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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飞龙寨


  且说在南洋里有个三佛齐国有个叫“飞龙寨”的地方,这个寨子的来头可就不小了。凡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二十年前三佛齐“李家”的势力之大!人称“飞龙人主”的李凼是南洋中头一号的海盗统领,与东洋中“净海王”王直一南一北,号称北王直,南李凼。

  自从十年前李凼被大明水师追击一败涂地,跳海自杀后,“飞龙寨”一直由李凼的妻子打理,虽说是女子,却也是精明能干,颇受人敬重,海上人称李一嫂!

  这个飞龙寨是在一处海港峭壁上打造的,坚不可摧,前面的海港里斜插着无数削尖的圆木,目的就是不让敌方战舰能够靠近寨子。峭壁之上又用石头和着黄泥夯筑了四米多高的堡垒,堡垒上又架设了数十发大将军炮、佛郎机炮等等火器,百米之内必定有一处岗哨。

  这天一个哨兵正在一棵大树下滋着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海面,没把他惊出一身汗!

  海面上赫然出现一艘红黑相间的战舰,舰首是巨型的蛟龙浮雕,最主要的是主桅上飘扬着的竟然是一条十米长的三角青龙旗!

  哨兵顾不上系好腰带,急忙忙爬到哨所顶上,用一个铁榔头死命的敲着一口破铁钟,其它哨所听到了钟声,也都跟着敲起来,一时间,整个飞龙寨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寨子里不管是贩茶的,买瓷器的,抢劫的海盗,还是过路的商客都紧张了起来,李一嫂匆忙来到堡垒城墙上。

  飞龙寨的人紧张是有道理的,上一次这里出现挂着青龙旗的战船还是十年前李凼率领南洋海盗各部与大明水师决一死战的那次。十年间,大明水师再也没有踏足三佛齐,忽然之间冒出来这样一艘巨型战舰,估计是来者不善!

  而来船自然就是天鹰号,白维站在甲板上,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飞龙寨堡垒上的守卫们紧张的搬运着弹药,调整着火炮的角度。他们居高临下,天鹰号又是在开阔的水面上,如果海盗们此时一齐开炮,天鹰号必沉无疑!既然如此,刘恒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奇怪的是船上其他的水手似乎都不知道来此的目的。

  甲板上的水手将挂在船舷一侧的快船放下海面,甲长和两名水兵踩着绳梯下到快船上。海浪拍击着岸边的礁石,白维眼看着快船划向堡垒城墙下方,甲长似乎在和堡垒上的守卫们喊着什么,只听见“嘭”的一声,堡垒上传来鸟枪声,甲长的网巾官帽应声掉落下来,看起来和海贼们的沟通失败了。

  快船返回了天鹰号上,望斗上的嘹手报告后方有战船过来,白维想着这下海盗们两面夹击,天鹰号恐怕要折在这里了。

  刘恒站在艉楼上,疾驰而来的战船并没有挂上任何旗号,嘹手高喊着:“三百丈~~两百丈~~”,事实上,这艘战舰已经进入了佛郎机炮的射程之内,刘恒下令天鹰号左转将船身横过来,炮口对外,做好战斗准备。

  与此同时,来船忽然升起一面青龙旗!看到青龙旗升起来,船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在白维看来这艘船很是奇怪,船上的水手们穿得破破烂烂,与一般的海盗船无异,只是船头却站着一个身穿大明官服的人,刚才船上又升起了大明水师才有的青龙旗。

  两艘船很快并拢起来,搭板靠上后,穿官服的人立马过来向刘恒行礼,白维这才从其他水兵口中得知来的人就是旧港宣慰使施中平。所谓宣慰使,都是明朝对外的羁縻虚职,当年郑和下西洋每到一处就在当地找个华人领袖赐他个宣慰使的虚职。虽说是虚职,到底也是受到了大明朝的承认的。

  施中平让一艘小艇插上写着“施”子的旗号,带着自己的一封手书送到了飞龙寨里,旧港距离飞龙寨并不远,看来施中平和李一嫂还是有一些交情的。没过多久,飞龙寨打出了刘恒他们可以进寨的旗语。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刘恒将大部分的水兵都留在了天鹰号上,只带了几个副手还有二十来个水兵,白维好奇心泛滥,偷偷的混进了这批人里。加上宣慰使一起,总共四艘快船向着飞龙寨出发了。四艘快船穿过斜插着木桩的浅滩区,飞龙寨的入口处是一道坚固的铁栅门。

