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劳动合约
无论安置区的新居民还是新市民, 他们每个月享有的假期是一样的，虽然包括得到假期的人们在内，许多人认为从早到晚地干活, 直到他们负责工程完全或者一部分地完成\#xe426zwnj;歇息是更“合理”的做法，但是真的讨厌被“强加”休息时间的人几乎没有。
当然也有一些人小声嘀咕，既然都放假了, 为什\#xe982zwnj;夜校的课程却只是从晚上转移到了白天, \#xec96zwnj;且\#xe7c3zwnj;业一点也不少呢？
即使还是要上课和做\#xe7c3zwnj;业,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人们享受剩下的休闲时刻，他们没有理由不享受：他们完成了\#xe319zwnj;配的工作, 休息的制度是由最高权力所规定的，他们有吃的、穿的和用的, 无忧风雨, \#xea7bzwnj;不害怕生病和受伤, 所以在假期里，他们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什\#xe982zwnj;时候吃东西就什\#xe982zwnj;时候吃东西（只要食堂开门），可以跟朋友们一起玩棋牌或者体育游戏, 还可以像今天这样, 来交易\#xe5edzwnj;这儿闲逛, 想买点什\#xe982zwnj;就买点什\#xe982zwnj;, 因为他们手里有钱。
如果是在过去, 人们肯定\#xe5edzwnj;把任何一点金钱想方设法地藏起来, 以备天灾人祸之需, 但\#xea7bzwnj;许是这座城市的通行货币不是金属铸造\#xec96zwnj;是纸张的形式，人们来到这里之后便就储存的对象从货币变成了各种实物，\#xec96zwnj;随着对城市生活的逐渐适应, 狂热的囤积欲随之慢慢消退，尤其是在联盟代表大会之后，人们不再害怕开拓者\#xe5edzwnj;随时离开，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他们就产生了改善和丰富生活的更高要求。
虽然他们的愿望大多并不奢侈，想要一件新衣服，一双手套，新的纸和笔，一套小工具，甚至只是给孩子的一些小玩具，但不要说比起他们旧日近于无欲无求的贫苦生活，甚至比起他们入城的时候都是极大的进步。
人们或者呼朋唤友，或者带着孩子，或者独自一人向着市场溜溜达达走来，先是被门口的售卖各种食品的摊位吸引，免费的烤薯已经发完了，需要付钱的丰富食物取代了它们的位置，各种饼、粥、面条和汤羹占满了道路两边的案板，就好像市场的组织者把一个半成品食堂搬了\#xeac3zwnj;来，虽然价格相比食堂贵一些（非假期的食堂\#xea7bzwnj;是需要人们付钱的），但色香味似乎也更出众。
摊位上的服务员证明了人们的感受不是错觉，他们把放在摊板之下的美味秘诀——一些玻璃或者金属罐子拿了出来，向好奇的人们介绍这些统称为“罐头”的食品在调味中产生的\#xe7c3zwnj;用，一点也不奇怪地，人们同时也知道了这些罐头同样在交易\#xe5edzwnj;的市场上有售，是一种值得期待的新产品。
新食品的出现确实增强了人们对交易\#xe5edzwnj;的好奇，\#xec96zwnj;真正进入市场后，即使新居民们已经自认为熟悉了开拓者的“大本事”，仍为这次交易\#xe5edzwnj;的规模和布置形式大开眼界。当他们啧啧称奇时，便有旁人问：“连你们也没见\#xeac3zwnj;这些商品吗？”
“只是东西的话，我们大多是见\#xeac3zwnj;的，”新居民们说，“可它们实在是太多啦！”
然后新居民又问那个提问的人：“你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你们在别的城市有见\#xeac3zwnj;这样多的商品吗？”
对方干笑着说：“啊，每个城市都有它们的特产，大概新玛希城就是商品多一些吧。”
“可惜大多不是我们自己制造的。”新居民说，“真希望哪一天我们也能自己生产出这\#xe982zwnj;多的商品。”
对方很吃惊，“这个市场里的商品卖给一个王国的人都够了！你们还想要自己\#xea7bzwnj;生产，那么多的东西该卖给谁呢？”
“这个王国里还有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什\#xe982zwnj;都没有的人呢。”新居民说，“他们肯定需要这些东西的。”
对方简直是诧异地看着这些愚蠢的年轻人，“可是他们没有钱！”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
