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从天而降的五十万如何挥霍 2 2
此刻，已经临近中午，大概也就是北京时间十一点多吧。我看到女孩子在那里站定后，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部精巧的PL手机。然后，她伸了伸懒腰，一脸甜笑地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穿白色T恤衫的男孩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我隐约听到女孩子说：“乖，今天战果如何？”接着，我就看见那男孩子，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掏出一大沓花花绿绿的零散钞票，数了起来。
让我和小四吃惊的是，那孩子数过钞票竟然说：“郁闷，今上午有点儿背，竟然只搞到两百多元。你呢？”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说：“我比你强啦，快四百块。要不是一个傻瓜男人，吹自己有五十万给我，想骗我耍小流氓，应该会更多点儿。”
男孩子追问：“他动你没有？”
女孩子一脸骄傲地说：“动我？没有的啦。我一看他那傻样，就知道他是一没事找抽的主，就知道他在动歪心思。姐什么人没见过。骗姐？还嫩了点儿。咱们走，不提这档子烂事。咱们去吃饭。”说完，女孩子亲昵地挽起男孩儿的胳膊，走进了那家高档餐厅。
当我目送这对前卫的小乞丐走进高档餐厅的那一刻，我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可我到底明白了些什么呢？一时间，我还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恐怕只剩下了颓败感。我和小四所做的一切，仿佛已经偏离了我们的主题。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乞丐来救助，简直纯粹就是异想天开地找寻侮辱。我们不是想找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吗？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简直是庸俗不堪和低级趣味！
看来，想象和现实之间的落差，还真大呀。我们需要改变战略方针。我和小四认真地对这几天做着总结。既然救助乞丐和帮助失学小青年的想法都不靠谱，我们又把目光锁定在有志气的创业青年身上。
令人纠结的是，当我和小四在一家网吧的本地聊天室里，磨破嘴皮子地大叫了一个下午，除了招来一阵讽刺和谩骂以外，愣是没有几个人相信我们这个伟大的善举。有的说，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平白拿五十万元资助别人创业？你是雷锋，还是脑子进水来着？还有的说，你真有那么多钱，还用在这里叫嚣着资助别人？拜托，开玩笑也请动动脑子整高级点儿，简直白痴一枚、垃圾一个。
更为雷人的是，我借鉴上午的惨痛教训，为了不被人家误认为咱是有钱烧的想找二奶来包养，从一开始，我就声明自己是一绝对的雄性公民，资助对象也完全锁定在清一色的雄性小青年身上。这下，倒是没人认为我想找女人包养，动机不纯洁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却有人置疑我的性倾向有问题。那主竟然亢奋异常地感叹：真二！如今可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连同性恋也这么拉风，竟然也学着上网，公开宣称要包养自己的同党。
我好端端的一个热血良民，怎么就性倾向有了问题，就成了一个同性恋？我怎么就和包养撇不开关系了呢？是世风日下，还是我本身就是一个病毒？这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东东，无从考究。我也懒得思考这个让我溃败而又复杂的破问题。令人欣慰的是，就在我极度沮丧的时候，还真冒出一个相信我的小青年。
他说：“我是一男性公民，年龄三十有二。因公司不景气，我整天窝在家里。我一直琢磨着自己创业做点什么，却苦于没有启动资金。听你这么一说，真是上帝开眼，特派前辈你来拯救我。不不不，应该说，你就是上帝。”
我是上帝吗？当然不是。但他说的一切，貌似有点儿靠谱。我立刻就来了精神，甚至都有那么点儿控制不住的小亢奋了。兴许，他就是我要找的有志青年也不一定。功夫还真是不负有心人。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极其真诚而友好地对他说：“你甭客气，世上本无上帝。如果真有，那也是你自己。自己才是自己的上帝哈。我们可以深谈。”
他说：“谢谢。现今，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品味也越来越高。相应的，对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要求也越来越品牌化。在我们这里，女性内衣品牌店比比皆是，可男性内衣品牌连锁店却凤毛麟角的不成气候。我最近通过市场调查，想做一个男性品牌内衣的本地代理。如果你真的能资助我，我感激不尽。”
我不禁心里一阵喜悦，赶忙对他说：“有那么点儿意思。要不这样吧，你把手机号码给我，我们今晚就见面谈谈可好？”
谁知这主在那边磨叽了半天后，说：“手机号码不急。你还是先说一下你这五十万用什么方式支助我，是按入股给你分成，还是等盈利后给你高额利息？”
我笑了，感觉眼前的这个青年还蛮有条理、蛮细腻的，有前途。于是，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只要你拿着钱好好做事，我一不入股，二不要你利息，就纯粹地支持你创业。OK？”
