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试炼 2

　　女人面露不忍神色，回头望向刘和尚所在的里间，里面鸦雀无声。再看张大刚，张大刚双目紧闭，不悲不喜。

　　三声而已，虽然局外人看来不过瞬时、刹那。可在刘洪波这里，就像熬过了漫漫长夜，就像熬过了艰难而困苦的一季严冬。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由于抑制不了疼痛而导致他以膝盖为支点前后摇晃着，像个不倒翁，又像朝着女人磕头。

　　还好，最多也只有三声而已，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看月亮天也会亮。三九严冬，苦寒难耐，也终有熬完的时候。刘洪波不想浪费整个冬天，何况他还知道，分散心神是可以止疼的。于是他就使劲想，于是他就想通了。他双手扶着膝盖，贪婪的大口喘着粗气，间或还咳嗽一两声。

　　女人那边不再有动作，只是眼睛微闭，睫毛不住眨动。

　　好容易喘匀了气，刘洪波缓缓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抖着手擦干净了鼻涕，口水，眼泪，还有嘴角的血渍。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深深闭目，然后再猛地睁开，好让自己心情平复。然后他挺起身板，用左手压着右手的手肘，绕过头往背后摸去。手抓挠了两下，把一件东西从衣服上拽下来。刘洪波收回手，愣愣的看着手上的东西，是一个带着别针的布娃娃，别针只是随便的钩在衣服上，并没有别住，所以很容易就取了下来。娃娃也很普通，就是小女孩儿经常玩的人偶娃娃。应该是刚才梅好拍他的时候，趁机别在他后心窝处的。刘洪波笑了，很高兴，这就是江湖啊，我最喜欢了。

　　从女人敲桌子开始，大家就没了声响，一直到刘洪波找出那个布娃娃抓在手里。大家有惊叹的，有颔首微笑的，有神情淡然从容的，但好像都没有救助或者喊停的意思，大家只是在看，就只是看。

　　女人从开始的淡然到后来的愤然，再到三声过后，眼看着刘洪波找到那个娃娃，她眼里显现过一丝惊诧甚至欣赏的神情，然而这一丝神情稍纵即逝，然后归于自然，微微含笑。刘洪波举着手里的娃娃向她走来。大家开始鼓掌，刘洪波也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这是别动队对自己的一次入队试炼。考胆识也考身体素质，还有逻辑、思维、、判断。身体不好的挨不住这几下，挨得住这几下的也不见得能猜得准，猜得准还得能有余力解困，才算过关。而女人恰恰因为和自己的误会，成了最好的执行者。刘和尚的门也开了，他面带微笑，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的铜香炉，上面还插着一支将将燃尽的信香。

　　“师姐，你的将军令不合鼓点，另外，你掉东西了。”刘洪波说完，喘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师姐，上次是误会，生死相搏之时难免有差错，再说我也不是故意……那什么你的。”大厅里刹那间静的吓人，然后有人呛水，有人打翻卷宗，还有大刚托着水杯背对着他，不停的抽啊抽啊……，舍命不舍财，都笑成那样了，都硬攥着水杯不松手啊，小刘同志如是想。

　　女人眉毛直接就拧起来了，什么叫那什么我啊，这么多人你倒是说清楚啊。

　　“娃娃，还我！”说着女人伸手就抢，刘洪波手疾眼快，往怀里一带，女人扑空。

　　“我又不是小女孩，……”话里话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女人面容逐渐肃然，神情越发高冷。

　　“师姐，这里当着全队的面，我跟你赔个不是。你以后可不能再搞我了，你看你把我弄的，出血了都。”刘洪波说完掏出纸巾让女人看，果然血迹斑斑。女人脸若冰霜，眉头微皱。

　　“今天大家做个见证，我这里跟你正式道歉了，以后咱俩好好过……，哎，不对不对，以后咱俩好好处，好好相处，你就知道我的好了。”女人二话不说，直接从盒子里开始拿东西，刘洪波拿眼一扫，嚯，蓝汪汪一片，寒光闪闪，重金属啊这都是。刘洪波赶紧伸手摁住，心里还想着本来自己挺正常的，怎么一见她就尽说错话啊。

　　“师姐，师姐，息怒，息怒，不能动武，啊呦刚才可疼死我了，痛彻心扉啊，可叫我小死一回，可不敢再动你那盒子了。”

　　大家伙挠墙者有之，互相抠掐者有之，刘大刚已经放下水杯，抬头观星，李天庆在撞电脑主机，一个女同事手里攥着的充电宝都快变形了，但大家都绷着。不能再笑了，再笑就出人命了，可实在都憋的有些辛苦。

　　“拿来！”

　　“哎，好嘞。”刘洪波高举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放在女人的办公桌上，临了还掀了掀娃娃的裙子。他本意是想看看娃娃有什么古怪，看在女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女人杏眼圆睁瞪着刘洪波用口型说了句流氓。眼看她瞪着眼，攥着拳，噘着嘴，像极了刘洪波上学时候的班长。刘洪波自然而然的晃了晃脑袋，一副无所谓的鬼样子，让谁看了都觉得恨不得上去狠抽他一顿。

　　“师姐，我建议你用魔术贴，好上身，别针那都是祖辈们的事了。”

　　说完他走到张大刚桌前，撇了撇嘴，伸手虚空点了三下，意思，坏银，我记住你了。张大刚看了看他，忽然也学着他的样子晃了晃脑袋，意思不言而喻。爱咋咋地，如果还有下次，我准备继续看戏。

　　刘和尚走过来，拍着刘洪波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刘啊，这是长老们的意见，在协会里起码修文一年方可试剑。你就这么进来算是破了规矩，这次算考试，也是历练，三寸信香内能破解了就留下，破解不了修文一年再说。人员是随机抽的，不要记恨，我们这个行当，很多时候面临的都是生死考验，多些历练是对我们的工作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

　　“我知道，这样很好，我越来越喜欢这儿了。”刘洪波看着和尚真诚的回答道。

　　“好，你们多教教他，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说完，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大刚，哎，刚哥，我的亲哥，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给个暗示好不啦？直接上来就放大招？也就是兄弟我身板硬闯，搁着别人早挂了！”

　　“这是长老们的意思，懂不？能提前通知吗？再说了，没让你跑吗？”

　　刘洪波白了张大刚一眼，心里颇为鄙视之，切，跑，既然是试炼，跑出去就不炼了？这里地方还小点儿，折腾不开，出去地方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呢。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个叫灵通的和那个姓赵刚刚才回来。我就不信那不是给我撒的网！你听听，灵通，天天戴个墨镜，跟那个拍电影的一样，还鬼气森森的，要是和鬼怪没关系，我跟你姓。那个姓赵就更别说了，走起路来就跟轧道机似得，他从我边上过，我在旁边都能跟着颤一颤。他要不会硬气功，我是你儿子，武术里分级都得是武英级的。我出去送死啊我？

　　“你们还有谱没谱了，直接给我弄个会念咒的。如果有四川唐门的是不是还得整点儿蜈蚣、蝎子，是不是还得给我下点儿蛊啊？”

　　“我们这里可真不缺姓唐的。”大刚和颜悦色，面对刘洪波的无理取闹，一点儿不生气。

　　乖乖，真的有四川唐门啊，天呐，幸亏人家没出手，要不还真不好说呢。

　　“可就算是老唐在，他也不敢招惹梅好。”李天庆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刘洪波一哆嗦，有种险死还生的感觉。再回头望向平静淡然的女子，心里一阵阵寒意涌来，天呐，这是守关口的大BOSS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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