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凌晨一点，这个黎明的前奏曲，天却黑的惊人。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周围的一切都白森森的像是腐朽的枯骨，苍白而没有生气。
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邱雅仰卧在病床上，双眼空滞。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医生的话，在胎像不稳的时候卧床休息，控制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怨恨。
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可以胡乱编造孩子的爸爸，这样才能破坏何思和穆云澜的感情。而且，只要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就谁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媒体不要真相，他们要的只是爆点。
可是，这个孩子走的太早了，早的还没完成他该完成的任务，他就走了。
真是该死！邱雅狠狠握紧拳头，气得无法自抑！为什么都要跟她作对！为什么就连她身体里的一块肉都不能听她的话！
走投无路，邱雅犹豫再三终于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拇指悬在挂断键的上方微微颤抖。这个电话若是接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穆云澜了，可是若不打，那她的名声，她的事业就全都毁了。
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握着电话，邱雅沉默着没有开口，电话那头也安静着耐心等待，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说：“杜景岁，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跟你结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何思不得好死。”
“好。”杜景岁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他说：“小雅，你耐心等着，一切有我。你想要的，我都会做到，你只要安心做我新娘就好。”
杜景岁的承诺，本该是这世上最美的情话，但邱雅却没有丝毫喜悦。
今天过后，她将成为别人的妻子，而她痴恋的男人，却连余光都不愿施舍给她。不过，这样也好，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如穆云澜这般优秀的男人，注定要孤独一生，而她只是顺应天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但远在S市的何思二人却并未察觉危险的信号。
这天早晨，何思醒得格外早。天还是黑的，太阳并未升起，刚好能去看日出。
飞快地穿好衣服，何思跑到房子的另一头，不停地敲着穆云澜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穆云澜衣襟半敞站在门口看她。
“想去看日出？”穆云澜问道。
“对哒。”何思等不及他把扣子扣上，拉着他就往外跑，还顺带把小天叫出去。
他们跑了很远，穆云澜带着何思找到了一个临海的崖壁。
身下汹涌澎湃的巨浪不断敲打岩壁，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凌晨的空气有点凉，咸涩的海风带着大海的味道缠绵在他们身旁。
抱着何思坐下，穆云澜身旁是紧张的小天，它竖着毛站立着，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他们身旁。
“你怕什么？这点声音你就怕了？”何思挠着小天的脖子给他顺毛，转头看向穆云澜，问道：“澜哥哥，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我想做什么？”
“因为我是你男人。”穆云澜笑道：“我要是连你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配做你老公？”
海上的日出是壮观的。天很厚，云很近，浮云流动，光影迷离，而那巨大的红日，躲藏在云的后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探出身来。
海上慢慢漾起了红光，层层叠叠，无边无际。
这景象是多么的震撼。
在这普照的白炙阳光里，他们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
“澜哥哥，这里真漂亮。”何思闭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温暖：“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养老吧。”
“好。”穆云澜把她搂的更紧一点：“等我们老了，就在海边建一套房。什么样子都可以，全凭你喜欢。我们可以自己粉刷，自己装修，我可以每天陪你看日出，看日落。等我们老到走不动了，我们可以在临海的那头装一扇落地窗，这样即使不走出去，也能看到日升日落。”
临海而坐，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勾画着彼此的未来。他们要的不多，只盼生活一如此时安宁就已经够了。
在这里坐到日头高起，直到腹中唱起了空城计他们才舍得回去。
