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素安自尽,八妹动胎气

　　地牢被发现是顾雁意料之外的，但又不那么意外，自己之所以忌惮杨家，就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大了。

　　这个地牢是当年花了重金请高人铸造的，就是为了把素安抓回来幽禁折磨一辈子，没想到居然一下子被杨八妹识破，凭什么到最后也只有自己像活在牢笼里一般，永远为了王爷生不如死。

　　顾雁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还是敌不过她，当年输在王爷的心，现在输在不曾预料到她会搬到杨家这个救兵。

　　杨八妹打开地牢大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潮湿，阴暗的可怕，而姜彬素安坐在那唯一的光亮处，仿若另一个世界。

　　感觉到心中一股怒火升起，杨八妹提剑就要走向顾雁。

　　杨安一把拦住她，摇了摇头，因为他看见顾雁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怆，似曾相识，于素安身上。

　　姜彬扶着素安走出来的时候，八妹看见他的嘴唇青紫，知他是中了毒，心下着急开口便问道：“你如何了”

　　姜彬冲八妹一笑，让她安心。

　　程刚让姜彬随自己到一旁，要运功为姜彬驱毒。

　　素安阻止了杨安，从八妹发上取下一只发簪，为姜彬扎穴平息毒气。

　　末了，素安让姜彬坐在一旁休息片刻，见这么多人在此，对着太君和八贤王一一行礼道：“劳太君和王爷费心了”

　　太君叹了口气，八贤王重重一拍桌子，对着顾雁斥责道：“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如此不容人，你明知她是德和一生心之所系，下此毒手，若是德和在天有灵，也会对你失望透顶”

　　没想到顾雁大笑起来，斥退身边的人，本来就败了，何苦再挣扎。

　　林蛮不愿退下的，但是接触到顾雁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知道她放弃了，为了爱而开始恨，为了爱而放弃恨，所以他带着人全部退下了。

　　顾雁看着八贤王，一字一句犀利开口：“顾雁嫁给王爷那年也是大好年华，我与她素安同龄，我也带着一般女子最美好的期许和忐忑，我自小仰慕王爷，一朝如愿以偿心里不知道多么欢喜，可是谁知世事并不尽如人意”

　　说着手指向素安的方向，恨恨的继续道：“新婚之夜，王爷拒不入房，第二天，我偷偷跟随王爷，我亲眼看着他为了寻另一个女子发了疯一般，吐血蹲坐街头哭泣的样子，你们不会知道我那一刻的心情。”

　　八妹听她这么说，心中涌现一丝不忍，看向杨安，见他也有点动摇，不禁感伤到，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赵德和，顾雁和素安三个人的悲剧。

　　再看向顾雁时候，八妹不自觉流露出怜悯，素安至少赢得了赵德和一生唯一的那一份爱，而顾雁平白被辜负了一生。

　　两行清泪流下，顾雁好似不觉“后来，我本想日久天长，总有一天，王爷会看见我的存在，会放我在心上，可是她素安就那样回来了，还要带走王爷，你们都觉得我丧心病狂，可是你们说，难道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残忍的吗？难道我就不是王爷和她素安两个人感情的牺牲品吗？”

　　在场众人被顾雁一席话质问的哑口无言，素安走向前，至顾雁面前停步，已是哭的不成声“就算为了恨我，就算如此，难道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说你没错吗？那一夜，死的人是我便也罢了，可你知道吗，事到如今，德和再也回不来了，这一次不只是你，我也永远失去他了！”

　　素安一句话说完，顾雁便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王爷死的，真的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

　　看素安和顾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八贤王轻声叹息道：“孽缘啊！所以当年高僧才会有此预言，所以皇上才会怕，才会拆散你们”

　　然而并没有人听见八贤王的话，只听素安沉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王爷自知对不住你，向皇上求恩，求皇上善待你一生，许你再嫁良人。你说你是牺牲品，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三人都丢弃了最重要的东西，谁又比谁更快活呢？谁又能够快活！”

