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变故
烤肉在篝火上翻滚着，不时有几滴油脂落进火里，火苗随即窜起很高。
巨猿眼巴巴地盯着刚打来的獐子，口水顺着大嘴往下淌，不时用焦急的目光看向颜枫，好像是在询问烤好了没有。
嗤……
颜枫用最快的速度撕下一条獐腿，躲在一旁狼吞虎咽起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锁定了巨猿。
时间过去了将近十天，从第一次烤肉他刚吃了一点，剩下的全被巨猿吃个精光之后，他就学聪明不再细嚼慢咽了。经过这段时间每天用蛇珠疗伤，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七、八成，渐渐地对一些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比如，被巨蟒杀死的雌猿并非雄猿的妻子，而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比如，剑渊里的动物常年生活在这里，由于祖辈就在饮用寒潭里的水，因此生下来就对瘴气有了抵抗力。
比如，当年剑尊斩杀了这里最强的凶兽，如今除了几个跟巨猿相当的猛兽，已经不存在太强的怪物了。
至于巨猿害怕巨蟒的毒雾，那是因为巨蟒有了内丹雏形，喷出的剧毒已经超越了普通毒素，单凭抵抗瘴气的体质还不足以防御蟒毒。如今有了蛇珠在手，这可是一等一的抗毒宝物，瘴气哪还能伤害颜枫半分？
把一条狼腿吃了个干净，颜枫把手上的油渍胡乱抹在身上，问道：“对了，剑尊前辈有没有给你取名字呀？”
“呜呜……”巨猿用力的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又摇头又点头，到底有没有呀？”颜枫不由一阵无奈，尽管巨猿灵性十足，简单的沟通不成问题，但是太复杂的它就很难表达了。
“呜呜……”
巨猿把剩下的獐肉啃完，急的在地上蹦来蹦去。
过了好一会，它好像想起了什么，拿着獐子后腿骨在地上划拉起来，一会指着自己一会指着外面。
颜枫费了半天劲连猜带蒙，终于认出它写的两个字来，差点笑喷了出来：“你叫阿大，你妹妹叫阿二，是吗？原来你也知道这名字不好听，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取一个？”
“呜呜……”
巨猿抓起他往上面抛去，开心的就像刚买了新玩具的孩子，却是把颜枫折腾的差点连刚吃的烤肉都吐出来。
直到他以不帮它取名字做威胁，巨猿才算安静下来，轻手轻脚把他放在地上，眼神里尽是可怜的祈求之色。颜枫拍了拍它低着的大脑袋，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亲人，你也没有了亲人，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了，不如你就跟我姓怎么样？嗯……我叫颜枫，那你就叫颜刚好了。”
巨猿听到颜枫给它取的名字，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两条长臂扬起拍打着胸口，惊的外面各种小兽又一番鸡飞狗跳。
等它稍微安静了一些，颜枫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颜刚，我修炼《天星诀》心法也有几天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气感呀？心法里面说，快则几个小时，慢则十天，都会有第一丝气感产生。”
这番话等于是对牛弹琴，跟一头稍微通灵的猿猴请教武学，先不说它懂不懂，就算知道又如何回答？
见到巨猿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颜枫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石床上盘坐下来。剑尊的尸骨两天前被重新安葬了，让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父入土为安，也算尽到了为人弟子的孝道。
巨猿知道他在修炼武学，低声哼哼了几下算是打招呼，转身向山洞外面走去，静静地坐在洞口打盹，一副给他护法的样子。
五天前，伤势稍微好一点的颜枫就迫不及待的修炼心法，可惜五天过去了，他楞是没感觉到一丝真气存在。
难道自己的天资太差了吗？
不行！
无论如何都要修炼成绝顶高手，先天不足大不了通过后天弥补，别人每天修炼两个小时，他就修炼五个小时、十个小时，甚至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
每当疲倦或者乏味的时候，瞿月的冷漠讥讽和慕容宇的不屑一顾，就像刀子般刺在他心口上。
“这才五天而已，心法里也说了，有些资质比较差的，甚至要半个月才会有气感。”
颜枫给自己打气的同时，让心情逐渐归于平静，开始按照《天星心诀》的口诀静坐冥想，开始了第六天的基础修炼。
武学心法实际上大同小异，基本理论都是通过初期冥想调动第一缕真气，再以这缕真气为基础，经过不断循环加以壮大。在真气壮大的基础上洗筋伐髓，使得经脉能承受更强的真元，进而让修为不断提升成为所谓的高手。