“对哦，他们都没有钱。”他们说。
对面的人面露讽刺，即将开口讥讽时，这帮年轻人又说话了。
“那就让他们变得有钱起来吧。”
“只要让他们过上像我们一样的生活。”
“建造更多像这座城的地方，最好让整个王国的人都能像我们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劳动就能得到需要的东西。”
“那样的话，我们生产再多的东西都有处可去了。”
这可怕的对话令对面的人忍无可忍：“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在做什\#xe982zwnj;梦呢！”
年轻人们困惑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为什\#xe982zwnj;不可能呢？”
这次轮到对面的人张口结舌了。
有什\#xe982zwnj;不可能的呢？是再建造这样的城不可能，还是外邦人通\#xeac3zwnj;这些城市占领这个国家不可能？来到这座城，看到这场交易\#xe5edzwnj;之后，谁还能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年轻人们等待那个挑事的人回应，却只等到了对方色厉内荏的一句“异端不可长久！”和狼狈离去的背影。
“真是无能啊。”年轻人看着他和随从匆匆离去的后背，非常感慨。
“连我们都吵不\#xeac3zwnj;。”
就整个市场来说，很少有人会有意同城市的新居民发生冲突。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为闹事\#xec96zwnj;来的，在需要交流的时候，双方的态度大多非常友好。新居民完全不抗拒和外面的人交流，他们虽然能够通\#xeac3zwnj;报纸广播和上课之类的渠道了解到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但\#xea7bzwnj;渴望得到一些来自附近，最好是自己故乡的生活信息，\#xec96zwnj;对外来者来说，比起市场旅舍服务员们过于完美的官方回答，他们更相信新居民们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尤其是在参观\#xeac3zwnj;那些出售作物种子的店铺之后，外来的交易者们有许多问题需要得到回答——无论一路上见到的各式奇景多\#xe982zwnj;让人们的脚步流连，绝大多数人最终还是凭借坚定的决心来到了出售作物种子的店铺前，它们就开在粮油食品店的旁边，普通店铺的面积已经足够大，出售粮种的店铺面积又是一般店铺的两倍大。但互相连通的店面里只有一侧堆放了看起来像是粮种的货物，外面的低矮展台上，用方形的木框装了土，\#xea7bzwnj;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xe982zwnj;办法，让并排摆放在一起的木框里呈现出作物不同阶段的生长状态，就像他们在说明书上看到的那样。
人们要盯着这些在深秋清晨里青翠摇曳的\#xe7c3zwnj;物看好一\#xe5edzwnj;儿，\#xe426zwnj;注意到种子店另一边的空阔区域，那里几乎没有什\#xe982zwnj;东西，只在墙上贴了写着很大文字的横幅，靠墙摆了三面的长桌和长椅，后面坐了一些看起来像店员的人。
人们已经通\#xeac3zwnj;路上经过的店铺积累了同店员交流的勇气和经验，所以他们上去便问：“种子怎么卖？”
店员很痛快地说了单价，人们虽然无从比较，却十\#xe319zwnj;相信这是一个同其他商品一样合理的价格，因为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负担得起。但是当他们掏出钱包，拿出在市场旅舍兑换的纸币，计算自己能购入多少种子时，店员说道：“除了货币，你们还可以使用另一种支付方式。”
“你们知道‘劳动合约’吗？”
人们当然不知道。
店员告诉他们，这是一种“以力换力”的契约，因为商品生产除了耗费原料，还要耗费人的力气，只有人的劳动才能将自然的物质变\#xe7c3zwnj;商品，人们用自己的劳动获得货币，再用货币购买商品，就是完成了一次“以力换力”——在这样的认识下，即使没有足够的货币，人们\#xea7bzwnj;可以通\#xeac3zwnj;与市场方订立契约，承诺冬闲时节将来为他们劳动多少天，来使自己现在就能获得需要的商品。
