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章 多情种·情丝未斩招花柳

　　州牧府邸，朱门微开，一个医师模样的白须老人连连摇头侧身闪出，迅速迈下阶梯，经过玩世二人，嘴里一直念叨“治不了，治不了”。

　　方玩世奇怪了，治不了的花柳病，李大人的生活作风有多差，才能治不了？

　　“青州州牧功绩斐然，治州有方，最大的喜好，就是色。我听说他有七八个老婆呢。”莫嚣向玩世找话聊。他也甚奇怪，李大人虽然好色，却不至于糜烂，怎忽的把自己染上一身病。

　　方玩世哼了声：“你们王家的人哪个不是一大堆老婆，好意思说他。”

　　莫嚣立刻掰过他肩膀，着急解释道：“我们莫家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一个。”

　　“哦，知道了。”方玩世狐疑地望着莫嚣，拍掉他的手管自己走，“我跟你不一样，我以后要很多很多人服侍我。”

　　莫嚣语塞，心也塞。

　　两人提着衣摆迈上阶梯，门口的侍卫双双挡住，莫嚣从容地拿出一块令牌，侍卫们纷纷变色，赶紧敲开大门，里面探出管家的脑袋。是那才转身的管家，乍见到令牌差点给跪下来，莫嚣凑近耳语一番，管家拼命点头，撒开腿跑进府内传信。

　　不一会儿迎出一队丫鬟小厮拥着一位娇小华贵的女人，想是州牧夫人。州牧夫人面色憔悴，眼下青黛不浅，因管家传话说这位莫小侯爷微服此地不便暴露身份，不敢行大礼，又不敢不敬，只得恭恭谨谨招待二人。

　　李大人有八个老婆，结发之妻是这位杨夫人。大人病倒，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她的头上，几个妾侍中也只有二夫人巧颜和五夫人玉亭能分点忧的，最新来的那位陵水仙是个泼辣的，只会闹事。杨夫人与其他妾侍每天轮值照顾，只盼夫君能尽早好起来。

　　卧房里一片压抑的沉静，两个侍妾垂手立在床侧伺候，一位两鬓斑白的府医坐于案几前，时不时摇头轻叹。床榻里绣被裹着约莫而立的男子，形容枯槁，毫无生气。若非胸前微弱的起伏，几乎可以认定无了生气。

　　“已是遍访青州城的名医，都说症状古怪，无药医……”杨夫人声音轻颤，看见床榻的夫君情绪一下袭来，拿巾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府医姓冯，参见莫小侯爷，问向玩世：“这位是……”

　　方玩世粗粗望了青州州牧一番，情况很是悲观，想着到手的银子不能转眼空，不待等莫嚣介绍，上前一步回道：“小辈方蓝童生无字，明州人氏，乃‘鬼门夺’回春大夫之弟子。”

　　“本公子的随侍医师。”莫嚣紧接着加了一句。

　　冯医师肃然起敬，拱手施礼道：“原是方大夫高徒，恕老朽失敬。”

　　鬼门夺方回春的名号如医师界的泰山北斗，无人不俯首景仰。方玩世自然不是鬼门夺的弟子，搬出他的名号只因救人事急。青州州牧的病症前前后后看过那么多医师，他一个尚未束冠的小辈何以服众。管他最后能不能救，反正现在谁敢阻挠。

　　方玩世见州牧印堂发黑，面色蜡黄，显是精气外泄。复查州牧眼皮，唇舌。请退众人单留冯医师，检查身体后便摆开阵势悬丝诊脉。

　　方才一番观察，方玩世发现州牧身患症状与普通花柳无异，然而诊脉下来顿觉蹊跷。普通花柳只要及时医治并不致死，李大人有冯医师随侍自然第一时间治病吃药，但他此时脉象凌乱，情况危急似有大去之势。这症状甚是古怪，起初也有些讶异，诊脉过程他一边努力回想，仿佛哪里曾见过。撩开被子再次检查身体。

　　“方大夫是否亦觉古怪？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症状，若是寻常花柳，怎能生此鳞纹。”冯医师一旁观望，心下也急，“大人可还有救？老朽望相切脉，大人恐怕……”

　　“鳞纹？”方玩世动作一滞，脑中像炸了个响炮，顺着冯医师所示望去，果然生出一圈圈的鱼鳞状的纹理。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心说恶心。他登时记起，曾在《菉毒杂俎》上见过些许记载。这不是什么花柳病，而是毒。不过至于是什么毒有什么解药，他以前对此嫌恶就没听娘亲说解。好在书就带在身边，李大人算是好运。

　　把被子盖好，打开桌上的药箱，笃定地对冯医师说：“有救。但是大人中毒颇深，须得施针保命，否则拖不过今晚。”

　　冯医师不可置信：“中毒？”再一想却觉之有理。

　　“是，李大人患的不是寻常花柳，而是中毒。救人要紧，请恕小辈不能及时解释，还请前辈移步等候。”方玩世请送冯医师出门，莫嚣一干人尚在门外等候，玩世看看天色，“不用等我晚膳了。”

　　玩世合上门，拿出药箱第二层的紫檀木长盒，这是娘亲留给他的四包共三十六针。一溜的摊在桌上，取出一枚锋针，对着州牧面门分别刺入太阳太阴与桥弓两穴，挑破放血。门外忽然一阵喧闹，原是陵水仙回府来知道又有什么医师治病，就泼了几句酸话，说什么不要又是骗吃骗喝的庸医，然后扑通一声应该是跪下，求饶说小侯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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