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喧闹的大都市在夜间逐渐安静了下来，远处霓虹灯闪烁，广场的巨幕上还循环播放着时装广告。
八月的夜晚还是很热，也没多少人再出来散步，所以她的样子也没多少人会看见，只是那满头乱发的狼狈样还是吸引了少数路人的眼光。
她在前面走，陆祁言在后面跟着。她想打车回去，陆祁言就告诉司机不用。然后她生气了就吼他，哪知道陆祁言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并且还理直气壮的说，我陪你散散心。
总之不管她做什么，陆祁言都有理由。
沈沉不想和他说话，遇见这样的人，她自认倒霉，干脆就不理他，自己往家里走。
可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单靠脚程那也需要一段时间。
后面她走的累了，就往路边花坛边上一坐，陆祁言跟着走过去想要坐下，看到花坛边沿上的泥土，有些犹豫。
沈沉当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就是嫌地儿脏呗。
“起来。”陆祁言实在坐不下去。
沈沉瞧也不瞧他一眼，反而抬起脚斜躺在了花坛边沿上，那感觉就好像她和陆祁言不在一个频道，随意的像个陌生人。
陆祁言沉默着俯视那个一脸沉寂的女人，“这上面灰尘很重，即便衣服可以不要，但对皮肤也是一种伤害。”
说这些话的同时，他走过去把沈沉打横抱起来坐在自己膝盖上，自己坐了下去。
沈沉心头一惊，赶紧从陆祁言身上下来退到一旁站着，目光落在陆祁言的西裤上，白织灯照射下，她看见那他身上沾了很多灰尘。
陆祁言没有在意那个，微微起身把沈沉拉过来一同坐下看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他问：“难过吗？”
沈沉闭口不答，只是专注的看着那些车辆。
陆祁言又问：“怪我吗？”
沈沉眼皮颤了颤，最后又垂下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祁言了解沈沉这句话的意思，他想，或许在沈沉心里还怀疑婚宴当天那些照片和资料是自己给唐东尧的吧，无声笑了笑，他说：“你说……如果没有那些照片和资料，你是不是就和唐东尧结婚了？”
沈沉没有开口。
“但如今发生的这些事，你会不会很感谢那些东西，因为它让你看清了唐东尧的本性。”目光落在沈沉肩头处被撕碎的衣服上，“其实我也很庆幸，你和他没有结婚。”
“你承认那些是你给他的了？”
陆祁言侧过头看着她，“我说我没有，你会信吗？”
第一次，他在沈沉面前表现的这么认真诚挚，平日里的孤冷淡漠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真心真意的在坦诚自己。
沈沉笑笑，很轻松的样子，“已经不重要了。”
陆祁言反而皱起了眉头，“余莨……”
“你不用再证明什么，是不是你我也不会再深究。”站起身，她说：“虽然我无法再去否认自己是沈余莨的事实。但我真的希望，以后你都不要再叫我余莨了。毕竟……相比你口中的余莨，我更愿意做现在的自己。”
重逢之后，陆祁言也很少看见沈沉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面对这样的沈沉，他心里反而有些难受，“为什么你就那么固执呢？跟我回去，重新接纳过去的自己难道真的就那么难吗。沈沉也好，余莨也好，那不都是你吗？如果你觉得你曾经经历的那些事你无法去接受，那我们可以选择淡忘，人不可能一直逃避，也不能不去面对曾经。”
沈沉摇摇头，“我没有逃避任何东西，我只是想要选择自己可以掌控的人生，如果这是你认为的固执，我不可否认。而我不愿意回去，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过去的事，你又明白吗？”
“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想……”
“你只想为当年的事弥补我对吗？”沈沉转过身背对着陆祁言，“这些年我已经渐渐释怀了，也从不觉得你欠了我什么。因为当年的事，我早就把它就当作报答沈家的养育之恩，你当初的指控，也不过是给了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在看见一辆打着空车的的士往这边开过来，她赶紧抬手去招唤。陆祁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想着沈沉刚经历那些事，如果再跟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会令她难过。等出租车靠近的时候，他才说：“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等你心情好点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出租车停下，沈沉去开车门，陆祁言看着她坐上车逐渐远去。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打电话给司机。
安霖等沈沉等到很晚，昨晚睡得不太好，今晚就特别犯困，于是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有敲门声，睁开眼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去开门，沈沉正站在门口。
“沉沉，你终于回来了。”
“嗯。”