谁知，他听后竟然说：“天，我没听错吧？也就是说，你要白白地给我五十万？”
我说：“没错，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果没有，你快把手机号码给我。我给你打电话。我们现在就见面谈谈。”
他说：“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你骗鬼去吧！我不明白的多着呢，可我懒得理你。幸好我聪明，没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你。想骗爷上当，你小子还是去混几年再来。这么小儿科的骗术，也敢拿来这里混！”
是谁说的来着，少量的痛苦是人喋喋不休，真正的痛苦是人沉默；少量的愤怒是人火山爆发，真正的愤怒是人直接死菜。我想，在这一刻，我是彻底地死菜了。你完全可以想象，我当时惨死在地的痛苦表情以及那满脸的伤感与悲壮。
我和小四，低头闷闷地吃过晚饭，已是华灯初上。大街上一路排开的夜店，火树银花，欣欣向荣，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一派繁荣。
转过街心花坛的一角，一个晃动的黑影，吓了我不小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儿，正蹲在一个蘑菇造型的垃圾桶边，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破旧的漫画书。那孩子衣衫破败，漫画书也肮脏不堪。但是，他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得忘我而全神贯注。很显然，这本书是他刚从垃圾桶里掏到的宝贝。小孩子都天生胆小，但此刻已是夜里九点，他独自蹲在这里竟然不害怕？他明天不用去上学？
我碰了碰小四的胳膊，向他示意了一下那个奇怪的小孩儿。随后我就和小四，充满疑虑地走了过去。我们一问才知，他的家原本在偏远的农村，他的爸爸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说什么都不要他了。他只好辍学，跟了来城里打工的妈妈。因为户口关系不在本地，他无法入学，只能靠每天捡垃圾和妈妈相依为命。还没等我和小四再仔细追问，孩子却急忙站了起来。他惶恐地看了一下四周说：“啊，都这么晚了啊！妈妈会打我的。”他一边说，一边背起垃圾袋，撒腿就跑。
我的心，在小男孩跑掉的那一刻，柔软而刺痛。多懂事的孩子啊！要帮就应该帮这样的，想到这里，我连忙把自己这一新的想法，告诉了小四。
小四听后很亢奋。他说：“对，就应该帮助这样的孩子。在他的身上，折射着我的影子。他使我想到了自己灰色的童年，只可惜生活向来都是这么残酷。什么时代都一样样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一下子笑喷了，敢情这家伙进步飞快，现在居然出口成章了。他说的没错，现在仍然有很多人苦苦地挣扎在贫困的生活线上。和他们相比，我现在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相当奢靡。人与人的命运，真是有着太多的不同。从小家境贫寒的我，特别能够体味这种无奈与心酸。由此，我不禁想到了那些偏远山村。贫困造就了那里的文化落后，文化落后又加剧了那里的贫困。这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性循环。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豁然开朗。资助一个孩子，能够改变他的一生。如把这钱捐献给某个贫困偏远的山区，建造一所希望小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可以影响那个地方的一代人。我们还找寻什么，就拿这笔钱去建造一所希望小学。
小四听后，抬起自己的熊掌，在我的肩头重重地一拍。他说：“周小哲啊周小哲，我早看出你是个人才，是块做大事情的料，果然不假。哈哈，我们就这么搞。”
世界，仿佛在我和小四面前，瞬间灿烂起来。以至于这些天以来一直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阴郁，一扫而光。可是，我们到底该怎么捐呢？
我低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对小四说：“小四，首先，我们要保证咱们的捐赠款项，能确实用到建造学校上。不要被社会上某些打着爱心旗号的骗子给黑了。其次，要确保捐赠出的每一分钱，都具有它应该有的真正意义。”
小四表情严肃地不断点头。然后，他就像一个豪爽的农村妇女似的，“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健壮的大腿，说：“有了，我看这样吧。咱们不要通过那些什么慈善机构啊或者媒体宣传啊、网络求助啊，等等的陈词滥调来进行捐助。咱来个强悍的，以咱个人的名义，亲自去考察。我思谋着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一切都顺利地按照我们的构想，不出任何差错。”
我的眼前猛地一亮，心想，行，这小子说的还真不赖。这样，我们不但可以避免给一些猎狗似的媒体记者平白地增加一些苍白虚伪的宣传材料，而且还可以避免使这笔捐款还没用到实处就进入一个我们看不见的黑洞。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雅人物。我从自己的每一根汗毛孔里都明白，我捐献的这笔钱的来历及心理并不怎么光明磊落。我更厌烦那些只做表面文章的虚伪报道。所以，我决定和小四一起，亲自深入到那最最需要资助的偏远山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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