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这样好玩吗
沈沉一直想问陆祁言有关季呈延的事，却一直开不了口。第二天办理了出院手续，她又在医院陪了莫莫一天。
莫莫在医院住了几天觉得很烦闷，开始吵着要出院，陆祁言和沈沉都拗不过他。加上他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陆祁言就答应莫莫让他出院。
出了院就要面临一个问题，莫莫到底是跟陆祁言回别墅还是跟沈沉回t市。
沈沉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陆祁言还是执意要强行留下莫莫，她会采用最后的办法。
出院的前一天下午，陆祁言请秦蕤和陆筱然在医院帮忙照顾一下莫莫，他以‘决定莫莫去留’为由带沈沉出了医院。
车子里的两个人都很安静，冷气调的极低。沈沉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她刚才问了陆祁言他想做什么，陆祁言的回答是到一个对她很重要的地方。
当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口的时候，沈沉整个人都惊住了。她盯着驾驶室的陆祁言，难以理解他的打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祁言偏过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深情：“进去你就知道了。”
拔下钥匙下了车。
沈沉心里很紧张，也很无措。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大步走到陆祁言面前，再次质问：“陆祁言，你带我来警察局做什么？探望安霖吗？但安霖根本不在警察局。”
坐过牢的经验告诉她，探望罪犯是不可能来警察局的。
陆祁言目光平静，身上再也没了往日那股戾气，他微敛着眉头凝视着沈沉，声音轻柔：“跟孟安霖没有关系。”顿了片刻，他接着说：“我只想为自己做最后的努力。”
他说完就在前面走，但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去。
他回头望着她：“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可以吗？”
沈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恨恨地看着他，眼眶微有些泛红。陆祁言那句只想做最后的努力让她大约明白了他的想法。所以她才选择不进去。
“如果进去了可以满足你心里的想法，那你就自己去吧。你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马路上走。
陆祁言望着太阳下的背影，望着她搭上一辆出租车离开。许久，才无声一笑。继续往警察局里走。
他到警察局里找到一位警察说要投案，警察问了案件内容，随后将他带到审讯室里录口供。他将当年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在场的警察，在哪一条街，开的什么颜色的车子，车内有几个人以及车祸现场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详细的仿佛他昨天才经历。
录口供的过程被另外一名警察打断，陆祁言就在里面等，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要说的，只要能还沈沉清白，他可以说的更加详细，更加真实。
从得知沈沉‘去世’的消息时他就有这样的打算了，这辈子欠她太多，能还一点是一点，实在还不了的，就还给莫莫。
而后再见沈沉，更加坚定了他这个打算。
录口供的警察过一会儿又回来了，他走到陆祁言面前，眼神带了一抹探究的意味。
“我还没说完。”陆祁言现在很认真的在做这件事，面对去而复还却神色有异的警察，他生怕对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警察想了想，目光又恢复职业中惯有的锐利，“陆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陆祁言一副冰山脸：“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人。”
“我见过罪犯找证人证明自己无罪的，却没见过你这种找人证明自己有罪的。”警察面容严肃地说：“人这一辈子都会经历一些事情，但只要勇敢并且乐观的去面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更何况你们还是一家人。”
陆祁言被警察说的一愣一愣的。
“请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还有别的案件要处理，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陆祁言明显的觉得警察的眼神带着同情的意思，他越是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对方的目光就越惋惜。直到沈沉出现在门外，他才明白警察这么做的原因。
当事人都在现场，他说的话哪有什么可信度。
他几乎是被警察赶出警察局的，临走前警察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先生，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多担待点，警察局又不是避难所，吵了架只要想个办法挽回或者化解矛盾就行了。三十几岁的人了还闹这样的脾气，实在是有点太不男人了。”
陆祁言理解能力很强，很快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眼看着沈沉又要打车走，他大步跑过去挡在了沈沉跟前，身高上的优势让他的气势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刺眼的阳光让沈沉只能微闭着眼望他，然后冷冷地问了句：“这样好玩吗？”
“沉沉……”他眉心微颤，眼里满是歉疚：“我只想弥补你。”
“弥补？”沈沉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情，但无论怎样还是很生气，且无法平息心里那股无名怒火，以至于语气很不好：“弥补就是去自首吗？可你去自首什么？说你作伪证？还是说你抢走莫莫？”
