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的愧疚
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对着她脑中最薄弱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敲木鱼一样，咚咚咚，缓慢而有节奏的敲打着，带起丝丝沉闷又惊慌失措的紧张，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眼眶中已然泛着层层没有消弭的水光，那样的清澈又无辜，她止不住的吸着鼻子，鼻尖越发的透红，可怜又委屈，越加迷蒙的双眼含着浓浓的悲伤。
十足一个莫名被冤枉的小孩，委屈又倔强的想要问罪魁祸首要一个最简单的解释。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是那样止不住的沉闷，带起丝丝找不清方向的疼痛，她忍不住的抽噎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大傻瓜，大蠢蛋，还有比她更悲催更卑微的人吗？
“莫少南，你就这么喜欢耍着我玩是吗？好也是你说了算，不好也是你说了算，你是不是看我这样为你要死要活，你心里特爽快是不是？你就是变着法的报复我是不是？你还有什么招要往我身上招呼的你尽管使出来啊！你看我还能不能接得住……”
她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可是她死死的揪住了被子，不想让自己这种被动的情绪轻易的就暴露在他的面前，可是心口深处那止不住的酸涩与沉闷又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是这样的懦弱不堪，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看似不在意的眼神竟会让她纠结至此，邵靖雨，你当真是连一点骨气都没有了吗？
什么时候，你在莫少南的面前竟然全然成为了一个乞丐一般的存在，只能可怜的伸着双手乞求他哪怕只是稍微看你一眼，是不是下一秒你就会兴奋的摇尾乞怜，好让世人都知道你究竟有多犯贱？
有个声音再度狠狠的在心底深处唾骂着她，只一瞬间，她的一张小脸变得煞白一片，弯月般的双眸也愣住了，带着莫名的呆滞与空洞。
喉间异常的干哑，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逼迫自己不再去看他的一丝一毫，或许这样，她心中的痛苦也会相对减少一点吧！或许明知爱而不得这种打脸的现实至少让她可以少那么一秒钟的不用去正面相迎，她现在就想做个掩耳盗铃的鸵鸟行不行？
莫少南的脸色也不好看，深邃的双眸已然变得犀利冷冽，他上前一步，视线中是她纤弱的后背，以及那颗始终象征倔强与抵抗的后脑勺，他甚至一度在想，就她这么个单薄的身躯，那张虽然冷淡却依旧楚楚可怜的眼睛中怎么就藏着一副石头般岿然不动的刚劲呢？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什么鄙薄残忍的话没有说过呢？可是她就是有本事顶着一张冷漠无谓的脸一动不动，甚至还会在他偶尔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就像一只明明看上去很是讨喜的小猫咪，转身却是一爪子就挠得他心烦意乱。
他侧坐在床沿上，上身探了过去，右手穿过她的侧身抵在了她的面前，另一只手就按着她的肩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无奈，又带点宠溺与服软。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侧着的身体掰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做着抵抗，可是他却是两手并用扣住了她的肩膀，丝毫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眼神也变得坚定冷酷起来，像是警告像是宣示主权，总之对上他那双深如幽潭般的双眸，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争气的紧张不安起来。
四目相对的紧张与心慌让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有些发抖，明明病房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啊！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冷。
“我只要一个全身心都只有莫少南一人的邵靖雨，你明白么？”
他的目光坚定而灼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邵靖雨觉得自己的呼吸再度乱了，这就是他的答案么？如此的模棱两可，根本达不到她心中所期待的那样。
她竟有些气恼，甚至还有些不甘心，眼神顿时变得冷硬起来，视线灼灼的盯着他问道：“假如爱上我，会不会让你有开心幸福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快乐也行，你有么？”
她的心随着这个问题出口而变得异常的紧绷，就像已然拉扯到极限的琴弦，只稍轻微的弹指一勾，下一秒便会无情的崩断，然后血溅当场。
莫少南的双眸闪过一丝愣，她的目光，灼热又急切，同时带着心慌的紧张与不安，这样脆弱无助的邵靖雨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
什么时候他在她的面前竟然会有这样畏首畏尾的时候了，以往的他，说一不二，无论是怎样的回应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么？何尝会去花心思考虑她的感受？可是这一刻，她的眼神却让他一瞬间的……迷茫了。
幸福的感觉？在她面前？会么？
回忆倒带，他的脑海中赫然盘旋着一个不是很清晰的画面，但是那种感觉却莫名的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此刻想起来虽然觉得有些违和，可是却是那样的让他竟一丝厌恶反感的感觉都没有。
他想到了第一次将她带到公寓的时候，当她不得已答应愿意做他的＂＂直到他腻味为止，他满意的将她拉了起来顺势让她坐在了他的怀里，而他却是贪婪又满足的将头窝在了她的肩窝处，跟着竟然睡着了……
那一刻的莫少南，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的体温，她的怀抱，她身上的味道竟是那样的让他感觉舒坦极了，那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放松，在一个见面压根不到十二小时的女人面前，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贪婪而不止餍足的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享受着她虽然僵硬可是却依旧柔软温暖的怀抱，即便是他伸手抱着她，嗯……他就是愿意那样抱着她。
