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
李君悦气喘吁吁拿着东西在楼梯间飞奔，终于赶到最后一秒打卡上班。没看错，她在爬楼梯，因为之前的电梯事件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尚在，和一堆人乘一辆电梯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越到后面电梯里的人越少，最后只剩她一个的时候，电梯随时可能下滑的可怕场景不停在脑海盘旋，于是李君悦决定最后几层靠脚力解决。
只是她高估了她的能耗，睡眠不足加上早上没有补充能量，现在她几乎快瘫在椅子上。见方天牧的办公室空着，李君悦喜滋滋拿出三明治，尚来不及啃上一口，就接到方天牧的惊魂电话：“在哪？”
“办、办公室。”
“下来。”
“下哪？”
“小会议室作会议记录。”说完方天牧挂了电话。
知道方天牧的行事作风，李君悦没敢耽搁，在与三明治万分不舍的离别中匆忙灌了一罐咖啡，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朝会议室奔去。
待到会议结束早上已经过半，李君悦只觉两眼发黑，脚步虚浮。可是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方天牧指着桌上那可爱的透明盒子，不悦地道：“谁准你把食物带进办公室的？”
完了！忘记收起来了！李君悦瑟缩了一下：“那个……我、我没打算吃。”
“那你是为了看？”方天牧的脸黑了几分。
李君悦被噎得一句话哽在喉间，突然急中生智：“我、我……为了闻！那个我减肥，效仿古代那个望梅止渴，闻、闻闻就不觉得饿了……嘿嘿！”
方天牧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盯着李君悦，似在鉴别她是否说真话。李君悦低下头不敢和方天牧对视。
“你下次再把早餐带到办公室——”方天牧故意拖了音，李君悦在心里几乎同一时刻说出毫无意外的两个字：“扣钱！”
又一次豁免权用完了。李君悦笑得纯良质朴内心却在问候广大资本家们，这时方天牧又开了尊口：“你今早几点到的？”
李君悦眨眨眼，他问这个干什么？“方总，我没迟到！”
“几点？”
“九……点？”李君悦气弱地道，复又悄悄抬眼去看方天牧的反应。
可惜方天牧永远不变的面瘫脸，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听他回里间前冷冷丢下一句话：“下次提前十分钟，再那么晚就算你迟到。”
纳尼？！这是哪门子规定？九点准时到也能算迟到？李君悦震惊了，却见方天牧转过身好心提醒她说：“迟到罚双倍。”
晴天霹雳。
李君悦觉得如果真有雷的话，她一定外焦里嫩，精神失常了。不，精神失常的不是她，是大BOSS，一个早上就威胁她扣了多少钱啊？当真人民币不值钱？如果不是精神失常的话，那一定是大姨妈来了，因为一个月总有几天情绪不稳……
好不容易在饥肠辘辘中熬过了上午，血槽已空的李君悦用顽强的意志力飞速前往食堂，当阮情和贾冬爵赶到的时候，李君悦已经第一碗饭快见底了。
“君悦，你不够意思啊！居然不喊我们自己下来了。”贾冬爵端着餐盘坐在李君悦对面。
阮情也在李君悦旁边坐了下来：“你怎么了？跟饿了一个星期似的。”
李君悦摆摆手，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拿起汤碗喝了一大口，形象与借酒消愁颇为神似。
“谁欺负我们可爱的君悦妹妹了？告诉贾哥哥，哥哥帮你报复他！”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两记白眼，阮情伸出勺子不屑地在他餐盘边敲打：“最近打假很严啊，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闭嘴吃饭吧！”
“情妹妹，小心我告你姓名歧视。”
阮情眉梢一挑，语带威胁：“小子，再敢乱叫试试？”
李君悦听不下去了，起身说道：“你们继续，我再去盛碗饭过来。今早没吃早餐差点没把我饿晕过去！”
李君悦再次回来的时候，阮情和贾冬爵还在斗嘴。想起方天牧似乎没在食堂吃过饭，好奇问道：“方总不在食堂吃饭的么？”
阮情摇摇头，接过话：“确切地说是不吃午饭。”
“啊？为什么？”李君悦觉得不可思议。
“据说是适当的饥饿感能够保证清醒的头脑。是吧？小贾同志。”阮情回想以前方天牧对她说过的话，脸上也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贾冬爵点头补充道：“老大休息时间很少，午餐后下午容易犯困，于是就省掉了午餐，好像这个习惯坚持得蛮久了。”
这么拼？也不怕过劳死么……李君悦对这种不要健康不要身体的工作方式不敢苟同。心里佩服方天牧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大BOSS果然非一般生物，怪癖着实多。
用完餐回到办公室，果然方天牧连地方都没挪过，一面打着电话一面查阅着资料。她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准备悄声无息回到自己座位。
却被方天牧叫住，并招手让她进去。
“方总……有什么事么？”
“把这个合同传给法务部，看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没有问题的话发给财务部，叫他们明天下午之前做出详细的预算表出来。”方天牧递过合同，眼也不抬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赶苍蝇么？李君悦郁闷了。他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之后的事实证明，方天牧不是吃错药，而是该吃药了！
当李君悦刚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电话恰如其分地响起，接起电话听筒里的声音不是别人，而是专属大BOSS低沉冷淡的性感嗓音。
“给我泡杯咖啡。”
李君悦急忙起身往茶水间走去，当她将咖啡放在方天牧桌上时，方天牧伸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柄浅浅抿了一口，眉头随之皱起。
“你怎么泡的？”
怎么泡？能怎么泡？难不成要收集清晨第一滴露珠来泡？“开水泡的……”