客厅里，何青正端坐着等他们回来。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何青虽还未松口，但态度却好了不少。给他们摆上午餐，何青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却并未立时开口。
用过早餐，何思擦干净嘴问道：“爸爸，你要说什么？”
何青想了想告诉她：“叶蔷刚刚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听起来情绪不怎么好。”
闻此，何思立刻回拨了过去，可电话已经接不通了，冰冷的电子音一遍遍重复着：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何思心里万分担心，急得眼睛都红了，下意识地向穆云澜求助。
女大不中留啊，遇事都不再找爸爸了。
何青感叹着，有些惆怅，对着穆云澜点点头，他说：“你们回去吧。”
“照顾好我女儿。”他过了会儿又补充道。
回程的路上，穆云澜没有开得很快。他知道叶蔷该是遇上什么急事了，但他不是圣人，他能顾全的只有何思一个，她好才好，她若不好，别人又与他何干。
回程没有堵车，但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花了四小时。
叶蔷的手机打不通，穆云澜只能带着何思把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上一遍。但可惜到处都没有她的踪迹。
天已经黑了，但叶蔷始终没有消息。
何思急得六神无主，只能死死地捏住穆云澜的衣角：“澜哥哥，怎么办…”她隐隐带了些哭腔。
“别急。”穆云澜抱住她：“叶蔷不会有事的，你回家待着我去找，找到了给你打电话。”
何思是不想回去等的，她想和他分头去找。但穆云澜坚决反对，强硬地把她塞进车里，不容商量。
天已经黑了，他断不可能为了叶蔷，让何思在外冒险。
“我送你进去。”
穆云澜停好车，陪着何思一起下去。交代她要记得叫外卖，若是困了就睡觉，穆云澜突然发现他们门前台阶上坐了一个人。
“你等等，我先去看看。”穆云澜拉住何思向前走了两步。但还未等他看清，那人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这个人是叶蔷，是他们遍寻不见就差报失踪人口的叶蔷。
她踉跄着跑过来，扑进何思怀里，声音嘶哑无助。
“何思，救救我。”她哭得万分绝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眼发出‘荷荷’地抽气声，身体抖抖索索团成一团。
“你怎么了。”何思赶紧接住她。
在这寂寥的黑夜，叶蔷的眼睛黯淡无光，泯灭了一切希望。
“何思，我家欠了好多钱。”她抽噎着：“还有…”她突然停顿下来，过了很久才断断续续说道：“周言也消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叶蔷说得语无伦次，何思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她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拉着她进屋，让她慢慢说，何思打开灯立刻就吓了一跳。
“阿蔷你怎么变得这么瘦？”
何思伸手握住叶蔷的手腕，见骨不见肉，叶蔷瘦的就像一架移动骷髅，脸颊深陷，眼底淤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死气。
“阿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一个半月没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嘛。”叶蔷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都是被人逼得。那群没人性的混蛋，不把人逼得家破人亡根本不会收手。
“我爸爸以前给朋友作担保，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出过问题。可就是在前段时间，那人被查出来洗黑钱，被抓进去了。他真是骗了不少人。”
叶蔷笑了笑：“被他骗的人找不了他，就来找我爸爸。那群人…那群人…”叶蔷又激动了起来，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几下，没找出任何东西。抬头看着穆云澜，她问：“有烟吗？给我一根。”
“没有，我不抽。”穆云澜皱了皱眉。
“那算了。”叶蔷翻了个白眼，揪着自己头发，有些烦躁：“那群人逼得特别凶，死咬着我爸是担保人，逼着他还钱。被他们闹得没办法，我们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还把房子卖了，先把钱还给那些闹得特别凶的人。”
“可是吧，拿到钱的消停了，没拿到的就更加变本加厉。前段时间，我爸爸在路上被人打死了，我妈妈也在争执的时候被人推下去摔成重伤。”
她说完看着何思，眼里是沧桑还有怨恨：“我妈妈伤得那么重，医院给她动了一次手术就不肯再动了，就是因为我们交不起钱。你也知道的，我外公外婆走的早，我爷爷奶奶家里又不富裕，我们凑了半天都没把那次手术费用凑齐。”
“我到处借，到处求人但他们把我当成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思思，我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欠的钱我能慢慢赚来还，但我妈妈手术拖不起，思思，你先帮我把手术费用交上，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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