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见不如怀念
不！不会的！
他不相信，他能感觉，秦沐歌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这大概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已经是半夜，顾辰西的车子一路畅行无阻，一向拥挤堵塞的城市此刻尤为顺畅，只是他的心却狠狠沉了下去。
前后不过间隔几个小时，他再次将车速飙到有些疯狂的地步，黑色的车子风一样疾驰，车窗外景色一晃而过。
只是这样的车速之下他却似有片刻慌神，手机再次响起，他皱眉伸手过去拿了耳机塞进耳朵里。
电话接通，他来不及听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耳腔间已经只剩一阵尖锐鸣笛，以及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声急急刹车声。
急刹车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将耳膜撕裂，紧接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的碰撞声，顾辰西的车子同驶到近前的另一辆车子相撞，疼痛席卷，眼前被黑暗充斥之前似有沐歌巧笑嫣然的剪影一闪而过。
其实这样也好，或者正是上天恩赐给他的另一种同她团聚的方式是不是？
三个月后。
“伯母，辰西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顾辰西挣扎着睁开双眼，浓墨的眸底有一层睡意朦胧的极致茫然，他下意识皱眉看着面前喻晨曦过度兴奋的面容，撇开眼去，紧接而来的是慕清岚。
环境陌生，只是几样标志性的东西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这里是医院。
医院……
他怎么会在这？
太阳穴一片刺疼，昏睡前最后记忆席卷而来，天翻地覆，刹车声四起，对了车祸。
只是他睡了多久？
沐歌……
这个名字飘进脑袋时，他最后一丝冷静消失不见，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层自心脏底层源源不断上涌的无边恐惧。
他猛的想要起身，却又因为昏睡太久而不得力气，明明很努力了，却只是那样轻微一丁点幅度之后，很快又跌了回去。
“辰西，你终于醒了……”慕清岚大有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三两步过来按住他不让他起身，“先睡着，你昏睡了那么久，这会根本不宜起身……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东西？对了，我还是先让医生进来检查吧……”
她分明有些慌乱失措的模样，话音落下果然小跑出去找医生了，就连其实可以直接按铃赵医生也被她忽略的干干净净。
“辰西，伯母她真的很担心你。”喻晨曦低着头替他捻好被脚，站在床边脸上凝着一些落魄。
“我睡了多久？”好一会顾辰西才终于开口，长时间没讲话的原因他声音沙哑的利害，却并不掩其中一抹肃穆。
“三个月多些。”喻晨曦实话实说。
顾辰西眉间褶皱更深，被子底下掌心握成拳头，三个月，季节都已经变换，那么……他的沐歌呢？
他想问的，只是开口之前心头席卷的却是一层恐惧。
慕清岚一路领着一众医生进来，顾辰西皱眉接受一些列检查，确认基本已经无大碍，只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完全康复，慕清岚这才放心。
吃过东西，等到体力恢复一些，能下床的时候顾辰西便已经决定好要出院。
出院，为的无非就是秦沐歌，慕清岚自然不允许。
“辰西，医生说了，你的身体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暂时根本没法出院，三个月都已经过去了，你这会着急出院又能改变什么？”
她并不直接提起秦沐歌的名字，那三个字魔咒一样，险些害的她失去唯一的儿子。
十二月的A城，外头已经是一层白雪皑皑，洋洋洒洒又是飘雪天气，顾辰西坐在床边皱眉看着早被他视做陌生人的母亲，“至少这里绝不会是我继续呆下去的地方。”
他急切想要知道沐歌的近况，急切想要找人确认三个月前的那通飞机失事的电话只是有人同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想走慕清岚其实拦不住，即便他分明还很虚弱，只是周遭那层气场却已经一如从前般凌厉，却更比从前肃杀。
“如果我想走，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他淡淡反问一句，讽刺的句子落定，跨步便朝病房门口走去。
慕清岚气极，甩手几乎不想管他，他要走那就走好了，不亲眼去看过一些东西，他对那个秦沐歌那丫头怎么也不会死心。
眼见他就要走出病房，一直站在一边没怎么开口的喻晨曦捏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嗓子一紧，一句话出口似带一层深深原有，以及幸灾乐祸的扭曲快感，“顾辰西，秦沐歌她已经死了，三个月了，她已经死了三个月了，你就算现在出院也见不到她的，不，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秦沐歌这个人！”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在他床边守了三个月，他醒来却在找另一个女人，他从来不知道要关心她，在秦沐歌面前，她喻晨曦的爱情就得活该被践踏么？
凭什么？
现在好了，秦沐歌死了，老天开眼，让秦沐歌那个贱人死了，只要她死了，即便还在顾辰西心里有一层位置又怎样？
顾辰西这样的男人怎可能记住一个人女人一辈子，就算是记得了，说到底也已经生离死别，他本事再大，也没法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呵，顾辰西，这样真好……你看，秦沐歌最后是死在你手里的，是你们的爱终于遭到惩罚了，顾辰西，是你害死了秦沐歌！”
