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相信什么?
恍惚中，华子衿脚下一崴，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华妃急切的伸出手来，却只抓到了华子衿的手指，手指滑出她的手心，她惊慌的捂住了口。
那种注定要摔到的预感，让华子衿无力的闭上了眼眸。
蓦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华子衿稳稳的接住，她低头望去，望见的是一双干净而修长的手，那双手正覆在她腰间，将她牢牢的扣在怀中。
华子衿怔怔的回眸，望见的是盛凛那双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好似黑夜中璀璨的繁星，让身陷黑暗的她有了光明的方向。
微风拂面，轻撩眼帘，迷了人心的永远都是眼前的春色。
“本王就知你会如此。”盛凛似笑非笑的瞪了华子衿一眼，扶正了她的身子后，便背着手站在一旁。
见到盛凛，华妃脸上的笑意尽数剥落，定定的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栗，半晌才说出话来，“你……还好么？”
三年了，她整整三年没有机会与他说上一句话，今日，她之所以来云山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见他一面。
这些年来，他们也只不过在家宴的时候见过几次，私底下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盛凛恭敬地作揖道：“回娘娘，臣的病情已有法可控，劳烦娘娘挂念。”
“有法可控，可是当真？”华妃欣喜的看着他，又问，“是什么法子，我可能帮上忙？”
别有深意的看了身旁的华子衿一眼，盛凛垂下眼睑，应道：“此法任性得很，旁人只会越帮越忙。”
看了看盛凛，又看了看华子衿，华妃眸底染上一层氤氲，眼前景象逐渐变得模糊，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拿出绣帕轻轻擦拭额头，顺势带走了落下的泪珠，失魂落魄道：“也是，我……”她顿了一下，调整心绪，又道，“本宫又不懂医术，根本帮不上忙，若是能帮上你，三年前就能帮了，何必等到如今。”
“娘娘，既然您今日是来给父皇祈福的，不如就在大殿上给菩萨上一炷香，以表虔诚之心。”盛凛疏离一笑，拉着华子衿向一旁退了几步。
华子衿安静的跟着盛凛，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完全无法融入盛凛跟华妃的对话中。
尽管她能看出盛凛刻意的疏离，却也让她明白，她错过的那几年，是她永远无法融入的盛凛的过去，是盛凛跟华妃两人独有的曾经。
这一刻，她就像个旁观者，融不入也逃不开。
华妃心知盛凛是在提醒她，提醒她已经是他父皇的宠妃，她苦涩的抿紧了唇，径自走到莲花座前，跪了下去。
“我华子盈祈求菩萨能保佑我天晟王朝永保盛世国泰民安，保佑我君上福寿无量万古流芳。”
我华子盈祈求菩萨能保佑盛凛病痛全消，我愿用十年寿命换他十年安康，只要我华子盈活着一天，我便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盛凛的命，还请菩萨成全。
她心中默念，祈求菩萨能听到她心中所想。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华妃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来，因退下了所有的婢女，竟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
华子衿见状，快步上前扶住了华妃的身子，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妹妹贴心，”华妃笑着拍了拍华子衿的手，站直了身子，又道，“子衿，你可有什么所求，尽可能跟菩萨说，菩萨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愿，为你达成心愿。”
华子衿笑着摇头，转而看向盛凛，扬眉道：“我不信这个，我只信我命由己不由天。”
轻松略带调侃的语气，让华妃微微一怔，她恍然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我命由己不由天。”阳光下英俊少年那笃定的眼神，让华妃终生难忘。
盛凛，这就是你喜欢华子衿的原因么？多么想象的两个人啊，跟她很不一样呢。
深吸一口气，华妃笑道：“也罢，姐姐去看看你二姐，虽说今日是她做得不对，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你的姐姐，今日惩罚也让她吃了教训，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去看看她？”
华子衿连连摆手，摇头道：“不必了，我去看她，只会让她身疼心更疼，我还是别去了，免得她伤势加重都赖我身上。”
“你啊，姐姐说不过你，你就在这儿陪着狄王吧，姐姐要去看你二姐了。”华妃摇头浅笑，抬手刮了刮华子衿的鼻尖儿。
华子衿有些不适应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实在不习惯华妃对她的亲近。
华妃倒也不在意，径自踏出了大殿，路过盛凛身旁时，她似有不舍的又望了他一眼，殿外的婢女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一群婢女太监跟着她浩浩荡荡的离开。
华子衿若有所思的望着华妃离开的背影，她能够看出华妃走的落寞哀伤，她将头轻轻靠上盛凛的胸膛，问道：“盛凛，我是不是太小气了些，她是真心待我，可我却对她多有戒备。”
“这不就是你么，”盛凛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华子衿，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不拘小节的奇女子，却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纠结的时候，何必在意这些，眼下，你需要在意的是眼前人。”
“眼前人？”华子衿笑着抬眸望向盛凛的脸，“这眼前人长得也太美了吧？”
看着盛凛的脸，华子衿脑中浮现他独坐席间饮酒醉的模样，顿时敛起了笑意，心头涌上悲苦。
那是华妃留在她心头的悲苦，一时消散不去。
看出华子衿神色的异样，盛凛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魅惑的薄唇一张一合道：“本王知道你窥探了华妃的记忆，本王只想问你，你是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还是相信我？”
你是相信眼睛看到的，还是相信我？
这是盛凛第一次在华子衿面前用我这个字来自称，这代表着他已经将她看作与自己同等的高度，代表着她已经是他足够亲近的人，代表着他不再是一个王爷，而只是一个等待心爱女人答案的普通男人。
华子衿怔怔的望着盛凛，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滞，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唯独他们还在微风下执手相望，不惧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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