  上面二十多个人转动绞盘,整个铁栅门渐渐的从水底升起来,快船穿过铁栅门,里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水道,两边都是十多米高的崖壁。快船刚刚进去,后面的铁栅门就蹭蹭蹭的降了下去,现在他们就是瓦罐里的老鳖,如果上面海盗现在攻击他们,他们绝没有还手的可能。

  其实当年李凼死后,曾经的李氏海盗一族分化出了,郑、林、石、马四大海盗统领,相互之间纷争不断,一时间海上秩序大乱。而这飞龙寨就是因为无人能够攻破的堡垒设计才得以延续下来,现在在李一嫂的手中也是经营的风生水起,成为一个海盗销赃的窝点。

  堡垒里面暗道连着暗道,每个路口都有人把守,要不是前面有人带路,外人贸然闯进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维的肚子咕咕直叫,心里想着飞龙寨的人怎么不安排的酒席呢!

  带路的人将他们领到了一处竹屋大厅里,没多久一个中年女人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帮喽喽,不用说,中年女人肯定就是寨子的主人李一嫂。

  大厅正中间是一张长方桌子,李一嫂客气的伸手请刘恒就座。

  刘恒从衣襟里摸出来一封信,说道:“曾听胡提督说过,李凼夫人是女中英豪,巾帼英雄,今天一见,果然不是虚言。”

  李一嫂:“这么说你是胡守仁手下的了?”,李一嫂冷笑了一下,原来水师提督胡守仁大人就是当年追击李凼,最终逼的李凼投海自杀的人,这下可是冤家路窄,李一嫂身边的那些横眉怒目的海贼们听了这话都憋了一口气。

  白维目光扫视了一下,果然那些海盗们都长得黑不溜秋,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些好人,只是大厅二层阁楼上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穿着皮革坎肩,在上面注视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白维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估计是自己想多了,穿越过来没多长时间,哪里会见过他。

  刘恒将信封拆开,递给李一嫂,说道:“这份是由福建水师提督胡大人以及两广水师提督何大人联名写给夫人的信,请夫人仔细过目!”

  李一嫂随便的看了几眼,说道:“两位大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刘恒站起来,踱着步子,“哦~~不明白,那是不是需要刘某人给您解释一下呢?”

  李一嫂:“愿闻其详!”

  刘恒:“两百多年前,成祖靖难南京,可后来发现混乱中朝中的一些老臣秘密将国库里的财宝洗劫一空。传闻都说是财宝被转移到了福建泉州,又从泉州出海,被当时的海盗头子陈祖义秘密送到了南洋鬼国。多少年过去了,本来只是市井传闻,不值一提。但是不久之前,占城国国王得到一份海图,秘密送到了京城,说这张图里藏着当年宝藏的秘密。”

  副官拿出一幅海图铺展在桌子上,刘恒指着海图说道:“只是朝中的大学士们都认为这只是一幅普通的南洋商路图,并没什么秘密之处!朝廷转而将此图送到了水师衙门,让我们来督办此事,查明原委。家父写信给了施大人,据施大人所说,这件事没有人比你们李家更清楚的啦!所有我带上海图,想找夫人讨教讨教”。

  李一嫂冷笑了下,“施大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施中平苦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李一嫂接着说道:“难道施大人不知道当年的藏宝图一分为二,先夫和净海王每人各拿了一半,想必刘参将手上这份就是朝鲜王从王直那得到的,至于另外半张,你们胡大人自然是最清楚的,怎么反倒来问我!”

  刘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一嫂:“十年前你们胡大人赶尽杀绝,先夫不得已投海自杀,那半张图就随着他一起沉入了海底。”

  刘恒:“这么说夫人是打算不给喽?事关重大,两位提督大人的信里恐怕已经将利害关系和夫人说明了,我劝夫人还是识时务一些的好!”

  李一嫂笑道:“别说飞龙寨确实没有,即便是有,我不给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说罢一个挥手,后边的海贼们立马抄起家伙,有拿火铳的,有拿砍刀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刘恒向后退了一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小的飞龙寨如何抵挡得了大明水师战舰!”,说着刘恒一手抓住身后白维手上的鸟枪,渐渐的瞄准了李一嫂。李一嫂倒是镇定自若,白维吓得不轻,自己是来自21世纪法制社会的人,杀人的事如何干的出来。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一只虫子扑扇着翅膀一下子盯在刘恒脖子上,刘恒脖子上一阵剧痛,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慌乱间,鸟枪一个走火,“嘭”的一声打在了地板上。

  那边的海盗们一看这边开了火,立马还击,一瞬间大厅里枪弹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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