陆祁言走近沈沉，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替她遮去刺眼的阳光：“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什么？”
沈沉想回答“你能让莫莫跟着我离开。”然陆祁言却深深地说：“我很自私，让我看着你和莫莫从我身边离开，我根本做不到。我想把你和莫莫留下，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为此哪怕是付出再多我也愿意。公司也好，让我自首也罢，只要能让你把心里对我的恨减少一点，我都愿意去做。”
沈沉红着眼眶看着她，神情很冷漠，可目光却带了一抹难掩的痛苦。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相信他了。
偏过头，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像陈述某个故事一样，慢慢地说：“如果换做是你，你会留下来吗？你也不会吧，因为你自己都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伤人。筱然跟我说你那天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你看到我和明维在酒店同进同出，所以很生气，觉得我跟明维之间有什么。但即便是这样……你的那些话侮辱人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陆筱然后来问过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将事情原委都告诉给了陆筱然，当时陆筱然还臭骂了他一顿。
“筱然跟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那天出车祸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你会不会就是罪魁祸首了？筱然说你在得知我死讯后痛不欲生，我妈打你，你也只是默默承受。若真是如此，那我死了让你一辈子背着那份负罪感活着也好。这样起码你能好好的照顾莫莫。可是……”她摇头一笑：“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你的负罪感，那才是真的卑微。”
她顿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迎上他那惨淡的目光，心底深处竟有一丝不明的疼痛。
她对他的感情向来是隐藏在心底，哪怕是这份感情带了的伤害和痛苦，她也一样埋在最深处，不让任何人知晓。
陆祁言同样如此。
可那些事是他亲手做的，话是他亲口说的。哪怕事出有因，仍旧在她心中留下一道疤，就像额间的伤痕一样，无法修复。
抬手轻轻地搭在沈沉肩头，他沙哑着嗓音说：“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也不想带着负罪感过一辈子。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我……我只是无法接受，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你，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在你最辛苦的那五年里我没有在你身边的事实让我害怕，害怕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明维。留下莫莫是因为……如果你不爱我了，你留给我的就只有莫莫了。”
沈沉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握着肩头的手微微用力，陆祁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沉沉，我知道在你心里觉得现在的我不值得信任，但我仍想为我们的幸福再努力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留下，那我尊重你的决定。至于莫莫……就用一开始的方式，他的去留由他自己做决定。他选择留下，你也可以留下，我给你们足够的空间相聚。如果莫莫选择跟你回t市，我也会尊重你，不再干涉你们，但你和莫莫今后所有的费用我都会承担。等会儿我会让谭风送协议过来，等询问了莫莫的意见后，我会按照协议内容执行，不会有任何反悔。”
他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所以回答也很干脆：“好。”
陆祁言苦涩一笑，放下搭在沈沉肩膀上的手，落寞地转身往停车的地方去：“先回医院吧，莫莫应该等急了。”
沈沉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跟上。
刚回医院谭风就把协议送了过来，陆祁言将协议拿出来递给沈沉，“要仔细看一下内容吗？”
沈沉接过协议只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在上面飞速的签上自己的名字。陆祁言等她签完了才签。
问孩子跟谁这件事无疑是残酷的。
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秦蕤和陆筱然他们都被陆祁言请了出去，因为莫莫的决定关乎到他的未来。
但当陆祁言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莫莫愣住了。
他眨巴着眼睛盯着陆祁言，又看了看沈沉，一脸委屈：“妈妈，我想留下。”
沈沉怔然，她着实没想到莫莫的答案会是留下。
莫莫继续说：“如果我留下了，妈妈也可以留在爸爸身边，如果我跟妈妈走了，那我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所以我想留在爸爸身边，想妈妈也能留下。”
莫莫这个答案打击的她缓不神来，她此刻心乱如麻，没了方寸。几天而已，陆祁言不仅走进了莫莫的内心，还让莫莫认定了他这个父亲。
一旁的陆祁言轻轻松了口气，他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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