方天牧听到回答表情抽搐了一下：“我问你是什么咖啡泡的。”
“雀巢速溶。”李君悦脱口而出，然后她突然灵光一闪，不等方天牧开口就问道：“你要喝现磨的？”
果不其然，方天牧放下杯子：“重泡。”
李君悦端起杯子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方天牧惯常用语，一时脑抽：“下次泡错扣钱不？”
“你还想有下次？”方天牧绷着一张脸，冷冷看向李君悦。
李君悦一个激灵，她这不是送死么？连忙摇头退了出去，自然没有看到她转身后方天牧追随的目光和冰山消融下露出一角春的绿意。
当李君悦将第二杯咖啡献上，见方天牧除了习惯皱起的眉头没有别的表示，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有了着落。回到位置上才坐了一会，就听方天牧喊道：“李君悦。”
“把这份资料拿给阮情。”
李君悦送给阮情回来后甫一坐下，又听方天牧喊道：“李君悦。”
李君悦不得不再次起来走到门口。
“把这两份文件校正一下。”
当她把文件校正完之后，脑海中不断有“李君悦”三个字在回旋。也不知道是方天牧真的在喊她还是她神经过敏已经产生幻听。于是抱着宁死不错过的态度，将文件递给方天牧时试探地道：“方总，你刚才喊我了？”
方天牧接过文件翻看了一下：“效率挺高。”
这是夸奖么？李君悦的小心脏已经激动不起来，潜意识觉得方天牧还有下文。果然过了几秒，就见方天牧放下文件抬头看她，直把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方……总？”李君悦情不自禁在方天牧讳莫如深的眼神里吞了几大口唾沫。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你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可不可以……李君悦在心里回答。“额……很好，在您的教导下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
这是要做思想汇报的节奏？李君悦一边泪目一边组织语言：“啊……那个，比如……学会了怎么用打印机……”
“还有呢？”方天牧的声音沉了几分。
“还有、还有……怎么用扫描仪……”
李君悦感觉方天牧眉间的褶子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啊、啊！还有，还有学会了正确的公文写作格式。”
方天牧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鼻梁，宽大的手掌挡住了隐约抽搐的嘴角。
从李君悦角度看过去，只看到方天牧黑沉的面容异常头疼的模样，急得她是一身冷汗。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她在脑中拼命回忆，偏偏越紧张越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只教导了你这些？再问你是不是就该碎纸机，或者咖啡机？”
“方总，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那么多……”李君悦低下头，做好挨骂的准备。
这时方天牧突然起身，从桌后走到前面，对李君悦说道：“跟我来。”
额？这又是唱哪出？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李君悦脚上不停，快速跟上方天牧，她万万没想到，方天牧方大BOSS居然带她到了杂物间。
“方总，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方天牧废话不多说，将放置着打扫工具的推车推给李君悦，意思再明显不过——打扫卫生！
“您的意思是叫我打扫办公室？”李君悦斗胆揣测了一下圣意。
方天牧冷冷看了一眼李君悦，一本正经地道：“不，我今天想教你点别的。”在即将和李君悦错身而过的时候，又补充道：“能让你记忆深刻的东西。”
李君悦配合地打了一个冷颤。
进了办公室，方天牧指着他的桌子说道：“先从小事做起。把桌子清理干净。”
李君悦不敢表示疑虑和异议，颤巍巍上前将桌上摊开的文件逐一合上，并将它们摞在一起往桌子上跺了跺，使边角看起来不那么凌乱，又将颜色各异的文件夹放进文件框内，接着把笔一类的办公文具统统放进了笔筒里。
这个过程方天牧一直像领导视察工作般在旁观看，李君悦弄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方天牧，眼神里是征询的意味。
方天牧长臂一伸，将桌上刚堆好的一摞文件拿起：“文件规整之前要分类，项目是项目，客户是客户，公司是公司。你全部堆在一起，无疑加大了我寻找文件的时间，你的工作是减少我的工作量而不是增加我的负担。”
说着方天牧又摆弄起文件框里的文件夹：“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文件夹既然颜色不一样肯定是为了相互区分，你这样乱放在一起，除了给人杂乱的视觉效果，文件丢失了也不能直观反映。”
“还有笔筒。”方天牧将笔筒里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这里面既然有那么多格子说明每个格子都有它的用意，你胡乱塞进去，占了空间不说，看起来也难看。”
随着方天牧解说的结束，整个桌子恢复到了最常见的方天牧风格：简洁清爽，干净整齐。
李君悦尚处于方天牧魔法般的技巧中无法回神，就听方天牧又闲闲的来句：“有时间把你桌子也整理一下，女孩子的桌子乱成你那样也好意思见人。”
噗嗤！李君悦觉得自己又中了一箭，这是和方天牧相处下来的第几次中箭啊？其实她很想告诉方天牧，她把桌子收拾成现在看到的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见人的在家里呢……
“愣什么神？”方天牧不悦地皱眉，“把桌子擦了再去擦柜子，擦完沙发擦玻璃。”
“是！”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资本主义！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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