他脚下步子顿住，背后是喻晨曦声嘶力竭的吼声，脑袋里仅剩一片空白，慕清岚那句话适时在脑海里再次盘旋，‘下一个死在你手里的一定会是秦沐歌’……
是了，秦沐歌的死他总是有着逃脱不了的责任，只是……
良久，他才缓慢转身，那一个僵硬的动作一点也不似往日的顾辰西，然，他脸上肃杀更浓，眸底涌上一片嗜血猩红，眸光定定落在喻晨曦以及慕清岚脸上，“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我会让那些人给秦沐歌陪葬！”
他和沐歌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没有原因的，不是没有人力所为。
一环连着一环的阴谋，出自他母亲之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毫不留情的将沐歌逼上一条绝路，先是他们的孩子，再是她……
如果没有那些慕清岚制造的误会，沐歌怎会选择出国？
如果不是她设计的那些阴谋，他和沐歌怎会走到那一步？
如果不是这些人，他的沐歌至少还在他身边……
而他该死的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出了那样一场车祸，既然给了他这场车祸又为什么不干脆将他送到她所在的地方。
她所在的地方……
恍惚间，他脑袋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并不明显的东西却很快被他抓住些什么。
他不相信沐歌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来不信。
终于，他唇角缓慢上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眸底分明已经没有了太多阴狠神色，可却是那一个意寓不明的弧度竟瞬时让人背脊处升腾起一抹诡异寒凉。
“沐歌她一定还在的，老天既然让我活着，那就说明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
他笃定的语气，一字一句落尽喻晨曦和慕清岚耳朵里，分明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坚信并庆幸秦沐歌的死亡，可是这一瞬间，他们竟诡异被他嗓音蛊惑，仿似他所说那个才是事实，秦沐歌她其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喻晨曦脸上倏然腾起一些扭曲，她脸色发白瞪着顾辰西方向，“不可能的顾辰西！秦沐歌已经死了，飞机上无一生还，只有一些她随身的东西呗送回来也大多烧毁的不成模样了！”
“呵……”他喉口溢出一声清浅笑声，眸子里倏然腾起一抹倏然杀气，他跨步过来，只两步间便已逼近，定定站在喻晨曦面前，一步之隔，他身上气场强大便足够狠狠将她厮杀一遍，“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的期待给沐歌陪葬么？！”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分明已经不留半分情面，哪怕是她父亲的旧情他也不再顾及分毫。
他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而如今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同她变成这副模样……
这么多年的坚持只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很可悲不是么？
他话音刚落，喻晨曦脚下一软，也不知是被他的话吓得还是别的什么，整个人再难以发出一点声音似的瘫坐在地上。
慕清岚愣神看着，最终败在他顺带丢过来的一记警告眼神里头。
他跨步离开，偌大病房只剩慕清岚和喻晨曦两个人，好一会慕清岚才回过神，过去将喻晨曦扶起来，良久嗓音才在病房蔓延开来，“晨曦，他根本就是爱那个女人爱疯了，只是随他去好了，这一趟出院，我相信他只会更死心一些，秦沐歌已经死了，我们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语气缓慢，一小段话落定，像是在安慰喻晨曦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五年后，G城。
天还没亮，熟睡中被电话吵醒真的是件罪恶的事情，尤其电话接通之后那头动静还足可媲美午夜凶铃拍摄现场。
“沐歌姐，救命啊，叶紫她又闯祸了，现在和一个男人一起被堵在酒店根本出不去，要命的是那男人来头不小，媒体卯足了劲的想抓头条，要知道还有一个半小时再不从九点出发的话，她就会错过这一年最重要的一个广告合约……”
沐歌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瞬间睡意全无，起床气更重一层，“我昨晚离开她家的时候她不是已经睡熟了么，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为什么她会和一个男人厮混到酒店去了？”
那边支支吾吾片刻，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当时躺在床上那个是叶紫她逼着小安助理乔装的。”沐歌明显不能信服那边给出的理由，顿了顿，那头又补充了句，“胸口塞了两个大馒头你才没有看出破绽。”
“……”她就说嘛，光是叶紫胸前那标志性的两团，一般人还真轻易模仿不来。
问清酒店名称，沐歌挂掉电话，下床穿衣，洗漱过后，将一头海藻般黑色长发卷成一团盘在脑后，又戴上一副遮了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披上黑色大衣，这才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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