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非敌非友
长安城街道上一派繁华，商人小贩卖力地吆喝着，人群川流不息，非边陲小国能比。
猴子几百年前学艺时，在南詹部洲闲游过九年，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和礼仪，懂了凡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期间他也曾到过此处，但那时远没有现在的繁华热闹，看着眼前的景象，回想起来令人唏嘘不已。
猴子搁下感慨，经过几番问路，寻到了秦王的住处——天策将军府。
不等走近，猴子老远就看到将军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有手执利刃的府兵，和看热闹的路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人群里传出一汉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快让道爷进去。等一会儿秦王出来了，有你好看的！”
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这是亲王的天策将军府！天策将军位在三公之上，仅次于当今皇帝和储君太子。
府兵队长豹子眼一瞪，一抖手里长矛，喝到：“大胆！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哪儿！天策府前你也敢出言不逊！来人呐，把这三个变戏法的抓起来！”
汉子仍然不服不忿地骂道：“可恶！你家道爷不是变戏法的！”
听到他们的争吵声，猴子挤进人群，看到众府兵的根根长矛围着三个道士打扮的大汉。
一个魁梧高大披头散发，大圆脸豹子眼，虎虎生威；另两个瘦高个，都是消瘦脸，下巴山羊胡。三人面对利刃毫无惧色。
猴子一扒前面的卖货郎问到：“小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喏，三个变戏法的。”
卖货郎回头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顾不上多说继续朝里望起来，生怕错过了精彩的情节。
这时，府里走出来一胖子，猴子一看此人乐了，认识，是那个叫程咬金的。
程咬金挺着草包肚子，有模有样地呵斥府兵队长到：“何事如此吵闹！若惊扰了秦王，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禀金爷，这三个道人说是来投奔秦王的……”
看来程咬金在府里地位很高，府兵队长一见他赶紧抱拳禀告，但还没说完就被程咬金打断了：“既然是投奔秦王的，那就是能人异士，你等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府兵队长还有话说：“可是……”
“退下！”
程咬金黑着脸呵斥府兵到，他是有心中盘算的，如今秦王与太子如同二日争辉，都对皇位觊觎已久。秦王更是设立招贤阁，就是要把这求才若渴的贤名传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即便这仨道人是个废物，也要迎进府里好吃好喝招待了，大不了过阵子给点银子打发走也就是了。
程咬金上前赔笑着说：“呵呵，见谅见谅，手下人不懂规矩。秦王最赏识能人异士，几位里面请。”
三位道士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得意地瞪了一眼阻拦他们的众府兵，迈大步就要同程咬金一同进府。
就在这时，程咬金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几位都有什么技艺？我也好向秦王举荐各位。”
“我会晴天求雨。”
“我会油锅取物。”
“我会隔板视物。”
三人先后答到。
程咬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变戏法的？”
“哈哈哈哈！”
众府兵和围观路人再次哄笑起来。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你家道爷不是变戏法的！二弟，三弟，我们走！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看来魁梧汉子最忌讳别人说他是变戏法的，程咬金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戳中他痛处，大手一挥，带着俩兄弟气呼呼地走了。
“这……”
程咬金看着他们愤愤离开，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最后也只得由他们去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
程咬金冲看热闹的路人们摆摆手，转身准备进府，却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猴子干瘦的身影，惊喜地喊到：“老神仙，老神仙，您怎么来了？！”
