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施施仆仆意不散

　　月儿刚爬上树梢，方玩世坐在马车里心中充满类似劫后余生的喜悦。

　　曾笑有些不舍，在车外望着玩世，终于忍不住说：“以后还能见到方公子吗？”

　　“不知。”方玩世说完，心想她帮了自己这么个忙，不回点什么说不过去，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小牌子，送给曾笑道，“这是回春堂的通牌，你拿着这个就是回春堂的贵人。我本在芳州坐堂，但现在不回去。”

　　曾笑了然地点点头，说：“我知道的。方公子，路上小心。”

　　急急赶了一夜，翌日下午，方玩世驱着马车通过青州城门。向当地打探些许消息，找家选址清静的客栈住下，用曾笑塞给他的碎银子付款，又点了一桌菜在房里吃。

　　天色不早了，干脆就住一晚，莫小侯爷应该没有那么倔强追过来。

　　方玩世洗浴完，伏在案几上读了几章《菉毒杂俎》，实在困得紧，便脱掉外衣倒在床上假寐，小小的木榻并不舒适。

　　异乡，客栈，昏黄灯一盏。

　　他格外怀念镜花阁的鹅绒绣花榻，四壁椒墙幽香，案头珍果盈盘。月印为他抚琴，依稀梦里雅乐。或者是回春堂的济济一堂，忙碌快活，即使不能示以真面，石大夫的身份同样融于市井，治病救人，闲话家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直到他孤鸾煞错了人，偏把自己赔进去。

　　莫小侯爷真是个奇怪又麻烦的人，可是他还能如何呢，总之已经甩掉了。

　　小侯爷总不可能这时踹门进来大喊“方玩世”。

　　一人破门而入。

　　“方玩世。”

　　方玩世听到声音一愣，瞬间从床上蹦起，大叫道：“大爷的！莫敛之哇啊！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抓起药箱往窗外就是一纵。

　　莫嚣大惊：“方玩世！”

　　窗外有棵杏树与屋瓦齐高，方玩世好赖会些功夫，跃到树干顺着麻溜上爬，跳到屋檐上傻了眼，他客房在西而这楼西边正好到头，要往东边走。回头意料之中的吓一跳，脚边滑下几片青瓦，莫敛之就挡在几米远。

　　“小心！”

　　莫嚣伸手，走近几步。夜风中见玩世只单穿亵衣瑟瑟发抖，担惊受怕脸上又一副拒人千里。昨日他查案回来发现方玩世居然潜逃，寝食难安，飞鸽传与临近各个州县。风尘仆仆，终在青州这家客栈找着人。当他施施松了一口气，却眼睁睁看着方玩世从他面前又要跳窗逃跑，心里多少掺杂些闷怒了。

　　然而现在屋檐上莫嚣只担心方玩世以纵下屋檐威胁他，不过他显然高估了方玩世的骨气。

　　“别过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摔下去了。我不会求你的，不会把书给你的。”

　　方玩世见莫嚣一直走近，他就一直后退，他知道后面没路了，但是就是害怕莫嚣走过来。

　　莫嚣觉得好笑，又担心他掉下去，压着吼道：“你不要再退了！”

　　方玩世却脚底一滑，“哇啊”一声向后仰倒。莫嚣立即轻功上前拽住他的衣服，不想嘶啦一声扯破衣料。莫嚣伸手去揽，却见五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拽住手臂，抓得牢牢，接着一个小身躯栽进怀里，然后他整个人都被两条手臂抱得死紧，莫嚣忍不住一乐，是半点气也没有了。

　　“别想把我摔下去！要摔一起摔！”

　　莫嚣噗哧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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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方玩世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时不时警惕地瞄莫嚣几眼。

　　莫嚣坐在桌边，感觉这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问道：“我还以为你会上京都。”

　　方玩世喝了一口茶，瞄了一眼，不回答他。

　　莫嚣说：“我才去一会儿，你倒是跑得快。玩世，虽然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我确信这不可能是王帝的风格。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你不要冲动，好吗？”

　　方玩世眨了两下眼，仍不说话。

　　“你不信我？”莫嚣站起身走到床边。

　　方玩世往里角躲了躲。他还笼罩在被小侯爷绑在床上的恐惧中。

　　莫嚣只觉一腔热情付水流，坐在床脚靠着柱子，静静看着方玩世一口一口地喝茶，眼神一点一点冷却，说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害怕我。”

　　“谁怕你。”

　　方玩世从角落里慢慢爬出来，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喝完了。”

　　莫嚣顿了顿，帮他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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