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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起疴祛疾 第十节


  “你小子这些年收拾药室,见识涨了不少么,连这个都知道!”鬼医见胡空青叫出名字来,略觉有些诧异到,胡空青赶忙道:“三师叔取笑了,我师父常说,天下药物,多有药性相异相斥之处,若是存放不当,药性变异,轻则药力全失,重则成了剧毒之物,其中尤以师叔师伯与我师父的三才续绝丹最为特异,三丹相遇,药性渐变,半个时辰内服下,有接续经络之奇效,若是三丹相遇半个时辰仍不服下,则三丹色泽气味均与平常无异,却已尽成天下剧毒之物,因此需要万分小心在意才行。”

  “行了,行了”神医出声止住两人道:“此药一旦拿出,药效即便散溢,再莫迟疑了,远哥儿赶紧服下,你身上内伤能否痊愈,只在今晚。如今梅花针已是打通经络,破立势头已成,续断之功,就看这三才续绝丹了!”

  当下三人都将自己手中丹药放在宇文远手中,三丹相遇,登时一股异香散发出来,好似异种檀香味道,仔细嗅嗅,又好似是放了许久受潮一般,带着一丝呛人,人医见宇文远拿着三粒丹药还在发愣,连忙喝道:“还迟疑甚么?”宇文远被他这一喝,猛然间回过神来,他也知道这三粒丹药必然十分贵重,刚想要说几句感激之话,鬼医再一旁冷冷道:“远哥儿若是有话,明日再讲不迟,不然等你说完,只怕这三粒丹药入腹既死,你可想明白了?”

  宇文远听他说的厉害,心中一凛,不敢怠慢,赶紧将三粒丹药一起放进嘴里,只觉口中又苦又甜,还另有一种清香在其中,三种滋味又绝不相混合,赶忙咽了。人医见他服了这丹药,一把将宇文远推进山洞之中道:“便像前几日一般,下去打坐即可!”也不等宇文远回话,手上一揿,石门嘎嘎而落,将宇文远封在洞中。鬼医忽然怒道:“你怎地这般手快,也不吩咐一声,莫要打坏我这宝洞!”神医站在一旁道:“吩咐了有甚么用?等到这药性遍行脉络,心脉一通,身上被鲁阳指封住诸穴自解,以老和尚二十年精纯内力,且有一番鼓荡才能回归经络,那时辰他心智已乱,心里岂能想起你这时吩咐?你还是回去多给你那地藏王菩萨上几注好香,求他佛祖保佑罢!”

  “唉……我还有好些毒药要以这洞中寒冰为引……”鬼医看着那已是封闭的洞门,脸上一片沮丧之意,猛地转头向胡空青道:“你明日绝早过来,早早便打开洞门,或许他内力归经的早,我这宝洞还有救处。”胡空青刚要答应,神医在后面沉声道:“,今夜不同以往,日出于卯,生机方盛,卯时不至,决不可开此洞门,空青,你可听清了?”

  “弟子遵命!”胡空青见神医定死时辰,赶紧出声答应,鬼医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山洞,唉了一声,跺了跺脚,摇着头下山去了。神医人医两人都是面色凝重,在洞外站了片刻,也都一语不发往山下而去。

  宇文远被人医一把推进山洞,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洞门已是被封住,只听外面几人隐约说话之声,已然听得不太清楚,站了半晌,也不觉腹中有何异样,便走了下来,才下了一两百级台阶,只觉寒气逼人,冻的自己瑟瑟发抖,连忙又往回走了一段,这才停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宇文远觉道寒意渐去,身上慢慢暖和上来,倒有几分惬意,便靠在山壁之上,昏昏睡去,谁知越睡越是燥热,双手双脚渐觉发烫,赶忙往下多走了一段,这才觉得身上热意稍退,心知必是这药力发作,也不敢再睡,索性就坐在石阶上。坐了不过半个时辰,身上热意又盛,赶忙又往下走了一段,这般两三次,到底走到洞底,索性便坐在那寒冰之上,这才稍觉舒服,只是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口干舌燥之意,初时还能忍耐,渐觉干渴至极,这山洞中又无水源,正渴的无可奈何,口中冒烟之时,猛的想起自己身下便是一块寒冰,只怕多少也能化出些水来,赶忙俯下身子,就往寒冰上舔去,岂料舔了半晌,连一滴水也不曾舔出来,那寒冰毫无半点融化之意,顿时心中烦躁无比,此刻身上已不是燥热,全身脉络之中倒似一条条火蛇钻来钻去,身上衣衫也已是撕得七零八落。

  “啊!!!!!!热死啦!!!!渴死啦!!!!!”宇文远此刻已是热极,不由在洞中放声大叫,情急之下便想跑上洞口之处将那洞门撬开,哪知刚从这寒冰上站起,全身如被火焚一般,哪里还离得开半步,索性将全身衣衫除下,整个人都趴在这寒冰之上。只是这般趴着,也不过微微有些凉气,再看那寒冰,仍是一滴水也化不出来,宇文远此刻心中已是怀疑这寒冰是不是水结而成,怎地自己身上这般发烫,这寒冰竟然连一丝一毫化解的意思都无,心中急躁至极,猛地一掌拍在上面,哪知这寒冰纹丝不动,自己胸腹之中如受巨震,耳中嗡嗡啸响,膻中气海陡然生出一股沸腾之象,如同身上热意将血脉都烧滚了一般。