“是不是我说……爱你，你就会全身心的待在我的身边？不会再想着要远离我摆脱我？是不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雨……我……我爱……”
嘭的一声，病房门陡然发出的巨响，瞬间将对视的两人吓了一跳，突然的声音瞬间打断了莫少南即将出口的话，也打散额她所有心慌的期待，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脸怒火，几乎要炸毛的江子娇气哼哼的走了进来，眼神犀利憎恨的几乎要杀死人，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邵靖雨，只恨不得下一秒就要上前掐着她的脖子亲口问问她，她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不是真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邵靖雨，抖动的嘴唇又像是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邵靖雨满是惊诧的望着江子娇陡然站在面前的身影，她脸上的愤怒与质疑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余光中却瞥见半开的门口处那抹缓缓踱步过来的身影。
依旧那样的高大精瘦，可是那明显消瘦的脸颊，几乎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眼圈周围一圈明显的青色，以及嘴唇周围从未有过的青色胡渣，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颓废与疲惫，可是那双暖阳般的双眸却是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只有满目隐忍的惊疑与惶然，默默的看着她，似有闪动的光泽在不停的抖动，那是一种脆弱的害怕与迷茫。
呼吸陡然滞住，邵靖雨满目惊愕的望着顾星辰明显虚浮的脚步靠近的身影，像是扑面而来的巨浪，瞬间将她所有的幻想与妄想打的灰飞烟灭。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竟然发不出一个字来，手心不断的在溢出冷汗，她的心慌乱的跳动不止，那强烈到让她几乎要窒息的心跳声几乎清晰可见，她只觉得两肋周围似有万千只手不停肆意的撕扯着她的肉，她连疼痛的感觉都逐渐变得麻木了。
眼前的场景冲击力太过强劲，强劲到她几乎想要变身漫画中的机器猫，拉开抽屉跳进那象征轮回的空间，彻底远离眼前让她纠结不堪的所有。
“邵靖雨，我真的没想到你……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脚踏两船啊！我哥不好么？他对你不好么？还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以至于你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真特么怀疑你是不是天生就缺男人……”
“住口，江子娇，你给我出去，出去——”
江子娇愤愤的瞪着一脸怔忪的邵靖雨，转而又眼含不甘的盯着一脸漠然的顾星辰，满眼的质问与不甘：“你还向着她？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帮你，结果让你招来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让你出去听不到吗？这是我和靖雨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顾星辰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没有太多的波动，但是瞳孔深处闪过的一抹厉色还是充斥着他对于江子娇的口无遮拦的不满与警告。
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是下意识的在维护邵靖雨的自尊与脸面，然而他何尝不是在掩盖自己已然变得千疮百孔的心，他竟是输得那样的彻底，又是那样的不甘心啊！
“邵靖雨，我真看不起你……”
“你有完没完？数落人起来很带劲是不是？”
江子娇尤是不甘心的盯着她质问道可是却被莫少南一声冷沉的驳斥声给打断了，从一开始因为无意间听见里面的对话而愤怒异常的江子娇压根就没仔细注意过站在床头的莫少南，只是这么突然被他呛声，=她才转头一脸惊讶又疑惑的看着他。
只是一眼，她竟觉得这人竟是那样的眼熟，顿时一脸的吃惊，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邵靖雨又看了看一脸阴郁的莫少南，突然，脑子里像是被雷炸了一番，整个人瞬间豁然开朗。
她突然笑了，无奈又讥讽的冷笑起来：“我猜对了？我竟然猜对了，就是他对不对？他就是那个大老板对不对？原来上次和你妹妹的那场局不完全就是闹剧啊！你竟然真的和……和大老板有那种关系……难怪你会三番四次的拒绝我表哥对你的殷勤，原来如此，只因你有更好的上家，你说我是应该为你感到可惜呢还是可悲呢？”
江子娇的顿悟以及她看似鄙夷疏离的目光都让邵靖雨如坐针毡，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麻木冰冷的动不了一丝一毫。
可是顾星辰却是慢慢走了上来，将手里的水果放在了另一边的床头柜上，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一脸惨白无光的样子，她的紧张、她的心慌、她的害怕与她的愧疚清晰的落进了他的眼中，两肋深处有说不出的疼，说不出的悲凉与绝望。
可是他却还是硬生生的扯出了一抹笑容，然而衬着他显然风尘仆仆的疲惫与满身的颓然，整个人都像是没有生机的树干，强撑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定定的望着她闪烁不停的眼眸。
“靖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顾星辰……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啊……你恨我吧……我求求你以后都恨我吧……我真的对不起……我最后还是伤害了你……真的对不起……下辈子……不，就算下辈子我也弥补不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与不公，没关系，下辈子……就让我下辈子一直待在地狱……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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