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之后呢?
当莫古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满地都堆积着残破的布料。胡小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头继续剪衣服，这些服饰全都是奢侈品牌，她这一刀下去就是普通家庭整整一年的收入，就算是她胡家也绝不可能让她如此糟蹋。
但她剪得很爽，很解气，很过瘾。站在一旁的莫古默不作声，最后干脆默默地站到一旁，点上一根烟，静静地欣赏。
胡小妖剪着剪着还觉得不够，于是放下手中的剪刀直接用手开撕。哗哗的布料声此起彼伏，这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曾经她刚为狐妖时，住进了一个绝世美人的皮囊之中，但她并没觉得快乐，整日思考着该如何替宿主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务，那个女人想重回故土，与最爱的男人葬在一起。所以她用尽了一切办法让王厌倦她，成天闷闷不乐摆出一张臭脸。
后来她听到了裂帛之声，每每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总会露出一丝笑颜，王看到之后，不惜一切代价，整日让她听那昂贵的裂帛之音。
只为红颜一笑。
那是一种毁灭之音，在丝绸裂开的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哧溜溜地钻入她的脑海。她震惊了，然后欣喜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在毁灭之前都能美得不可思议。
连天的烽火，血染的长河，甚至以尸体堆积出来的江山。依然那么波澜壮阔，气势如虹。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爱上了生命，和这片绚丽缤纷的山河。
撕着撕着她累了，也困顿了。她垂眸久久盯着手中黑红相见的丝绸，陷入回忆。
她的记性很好，如果她是喜欢回忆的人，那么成天都不用做事了，只是愣在那里想曾经的时光都能坐到天荒地老。
“气出完了吗？”另一爆在寥寥烟雾笼罩中的男人优雅地翘起腿，盯着跪在地上捧着丝绸发呆的女子，见她不说话，他又道，“还需要我再给你弄点来吗？”
其实莫古的语气不是嘲讽，也没带有刺激。但这样的话在此时来说，不对。听的人，状态和情绪也不对，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将此话曲解了。
“今晚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她不开心，想发火。但凡她任性起来还是那只不懂分寸的狐妖。
莫古愣了愣，也不急，静静把手中这根香烟抽完后熄灭，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胡小妖的侧颜，他也看出来了，她不开心。所以没打算继续刺激她，适当地退了一步。
“别闹了。我让人再给你送过来，你选一件穿就好。”
“我不想去！”她愤恨地转头，看他，“这些衣服明明都是你给我选的，为什么我不能穿了？！我做错了？！你干嘛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不用刺激我，讽刺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她恨恨地咬着唇，委屈极了。然后起身把手中的破衣服往莫古身上砸过去。
莫古一把接住，他也气。但看着眼前的胡小妖，他知道不能发火。早就听说女人无理取闹的能力特别厉害，他现在倒是见识了。
忍了忍，他安慰，“好了好了。我刚刚口气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穿太。”那条黑裙子并不是多，顶多算是性感，不过他承认在刚刚对胡小妖说那话的深意不是这个。
他是想告诉她，别在他和他朋友之间耍心眼，也更不要在他朋友面前搔首弄姿。但是，不能说穿了。
趁现在还留有余地的时候挽回。
“反正我不去了，你就说我不舒服。”说罢，她转身走开，一边走一边愤怒地踢开脚下的残布，“我要回家。我爸爸担心我了。”
莫古深吸口气，眼看着胡小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很能折腾人。
“小妖，你别闹。”再也坐不住，起身走过去，一把抢过她的包包，开始道歉，“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胡小妖嘟了嘟嘴，她确实是在借题发挥，但她想借机提醒下莫古，以后她和艾克之间的弯弯绕绕，可不能随意的指责她，怀疑她，哪怕心里犯嘀咕，你也得给我吞回去！
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借机挑拨莫古和艾克？还要不要报仇？完成任务？
“那我今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我才不要包成粽子呢！”她刻意说的这句话，也是误导莫古让他觉得今天这事儿她并非有意。
“好，好。”为了能哄住生气的女友，他还能说什么？伸手一把搂住胡小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着。
胡小妖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总算开心地笑了笑，然后也伸出手回抱着他的腰，糯糯地问了句，“蘑菇，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想了想，“不，我不要和你妈妈比，排除江阿姨。”
莫古没有回答，只是拥住她的手更紧了。
胡小妖聪明地没有追问。她不会逼莫古，人都是逼不得的，就连她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不用说如狼似虎的莫古。
情侣之间吵架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不冷战，不动手暴力，不恶语相向，有时候这样的矛盾还是调节促进情侣感情的催化剂。
没一会儿两人就靠在一起随地坐在了一片狼藉的残衣破布之中，她靠在莫古的臂弯之中，紧紧贴着他，视线放在堆积如山的衣服堆上。
“蘑菇，你听说过褒姒吗？就烽火戏诸侯那个。”
“嗯？怎么了？”
“你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吗？”
“……”莫古眼睛微微一眯，眼中有很深刻的暗波流动……。可是他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胡小妖的问题，“不是被掳走了吗？”
历史确实如此。
——犬戎军在骊山下杀害周幽王、伯服和郑桓公，并且掳走褒姒。
“你觉得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其实他很想知道，却装出淡漠，“那掳走之后呢？”
“掳走之后啊……我告诉你……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莫古敛眸一笑，里面是藏不住的宠溺。他真想知道，关于这只狐妖的一生。
那精彩的生生世世。
该是经历过多么不可思议事情的女人，才会如她一样不可思议。
“好的。”他说。
然后胡小妖神神秘秘地贴在他的耳朵旁，暧昧轻言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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