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个奇怪的梦
……
梦境中，奔走起来毫无负担，就是要徐余生带上郑恩地去向天涯海角也并非不可能，在这地界，体能似乎无休无止，用之不尽。
他们自然不可能当真呆在那间名为“心脏的距离”的咖啡店里等死，因为是梦境，指不定那群人会做出多少出格之事。
徐余生牵引郑恩地，双手紧握，不肯松懈丝毫，害怕在这极为混乱之场景中丢她入人海、失她于唯恐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身后的一帮人马喊打喊杀，穷追不舍，一边追赶一边并不忘记随地拾起武器。
这就是梦境了，好在凭空出现的这些武器皆是冷兵器，如若给出了自动步枪自行榴弹炮这类逆天之物，徐余生和郑恩地再如何命大也在劫难逃。
“如果真的死了，出不了梦境了怎么办？”郑恩地此刻依旧有些茫然，不过是报复徐余生而已，她如何也没能预料到如此严重的后果。
徐余生没有停歇半刻脚步，他回头投以难得一见的温暖笑容：“安心好了，我会陪你。”
寥寥几字，终是暖透郑恩地慌乱许久的心扉，她默然望向徐余生奔波的背影，心中起了别样的感受，或许这是同徐余生认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如此心暖的感触，让她觉得陌生。
“如果被他们抓到……你先死还是我先死？”郑恩地问。
“当然是你先，你抢了她男人你还指望得到她的原谅吗？她当然会把所有愤怒先发泄在你身上。”徐余生无几分犹豫回答。
“唉。”郑恩地低首独自叹气，心中惆怅无数。
“但我不会无动于衷的，至少我得比你先死，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拍吻戏。”徐余生低声说，但不容置疑。
郑恩地并不说话，跟了徐余生在梦中这等愈发陌生、不停一刻去变化的城市中穿梭、亡命天涯，她任凭徐余生牵着自己，无目的向前，她低首，不知作何感想。
“呀！别跑！等一下我们会让你们好看的知道吗！”
身后那群人并不曾离徐余生和郑恩地多远，郑恩地不自觉转身，细看之下，他们距自己不过几步路，兴许发点狠力再几秒便可赶上来将自己砍成肉泥……
“余生xi……好像真要死啦。”郑恩地的腔调里还透了不少怵意，她并没有准备好迎接永生呆在此地的命运。
“胆小鬼，不会死的。”徐余生轻描淡述，依旧不回头，坚毅带着郑恩地跑路。
只是肉眼可见，身后那些混子已然准备好了棍棒刀叉，手中兵器发了光亮，将梦境中不知何处而来的温日暖散反射去往徐余生和郑恩地一直逃窜、但不狼狈的一双背影。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们死定了！”
两班人马正在经过一道十字路口，头顶红绿灯并无工作，周遭也无多余车辆，混子们快赶上徐余生和郑恩地，领头的“沈佳宜”头号小弟开始舞刀弄枪，等着再近些便可让他俩做一对苦命鸳鸯。
“吱”！
一声急促的刹车由耳边听见。
徐余生侧身，突然一辆巴士由远处横冲直撞过来，恍若进入无人之境，油门一踏至底，全力冲跑，模样极为恐怖，况且它体型巨大，这一钢甲猛兽自是可以吓傻任何人。
身后一群混子下意识闪身躲开，在学校当中如何目中无人也并非真正对任何事物都毫无惧意，碰到如此疯狂的巴士，再怎么自喻命大也不敢拿血肉之躯同它硬碰。
巴士恰巧地隔开徐余生郑恩地同那些混子，它停稳不过一秒，便迅捷开启处于徐余生这面的车门，仿佛给徐余生和郑恩地开启了上帝恩赐来的赏惠。
没有犹豫，徐余生拉着郑恩地急忙上了车。
找了位子坐下，巴士再度发动，不等坐稳，排气管狂啸一声，排出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氮氧化物和铅，混合成一股浓滚乌黑的尾气，“噗”，全数打在车屁股后几拳位置的混子脸上，他们依然惊魂未定，有劫后余生的感触。
“师傅，谢了。”尽管是梦境，但徐余生还是礼貌道谢。
司机并不说话，有些高冷，从后座不能看清他（她）长相是如何。
“还以为要死了……”郑恩地叹道，最近当真是上演着人生电影，不过如此短的时光便碰上两次要命的破事。
“要是死了该怎么办？阿爸该多担心……还有妈妈，我还有那么多梦想要去实现，那些人真是，你们那边的人都是这么不友善的吗？不过没了男朋友而已，就要动刀动枪……”
郑恩地还在神神叨叨。
“郑恩地。”
听见徐余生呼喊，郑恩地回头。
一个温润的吻附在自己唇上。
什么感觉？要怎么说呢……酥酥麻麻的，郑恩地此刻脑中并不短路，她可以意识到发生了如何的事情，并判断自己唇上遭的感受。
她也并不去反抗。
算是什么？难道就如徐余生所说，反正在梦境之中，做了什么也无所谓？呀，自己可不是随性的女生。
但她依旧没有反抗的举措，她逆来顺受，徐余生贴近郑恩地，双手把在她微颤的肩，欲将郑恩地融入自己的血液当中。
郑恩地也伸手，本能抵在徐余生胸口，顿是触碰那结实的肌肉，如虎熊般健壮，自己这等力气便是反抗也似乎毫无意义，无法将他拒之门外。
郑恩地闭目，默然等待这一刻流过，不知心下到底何种情感了，厌恶或是享乐皆是无法形容透彻，抉择也是极为不分明的。
好在徐余生算是老实人，并不多少色急，口上的功夫并不****，只是贴在郑恩地的唇，将时间静止，似乎并不感受那上方的味道，而是在熟悉那道不出的温度。
两人这般吻了数分钟。
徐余生很幸运，没有被郑恩地拳打脚踢。
郑恩地很幸运，虽不知为何没有对徐余生拳打脚踢，但徐余生并非真正的登徒子。
不幸的事情还是有。
徐余生依旧沉浸于郑恩地的唇。
然而天地之间，再次突变，一阵排山倒海之势由远及近，坐落这城市东南西北的一派繁华，当空，电闪雷鸣，风暴咫尺，混沌森然，场景犹如月黑时的帝王下凡，主宰本是微不可言的人世。
巴士经过的这街道，一路直下，屋房崩塌，高楼四倾，地面四分五裂，现出由街头延至下处街口的地痕，疾风呼啸而过，卷起路灯、垃圾、长椅，报纸漫天，皆是混乱让人无以复加，而虽是毫无人际，但却听到哭声、悲鸣一片，十足渗人，恍如人间地狱。
这个世界正在塌陷，整座城市无力抵抗上帝下达的指令，在这闻所未闻的大破坏之下，曾经的繁华化作无法数尽的废墟残骸，造梦者建出的高度文明一座座坍塌、倒下，如多米诺骨牌，无法停止。
巴士在死里逃生，躲过了一番致命的毁坏。
不多时，巴士前方，出现一道悬崖。
悬崖之下，便是泛起波涛、深邃幽碧的海水。
两人在这等惊扰之下，徐余生放开郑恩地。
“我们还是要死吗？”郑恩地问，不去计较刚才那个吻了。
“大概是吧。”徐余生面上并无惧怕之意，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毁灭，倒是十足的淡然。
“唉，如果通往那个未知的空间里，我们该做什么？”郑恩地想。
两人面向彼此，沉默。
“梦该醒了。”
这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是那个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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