　　正当众人被素安的话震撼到的时候，姜彬心中一痛，素安一句谁又能够快活，伤害到的岂止她自己一个人。

　　很多年后回想这一天，杨安说：“其实到最后不能说素安和顾雁两个人不幸福，至少姜彬待素安，林蛮待顾雁都是真心的，而赵德和，想来看见素安有个好归宿，也会为她欢喜”

　　而八妹只是笑笑不说话，作为女子，她明白，终究那么深刻的爱在心底，怎么可能会不为之遗憾一生，尤其一个从未得到，一个生死都可以抛却，两两都愿意为君相随。

　　可是八妹也不得不说，她们都会得到另一个男人最珍贵的爱，温暖人的内心，就像杨安对自己的心意一样，那是那么难能可贵，每个女子终其一生的追求。

　　最后的最后，顾雁拿出怀里的匕首，意图自绝，她说：“就算素安你什么都赢过我，我也不会认输，因为这一份为王爷生死相随的勇气，我比你大的很”

　　匕首伸起，众人反应不一。

　　林蛮冲进书楼来，一把推开八妹，八妹被撞倒在地，杨安慌忙扶起八妹。

　　程刚，八贤王和太君惊诧于顾雁的行为，却不阻止。

　　而姜彬看见素安快所有人一步，抢过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

　　素安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就像那一夜赵德和的白衣染血成梅，惊人的重合。

　　顾雁看见姜彬快步赶了过来，抱住素安，匆忙点了穴位止住了血，慌手慌脚的样子，然后听见素安冲自己笑了说：“王妃你总说你比我更爱德和，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他这么多年，几乎就像是本能一样，这份随他而去，一死了之的勇气从三年前压制到现在，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解脱，至于王爷的仇，看来没人可以说得清对错了，如今这样，也很好…”

　　说着素安就慢慢要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浑身力气。

　　姜彬一手拉住她的柔夷，一手紧紧抱住她，冲着程刚失态的喊叫道：“师兄，快请七娘过来，快点，来不及了”

　　程刚跑出门，一骑马便飞驰离开。

　　八贤王走来走去，担忧不已，连声说道：“胡闹，你简直是胡闹，德和为了救你，为了想让你活着，连命都丢了，可是你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他用命来保护的东西，胡闹啊！”

　　太君站在一旁，附和道“你们一个个的口口声声为了兖王，却不知这样一匕首下去会多伤了他的心”

　　终于，顾雁拔下头上的白玉簪，亲手放在素安的手里，含泪愧疚的说道：“当年路过王爷房门，听见他对管家说要在大婚当天给你亲手带上这白玉簪，他说白玉纯洁无暇，一如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拿出来给你，后来入殓前，我在王爷怀里发现的，他终究是怕你忘不掉他，苦了你以后的日子，可是，你轻易就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素安一手攥紧手里的白玉簪，感觉到另一只手上传来姜彬手心的温度，感觉到他的悲伤和害怕，同样攥紧，眼睛紧紧看着书楼里那一张太师椅。

　　当年与德和两人同坐，欢声笑语一如昨日，誓言太多，来不及实现，终究再无可能让他亲手为自己在发间插入白玉簪，也不会再有和他的那一夜小登科。

　　素安在姜彬怀里关上眼睛的最后一条缝，放缓呼吸。

　　八妹在杨安怀里哭的难受，加上刚才摔倒地上，所以小腹忽然一阵疼痛，晕了过去。

　　杨安一把抱起八妹，对顾雁说道：“我们需要两间房，快点带我们去房间”

　　素安在赵德和房间里养伤，而八妹被顾雁安排到了素安原来的房间。

　　林蛮知道顾雁看开了，也许她永远舍不下兖王，但至少从房间的安排上，可以看出来她接受了很多过去不能接受的事。

　　林蛮想她是被素安打动了，当然也许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会不被打动。

　　程刚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排风和七娘，排风放心不下八妹和素安两人，坚持要来照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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