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像弗洛伊德那样 3 2
原本下午还要赶路，对于美酒我只打算尝尝，但禁不住酒的醇香和老妈妈的盛情邀请以及老妈妈的小女儿艾伊那羞怯的眼神。我竟然有点儿失常地、特兴奋地喝了很多。人生难得几次高，管它呢？有谁规定我下午必须赶路。我原本不就是打算随便沿湖走走？如此难得的畅快，就是醉倒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喝吧喝吧，喝到最后我竟迷离着眼睛瞎扯胡念道：“一栋木屋，一块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要也能这样简单悠闲地生活，该有多好。”
老妈妈听后说，她也有个儿子，比我和小四年龄小点儿，是当地的一名导游，也和我一样戴着一副眼镜，很有文化。他现在正在外面带团，要不就可以见到。得知我们来这里是想捐款建希望小学，老妈妈对我肃然起敬。她说：“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们这里的达祖小学，就是一位台湾的爱心人士捐建的。在此之前，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学校，孩子们都无法读书。多亏了你们这些大好人，我的儿子才有今天的出息。”
我是大好人吗？鬼知道。我不禁感觉汗颜到了脸红心跳。同时，我的心里也突然泛起一阵久违了多年的潮湿。老妈妈说此话时的认真表情，突然让我想起了自己已经故去的妈妈。多么亲切朴实的老妈妈，远离了都市的繁华和浮躁，生命在这神秘淳朴的土地上自然而美丽。我竟然很不男人地莫名其妙地眼睛发酸。
小四看我瞬间的表情变化，忙低声问我说：“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怎么，可能喝多了。”
老妈妈关切地说：“吃过饭后，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让女儿艾伊带你们去看一下我们的达祖小学。”
我忙说：“谢谢老妈妈，这样简直太好了。”
饭毕，我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给老妈妈，算是对老妈妈盛情接待的答谢。老妈妈说什么都不要。她说：“过路人正好赶上吃饭时间，随便吃点儿东西这是缘分，要什么钱。何况你们还是大恩人，为孩子建校，这钱怎么都不能收。”
我知道我拗不过老妈妈，更知道无论多少钱，都难换来老妈妈这样的盛情，更何况这区区一张钞票。我只好说：“如果你不收，我们就不敢劳驾你女儿艾伊带我们去参观学校了。”说完，我把钱放在了碗筷旁，老妈妈这才不再推托。
达祖希望小学，隶属四川省凉山州盐源县泸沽湖镇，坐落在美丽的泸沽湖畔的达祖社木夸村。2004年8月，以李南阳前辈为首的台湾爱心团进驻泸沽湖达祖，进行包括民族文化保护、教育助学、生态农业、原生态旅游在内的全方位捐款资助。并于2004年末，开始带动这里的摩梭人建造达祖小学。
当然，我知道这些是在艾伊带领我们去参观了达祖希望小学以后。此刻，我还正行进在前往达祖小学的路途之中。虽然已是金秋时节，但高原午后的阳光还是十分热辣耀眼，让人暴走在阳光之下不自觉地眯缝了眼睛。顺着泸沽湖面吹过的阵阵凉风，吹在身上让人倍感清爽。
我眯缝着眼睛极目四望，一条条深褐色的整段粗木挖就的猪槽船，静静地停靠在淡蓝色的湖水边。水边造型怪异的参天古木，泸沽湖底碧绿的水草，还有在湖中悠闲游荡的野鸭子，偶尔掠过湖面的白色水鸟以及艾伊那扎在发辫上的红色摩梭头饰、随风摆动的百褶裙子，连同远处隐约可见的神秘小岛，都被午后的阳光镶上了一层朦胧的金黄，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远古画卷。
这一切，不禁使我有种穿越远古时代的迷离。我甚至无耻地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远古时代的部落首领，腰围兽皮树叶，手持弓箭长矛，英勇无比地追杀一匹凶猛的动物。而我的女人，正在树枝搭就的木房子里，用丛林里采摘来的野果酿造着一坛坛醉人的美酒。
就这样沉醉在这种无耻的遐想里，我跟着艾伊云里雾里地沿湖走了一段山路，又穿过红褐色的一片片田园。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后，达祖小学的模糊轮廓终于远远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艾伊告诉我们，达祖小学的每一砖一木都凝结着村民们的汗水和希望。一定要建校让孩子们上学，一直是深受教育落后之苦的达祖摩梭人的最大心愿。
达祖的人们，在以李南阳前辈为首的台湾爱心团的带领下，大家有力的出力，有木材的出木材。上至七旬的老人，下到七八岁的小孩，都整天忙碌在施工现场。达祖人们，永远忘记不了2004年的除夕夜。那是异常特别的一个大年夜，因为他们是和爱心团的人士一起在新建学校的杂乱的施工现场度过的。施工现场寒风刺骨，但暂时搭成的施工棚里却是歌舞荡漾，暖流阵阵。
艾伊还说，目前，达祖小学共有六个班：学前班、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級，外加青壮年扫盲班。除了建造希望学校，爱心团还希望真正帮助他们这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同时，爱心团还帮助他们更经济合理的发展农业，教他们如何保护自己的民族文化和信仰。李南阳老前辈告诉这里的摩梭人，致富要靠自己的智慧、知识和劳动。但是，在致富的过程中不能丧失自尊和人格，仍然要保持原有的善良和纯朴。如此说来，李南阳老前辈可真是达祖的摩梭人的大恩人。这里的老老少少都应该如艾伊一样尊敬他。甚至连我和小四听后，都对这位前辈肃然起敬。
艾伊充满喜悦地向我们介绍了这所希望小学的由来和现状。出乎意料的是，当我们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因为，达祖小学并不像我印象中的贫困山区小学那样简陋与落后。相反，它的现代设施和这里的原始贫穷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学校门前，是开垦出来的一望无际的果树。通往校园的道路两旁，更是种着大片大片各色的花花草草。进入校园，一幢两层高的竹楼就在大片的花草后面闪现，干净，整洁。
