孽在搞鬼？”

　　李光地对皇上一点也不客气，说道：“胡说八道！”

　　福全问道：“你为何对前明余孽的说法反应如此激烈啊？”

　　李光地道：“您这是什么道理？一有查不清楚的龌龊事，就推说是前明余孽所为，如今大清进关已经有七十多年，明朝的皇子皇孙们经历了几代人的变迁，早已经成为了茫茫人之中的普通百姓。”

　　胡飞补充道：“王爷，草民认为，如今我大清朝黎民百姓才刚刚恢复安居乐业，正是谋求发展的好时候，咱们不能再牵扯出前明余孽之事，弄得人心惶惶。”

　　福全见二人说道都是国家的大事，看着康熙，等康熙应答二人的话。这么多年，‘国事你做主，家事我做主’的理念已经深深地融入了福全的骨髓。

　　康熙说道：“两位为国为民操心，朕替天下的百姓谢谢二位。”

　　康熙看着李光地，李光地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还有话说，问道：“皇上，是不是要让他们先出去回避一下？”

　　康熙低头一笑，说道：“不用，朕只是想说，李聪在朕的眼皮底下出了事，是朕的过失。”

　　“皇上，您不必如此自责，世间的坏人坏事，任何人也无法完全清理干净。臣只是盼着人们少些争斗，多些善良，与其求佛祖度化，还不如自己度化自己。”

　　福全见李光地说着说着又变会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大和尚，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诶诶诶，李光地，本王劝你收起你的经文，还是赶紧想办法治好李聪要紧。”

　　李光地冲王爷淡淡一笑：“你们也不必太担心，能不能好，主要是看他自己。”

　　他们正说着话呢，李聪过来了。

　　李聪看见皇上和王爷都在自己家里，聪明的他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半夜里的闹腾，请完安之后红着脸低头站在门边，不像往日那样主动往他们身边凑。

　　康熙装作看不出李聪的窘态，笑着道：“小子，还不赶紧到朕身边来，朕不缠着你问那天的事了还不行吗？”

　　李聪哎了一身慢慢地走到康熙身边，康熙伸出双手扶着李聪的肩膀，他有时也会这样扶着阿哥们的肩膀。

　　康熙看着李聪，忽然想起到了一个可以牵动几步棋的好主意，说道：“李聪，朕是来接你到宫里去住的。你想与哪个阿哥住的近些，朕就让你住在他旁边。”

　　“皇上，不可！”李光地和福全同时阻止。

　　李光地马上反应过来，康熙觉得宫里更安全些，但在李光地的意识里，宫里有宫里的危险和弊端，这跟宫外有宫外的危险和弊端是一样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只是不同的人看重不同的面罢了，李光地极力反对把李聪送进宫里，正在想拒绝的理由。

　　福全说道：“皇上，把大臣的孩子接入宫里养着，我大清朝并无此先例。您让其他大臣怎么看？如果他们也要求把自己的儿子养在宫里，您该如何拒绝？如果皇上不好拒绝他们，宫里迟早要被挤满，那么只好请您和阿哥们搬出来了。”福全说着说着又冷了脸，他觉得康熙越来越胡闹了。

　　康熙知道自己前天说话得罪过二哥，这次被当众骂了也没有生气，笑着说道：“朕这就传旨，只准李聪一个人入住阿哥所。”

　　福全顾不得有‘外人’在，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李光地与奴才有言在先，如果一时照顾不过来，就让李聪住在奴才的王府。当时你也在场，怎么现下又要把李聪往宫里领？你是不放心二哥吗？”

　　康熙也只是低头笑笑，不生气也不辩驳。

　　李聪见到皇上和王爷因为他住哪里的事情吵起来了，心了有些紧张，再说，他也不想离开自己的亲爹住在别人家里，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李聪偏过头看着他爹，希望李光地赶紧想办法劝阻。

　　胡飞等三人也略带焦急地看着李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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