心法本身的强弱之分在于真气循环的方式不同。
哪种心法能够让真气循环更快，能够在同样一个循环中获得的增长更多，就表示这种心法的层次更高。
无疑，剑尊自创的《天星心诀》是各种心法中的佼佼者，要不然又如何在诸多源远流长的门派里一枝独秀？
突然！
身心完全沉浸于心法中的颜枫，感觉到右胸处的心脉传来一丝异动。
心脏跳动速度凭空增加了几分，一股热流从心脉涌出，颜枫差点抑制不住兴奋大叫出声——这就是气感，自己终于有了第一缕真气。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上按照心法要诀引动那缕微弱的真气，沿着心脉一路流转，经任督二脉完成第一次大循环。
不愧是剑尊独创的绝世心法，仅仅一个大循环下来，真气就有了明显的增强。颜枫喜不自胜倾力引导增强了些许的真元，一路下行往丹田而去，只要将真元纳入丹田，就算真正进入了武学的入门阶段。
然而，没等他的兴奋持续下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真元到达丹田本应该藏纳于内，却莫名其妙穿过丹田进入另一端的关元穴，非但没有在丹田里停留，而且好像根本感应不到丹田所在气海穴的存在。
颜枫仿佛被雷劈过一般傻了，失去了引导的微弱真气逐渐消散，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一定是不小心搞错了，重来。”
飞快进入静心潜修状态，重新引导几乎消散的那缕真气进入第二次大循环，从关元穴下行再回任脉。真气逆向上行至天灵百会穴，继而沿着督脉下行往丹田而来，这一次颜枫更加小心谨慎深怕有一步错漏。
结果不会因为他的小心而改变，分明应该进入丹田气海的真气，直接掠过了最重要的环节，自动进入下一次大循环。
“武学一途先天资质与后天努力相辅相成，即使天资鲁钝者，若有上好心法辅助，加之后天努力亦能有所成就。然而世事无绝对，若是遇上万中无一的丹田缺失，真气失去藏纳之处，则永生永世亦无修炼武学之机。”
脑海里回荡着《天星诀》总纲里的一段话，颜枫感觉到天旋地转，一时气急攻心眼睛翻白昏迷过去……
这一连串的打击对他来说确实太大了。
先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背叛，而后看到剑云岭下老人的丑恶嘴脸，接着被慕容宇派人追杀。认真说来他也算幸运，从剑渊跌落竟然没死，很有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味道，就像结识了巨猿并得到剑尊衣钵。
原本，他以为自此平步青云，凭借无上绝学总有一天能报仇雪恨，接下来却好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之后，去领奖时却发现彩票不见了。
丹田缺失无法修炼，这种万中无一的情况都被他碰到，恐怕比起中彩票头奖还难吧？
不同于其他方法的问题还可以弥补，丹田缺失就代表着他没有丹田，偏偏丹田并非常规的人体器官，而是修炼者世界中的玄妙所在。看不见、摸不着、补不上，就算剑尊复活也改变不了，甚至连天地之桥另一头的特殊存在，面对这种情况同样束手无策。
当颜枫悠悠醒来时，发现被他取名颜刚的巨猿坐在石床旁边，眼睛里尽是焦急的神色盯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
他失魂落魄的低声喃喃着，脑海里浮现出瞿月和慕容宇的面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绝望？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惩罚我……”
欲哭无泪就是他现在的心理，质问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有颜刚充满黯然的呜呜声。
一人一猿对坐了大半天，颜刚突然一把提起他往外狂奔，失魂落魄的颜枫没有丝毫反抗，此时他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
所谓上天向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向你敞开另一扇门，他并不知道丹田缺失并非全无好处，也正是这种无法弥补的先天缺陷，给他打开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通天大道。
直到无数年之后，当颜枫的名字威慑寰宇时，他才明白如果没有这个先天的缺陷，永远不可能拥有那等强大的力量。
同时，他不得不感激颜刚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带着他离开了山洞，否则同样不可能有他日的成就。
不过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心里除了绝望就是对上天不公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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