学校里的工作人员见有人来了，不由分说，便热情地到果树上摘来了一大堆还没有熟透的苹果和黄梨，不顾我们的推辞，非洗了让我们吃不可。他说：“今天是教师节，同学和老师们都放半天假。要不，你们就可以看到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了。”我这才无比惭愧地想起，今天是教师节。
说话间，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学校的工作人员马上介绍说：“这位老人就是为我们创办这所希望小学的爱心人士李南阳校长，但我们都爱亲切地叫他******。******是2004年来这里的。他只花了半年的时间，就神奇地造起了这座小学，并且为学校配备了良好的现代化办公用品，如电脑、传真、打印机。学校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开扫盲班，为周边村里所有没有读过书的人提供学习的机会。”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幸运地在这里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南阳前辈。当得知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考察建造希望小学的时候，李老前辈特热情地和我握手。他亲自领我们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参观，告诉我们在施工时的注意事项，并让那位工作人员拖来竹椅和我们一起坐在树荫下聊天。他热情地询问我们建校的规划，考察的进展如何。
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前，我不觉汗颜，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感到了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是谁说的来着，无论多么流氓的人，也会有纯洁的时候。无论怎么混蛋的混混，也会有自己某一时刻的真心触动。只是他没有真正体味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李老前辈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些想法，但他敏锐地感到了我的尴尬，就善解人意地说：“还没考察好吧？”我连忙说：“是，我们只是刚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还不了解。还请李老前辈多多给些建议和经验。”
他谦虚地说：“建议真谈不上，只是可以和你说一下当初建这所学校时的构想以及现在的一些情况，仅供你们参考。”
我点头说：“那太感谢你老人家了。”
李老前辈说：“这里所有的学生都享受台湾爱心团的助学。我们所规划的达祖小学，不仅仅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们还以达祖小学为基地，全面开展在泸沽湖的爱心助贫工程，包括助学扫盲、生态农业辅导与推广、扶贫助困、民族特色文化保护等。”
我听后激动地说：“您老到底是前辈。您的规划让我很受启发。说真的，我们这一路走过来，还真的感到这里的很多民族特色正在流失。”
李老前辈说：“是啊，我们所谓的民族特色文化保护，就是针对当地母系风俗、文化的挖掘和保护以及对宗教的研究、古迹的保护和古物的保存。扫盲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三十岁以上的村民识字，协助想学习的村民了解外面的信息，接受新的思想。生态农业辅导与推广，是对传统农耕文化的改良和保存。我们带领村民学习农业科技技术，传输无毒、无公害的概念，努力帮助村民从刀耕火种中解放出来，让农业带来经济效益。并特殊照顾特困户，对村里的病贫家庭进行医疗救助，设立急难救助金。帮助改变村民的生活观念，改善居住条件，努力建设医疗卫生设施。”
我真没想到，帮助贫困地区捐款建造希望小学，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面。我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继续认真地听他介绍：“爱心团助学的学生，除了达祖小学的全校学生外，还扩展到泸沽湖威远希望小学以及泸沽湖中心小学的品学兼优的学生。我们还特意在这几个学校的各个年级，专门设立了奖学金，以鼓励这里的学生更加努力地学习，让泸沽湖所有的摩梭孩子都能上学。前几年，我们还围绕着推广生态旅游的概念，保护原生态的事物，努力保护泸沽湖水和这里的环境。帮助摩梭人把他们传统的手工艺传承并市场化。”
停顿了片刻，李老前辈继续说：“达祖小学尽管还在不断地探索中，但也作出了不小的成绩。如用酵素处理生活污水，使污水变成有用的天然有机叶面肥。改善土壤酸化问题的措施已经在泸沽湖一带获得成功。达祖小学还建立了公共澡堂，使达祖的人能够定时洗到热水澡，改变了村民的卫生习惯。养殖业的试点也在探索进行。达祖小学最终的目标是，在助学育人的同时，帮助摩梭村民提高自己的素质，让他们最终不用受助就能供孩子们上学。”
“目前，达祖小学在达祖勤劳的摩梭人和台湾爱心团的共同努力下，已成为各界爱心人士关注的焦点。那些聪明上进却家境贫寒得几乎吃不饱肚子的摩梭孩子，那些纯朴善良却终生走不出大山的人们，不仅让人感到心酸难过，更需要我们的真情付出和帮助。我知道民间自发的慈善事业很难做。但是我深信，有爱心付出，就一定有收获。”
我本打算随便走走，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触动和收获。当李老前辈讲完这些时，连小四和西旎都被深深地触动了。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我将要建造的希望小学能否连带原生态茶园的开发呢？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号召力有限，不敢痴心妄想地开发原生态茶园并以此来带动此地摩梭人的经济。但至少在学校建成以后，我们可以做到以茶养学，自给自足地让这个学校在探索中不断地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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