  “不好!”宇文远心中一惊,自己膻中气海因为心脉受损,从来都凝聚不住真气,此刻忽显沸腾之状,只怕是药性所致,赶忙起身打坐,依着当日独孤胜所授口诀,引导体内真气,这一引导不要紧,但觉体内经脉之中,似乎被人筑了十几道堤坝一样,真气激荡而不得过,便来回冲荡不已,当下只能定心凝神,顾不得身上油泼火烤一般难受,勉力调匀呼吸,引导内力走势。也不知过了几时,这才将体内动荡不已的真气渐渐归拢,身上炽热之意也逐渐消退,这才心中稍稍一定,轻轻舒了一口气。

  “啊哟”宇文远这一口气刚刚吐出去,还未回过神来,顿觉体内真气随着自己方才这一口气吐出,便是一荡,赶忙又努力引导,谁知这番动荡愈来愈强,渐渐已是压制不住,胸腹间早已不是那般炽热难耐之感,内力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汹涌而至,不断冲荡经脉之中阻碍之处,就连自己耳中,此刻都是山崩海啸之声。过不多时,突然心口一松,一处阻碍便像是被巨浪不断冲击的堤坝一般,终于溃决,登时内力尽数向此处汹涌而来。再想压制,已然不及,这一道堤坝既毁,后面这十几道所受之力更甚,便是那被冲破的阻碍之处,都开始激荡澎湃,宇文远心知再也压制不住,胸腹之间就像要爆裂一般,大叫一声,双掌一摆,一招参差势之中的推门望月使出,拍在寒冰之上,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寒冰仍是纹丝不动,但胸腹中这爆裂之意倒是稍减,连忙站起身来,心中默想这望海潮掌法,从头至尾,一招一式使了出来,越使越快,只要减去自己胸腹之中那股炸裂之意,只听一阵乒乒乓乓之声,石洞四周初时只是一阵一阵巨响,到得后来,经脉中阻碍之处一个接一个被冲破,力道越来越大,等到云树势之时,打的整个石洞墙壁上石屑纷飞,到得烟霞势,每一掌出,都呼啸作响,势如山崩海啸一般,原本一直亮着的四只手臂粗细的蜡烛,都被掌风所激,各自熄灭。

  宇文远手上望海潮掌法势道越来越猛,胸腹之间也渐觉舒坦,谁知第四势烟霞势使完,变到第五势孤鸿手之时,一掌击在石壁上,竟然撞的手掌生疼,只道是自己一时意乱神迷,真气不继,赶忙调匀呼吸,又是一掌拍出,这番痛感更甚,忽的想起自己师父曾言,这望海潮掌法招式到了后面,已成自内而外之象,若是内力不够,这招式无论如何也催动不起,只能摆出个样子来,却毫无威力可言。只是此刻胸腹中那股炸裂之意虽缓,真气仍是鼓荡不停,只是停了片刻,真气便又集聚起来,当下又从参差势起手,哪知练了两掌,威力虽是甚大,胸腹中感觉丝毫不见减轻。心知已无用处,此刻真气只是不断在膻中附近冲荡,心中略一思索,以掌作刀,脚下一错,身形急动,指间竟然嘶嘶有破空之声,不等手指刺到山洞石壁上,便挥手一切一割,正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勤修的解牛刀法。

  这解牛刀法与望海潮掌法虽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却不似望海潮掌法那般到了最后必须以内力为辅,宇文远这刀法使开,耳边只听自己手掌在一团漆黑中劈风有声,便如挥动一把利刃一般,使动的越快,身上越感舒畅,看来跟望海潮掌法前几势一般,心中再不顾忌,只是狠命使动,到得那八卦解之时,手掌在空中乱劈一气,不时觉到触手有物,也是一带而过,等到一套解牛刀法使完,胸腹中那股真气集聚之意早已消失殆尽,心里不免一慌,只怕如从前一样,真气每每到了膻中气海附近便消失无踪,赶忙盘膝坐到,潜运内力,这一运力,心中突然大喜过望,膻中气海真气充盈鼓荡,如同大海无风,绵薄辽阔,身上脉络之中,内力如水泊泊而动,有如万流归海一般,尽数归于凝于膻中。赶紧用力深吸几口气,也是舒畅无比,再放声大叫大笑,再无半点昏晕之意,跟着便是在哪石阶上用尽全力,跑上跑下,连着跑了七八个来回,仍是气息匀定,连喘息都无一丝,那让自己将及一年来稍有剧烈举动便是头晕眼花,气力不济,甚或昏晕过去的烦懑感再无半点踪迹,再想起自己自那夜受伤,义父惨死,自己被师父带着东奔西走,千里奔波,不由心中悲喜交加,就一团漆黑中又哭又笑,尽力放声大喊:“我好啦!!!我好啦!!!哈哈哈,我好啦!!!爹!!!我好啦!!!师父,我好啦!!!师姐,我好啦!!!我全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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