沈沉进屋把鞋子换了，穿上拖鞋往客厅走，安霖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沈沉的衣服有撕烂的迹象，无意中看见沈沉的嘴唇，上面还有被唐东尧咬破的伤口。
“沉沉，你……”沈沉这副模样，让她担心沈沉也会遇见和自己同样的事。
沈沉回过头来冲她笑，像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一样：“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先去洗澡。”
说完就进了卧室拿睡衣去洗澡。
安霖有些担心，她那哪里像摔跤的，走在卧室门口关心的问沈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唐东尧的妈妈没有为难你吧？”
“嗯。”沈沉把头发用夹子固定在头顶，然后拿着睡衣往卫生间走，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一切都挺好的，该结束的结束了，以后的日子，又要重新开始了。”
那句话听起来很苦涩，安霖试着问：“沉沉，要不，我们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回a市去吧，我在那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等开业了之后你可以帮我一起打理。”
沈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回过头看着安霖，笑说：“我想想。”
不再像上次那样拒绝的很干脆，安霖就已经满足了，她故作释然的说：“那边过两天就要开业了，现在过去刚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我们咖啡店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在什么地段呢？”
“你一定想不到。”安霖靠在卫生间门口，笑着说：“就在五年前我们租房子的那个地方，之前那些老旧的房子都拆迁了，现在建设的特别好，我租的那个门面地势也不错哦。”
沈沉有些诧异，她转过头问安霖：“怎么找到那里去了？”
安霖想了想，微微扬起眉头，“人都是念旧的，出来的这几年，我特别怀念那个地方，总想着有一天能够再回去。回a市之后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把手里面的钱都拿出来开了一家咖啡店，也算给自己找点固定的事情做，毕竟倦鸟终究还是想归巢的。”
低着头叹了口气，安霖才发现自己打扰到沈沉洗澡了，于是她有些尴尬的说，“你先洗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沈沉沉默了一会儿，对于安霖的决定她也没去深究是为了什么，或许就像安霖自己说的那样，倦鸟终归是要归巢的，安霖的根在a市，无论走到哪里，那个地方都有她的思念。
而自己呢，到如今想来，其实根本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无论是a市还是这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换下衣服，打开花洒，冲下来的全是冷水。冰凉的水沿着头顺着皮肤一直流泻到脚，让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了起来。
她想洗掉这几年来在这个城市留下的痕迹，这满身尘埃一直背负在身上，只会越来越累。
沈沉也好，沈余莨也罢，都将是生命中的一段不可回首的记忆。
只是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来到这个城市，不为了遇见谁，和谁相恋。只是简简单单的，像曾经在瑞天那样，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哪怕那份工作再辛苦她也愿意，但不再是因为害怕辜负谁的期望而努力了，而是完完全全的为了不辜负自己。
洗完澡安霖还在为她煮东西吃，她走到厨房去帮忙，硬被安霖给推了出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她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些中介公司。
第二天，安霖陪着沈沉去养老院探望李惠春，进去之后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沈沉着急的去问小影，小影回答说：“今天早上一早，沈先生就派人来把李老太太接走了，你还不知道吗？”
沈沉难以置信，心想着为什么奶奶走了都没有给自己打个电话。
但转念一想，沈江如果知道自己和奶奶相认了，肯定是不会允许她们再见面的，其实将奶奶接回a市去照顾也挺好，那里有更好的环境和医疗设备，而最重要的是，至少她还有子孙的陪伴。
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的世界了除了安霖之外，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一旁的安霖看着她这样失落，就走了过去将她抱着，“沉沉，我们回a市去吧。”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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