程咬金肉球一样弹到猴子面前，亲／热地拉起猴子的手就往府里走。
看到这一幕，整的路人和府兵都懵了，这么一个丑陋的干瘦汉子是神仙？但是程咬金是秦王面前的红人，他往里拉的人府兵们也不敢拦。
程咬金一路殷勤地客套：“老神仙，自从分别后，秦王是经常念叨老神仙您呐，之前还生怕您不给面子，这下好了。”
说话间，程咬金拉着猴子就到了正殿前，兴奋地嚷嚷起来：“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您看看这是谁来了？”
“恩公！”
程胖子的大嗓门一嚷嚷，大殿里被他吵吵出一群人，李世民就在其中，一眼看到了猴子，喜出望外，快走走下大殿玉阶迎了过来，拉着猴子的手一阵寒暄，也是给足了猴子面子。
毕竟这是在人世，入乡随俗，猴子也不想托大，一抱拳推辞道：“殿下不可，恩公二字休要再提，殿下称呼我孙悟空便可。”
“这位先生就是殿下您提到的天王庙那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群里走出一书生模样的青年，手摇一把暗金扇面折扇，面色略苍白阴郁，为心力过度之相，尤其是此人身上有一股阴冷孤傲气质，必定不是轻易相与之辈。
“文静！不可胡说，”李世民挥手打断书生的话，向猴子介绍：“那小王便称呼恩公为孙先生罢。孙先生，这是我的谋士刘文静，他天生就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猴子心说果然是谋士一类，这叫刘文静的书生聪明固然聪明，不过过慧易夭，迟早会死在自己手里。
谁知道，刘文静全然没有把秦王的话放在心上，咄咄逼人地问：“那日，天王庙里先生出现的那么‘巧合’，莫非先生能掐会算，还是……”
“够了！”
李世民冷下脸来，刘文静一躬身，退到一边，但嘴角仍然挂着冷笑，目光阴阴地望着猴子。
千里马虽好，可如果不能驾驭的话，还不如一匹驴子。
李世民亲和地笑着说：“小王现在公务缠身，请您先在府上住下，晚上小王再摆宴席为孙先生接风洗尘。”
猴子抱拳谢道：“殿下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
秦王遂吩咐程咬金为猴子安排住处。程咬金带路，把猴子带到了一处偏院，这处院落专门接待招贤阁中的人士。
巧石山峰堆砌，池塘水丰鱼肥，青松紫竹高百尺，两边芳草蔓菁。丹桂碧桃茂盛，海榴棠梨根深，桥头曲径有苍苔，珍笼遍地盆栽。
“老神仙，这里环境优雅清净，招贤阁内的能人异士都住在这，您要烦闷了，还能和他们下下棋，解解闷……”
经由天王庙一事，程咬金就是认定猴子是老神仙了，敬佩之情更是无可无不可。
“有劳，有劳。”
院里环形排列着二十多间厢房，猴子一眼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某间屋子上，眼睛里露出疑惑之色，一指那里问到：“那间屋子里住的何人？”
“咔嚓！”
不等程咬金回答，那间屋子的窗户碎得四分五裂，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冲了出来，眨眼间就到了猴子面前，伸出手掌拍向猴子天灵盖。
“哈哈！”
猴子不怒反笑，横跨出一步，探出三根手指成爪，刁来人的手腕子。人影撤回手掌，在空中一个雁回，以脚尖取猴子太阳穴。
猴子抬毛手半路截住这一脚，顺势往外一格，将人影推出去三丈。
人影的腿鞭打地面，留下几道残影，再次冲了上来，猴子晃双臂与人影斗在一处。
二人身影越打越快，逐渐形成一小股龙卷风，其中还隐隐有雷鸣之声，但威力仅控制在方圆两丈之内，于院落没有一丝损坏。
“等等，二位，二位，怎么就打起来了？”
程咬金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他俩的身影，也不知他二人已经打斗了多少个回合，赶忙劝架：“都是秦王殿下的宾客，伤了和气多不好。”
“嘭！”
二人打斗处仿佛爆出一声闷雷响，随后两道人影“刷”的一声分开。猴子与来人各立一处，气势上平分秋色。
只见来人是个青年，头扎云纹头巾，二十多岁年纪，面似冠玉，两道卧蚕眉，一双丹凤眼，鼻直口阔，身着暗金色打猎劲装，清瘦颀长身材，腰间挂着一只银色弹弓，看起来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程咬金这时才看清来人相貌，由于此人英俊的外表，他对此人印象特深刻。此人是半个月前来的，殿前显露了一身超群的武艺，被秦王揽到招贤阁，安排在这里。
“嘿，恩公你终于来了！”
已经破烂的窗子里探出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看到猴子后喜上眉梢，一纵身从窗子里跳了出来，一溜小跑到猴子近前。
少年就是猴子在天王庙见过的那个使锤少年，当今皇上的四世子，李元霸。
“恩公，你和杨二哥认识？”
李元霸左看看猴子，右看看脸色铁青的青年。
猴子嘿嘿一笑，打趣道：“何止认识，我俩还是旧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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