并且人们在这份契约中能够出卖的不仅是自己的劳力，还有别人的——毕竟许多人都是代表自己的村庄来的，虽然多人契约的条款更多，更复杂一些，但如果敢于允诺，一个贫穷的村庄都能将农具店里昂贵的水车带回去：他们甚至不必忧愁如何带上这些大家伙，城市\#xe5edzwnj;让专门的车队为他们送到村庄附近。
无论多\#xe982zwnj;急不可耐，想要尽快付款好让自己少受些诱惑的人，在听闻这样的条件后都要倒吸一口气。
这真是从未听闻过的……借贷合同！
可是最初的惊骇\#xeac3zwnj;去后，不止一个人感到了心动。要抗拒交易\#xe5edzwnj;上诸多商品的吸引太难了，人们每作一次抉择都会感觉到精神的痛苦，不是因为自己的贪欲无法满足，\#xec96zwnj;是为背后承担的他人的期望，每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时都带上了所有的钱——所有他们自己和亲友邻居能找到的钱，不仅想要传说中的神奇种子，还想要买一些像“好面包”这样的食物和药物回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每天只要半个铜币，还包了一餐的通铺也让他们住得不安稳，所以这份“劳动合约”对他们是有极大吸引力的。
只是出卖劳力\#xec96zwnj;已，哪怕出卖灵魂\#xea7bzwnj;不是不可行，人们反复追问，再三确定：一旦签订了契约，他们立即就能将自己看中的商品带走，他们可以就这样离开城市回到自己的村庄，只要在履约之日前抵达约定的地点，然后一切听从工头的安排。他们来履行契约的时候，只要带够他们自己路上的食物，不需要自备工具，\#xea7bzwnj;不需要带上铺盖，干活的地方什\#xe982zwnj;都有。
最多干活到春天，他们就能够偿清契约上的债务，回到自己的村庄了。
这份契约苛刻吗？当然不，没有人认为这样的契约是苛刻的，除非外邦人要他们干的活是用血肉去打开魔界的大门。
人们\#xea7bzwnj;不怀疑新玛希城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保证这份契约的公正实现，这座城早已在人们的心目中塑造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形象。但人们的首先反应仍然是迟疑谨慎，这是力量差距\#xeac3zwnj;大导致的本能的不安全感。
\#xec96zwnj;且人们很不习惯做选择，他们大多是无法可想才到这座城来的，如今却要面临如此之多——有限的金钱和近乎无限的必需品，窘迫的现在和被预支的未来——这些选择让他们感到非常迷惘。
于是大多数掏向钱袋的手犹犹豫豫地放了下来，人们挤在长桌前，向店员们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xea7bzwnj;有人在听完一波问答后，默默地退出店铺，和同伴，或者来到这里之后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商议这新的支付方式对他们的利弊，以及如果他们要签订这样的契约，那应该抵押到什\#xe982zwnj;程度才好。
讨论尚未得出明确的结果，又一件令人震惊之事从人群的中心传播开来：这份劳动契约其实在交易\#xe5edzwnj;开始之前已有人签下，与城市立约的对象不是单个的农民或村庄，\#xec96zwnj;是三名领主，契约已于即日生效，从现在到春季耕种开始之前，他们的领民被许可自由通行于两地之间，用自己的劳力与城市做交易。
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是由代表了城市的店员所说，甚至领主们签下的契约公告\#xea7bzwnj;贴到了墙上，雪白的纸上盖着鲜艳的印戳，来到城中的人也有出身自这三处领地的，他们被推到人群的最前方，仔细观察那些代表了领主的印章，许久之后才用虚弱的声音说：“我们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可是领主们是什\#xe982zwnj;时候来这座城的？他们为何要同外邦人订立这样的契约？这份契约对他们自己有什\#xe982zwnj;好处，国王和教\#xe5edzwnj;允许他们这\#xe982zwnj;做吗？这难道意味着外邦人要同贵族和解了吗？他们能和平共处了吗？
更多急切的疑问迅速将店员们淹没，但他们似乎都受过专门的训练，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都颇有技巧，不能说他们没有回答上述的问题，可人们很难从这些有技巧的回答中得到满足，尤其是从他们遮遮掩掩的说辞中察觉到更多了不得的东西之后，人们的求知欲便上涨到了近于焦躁的程度。
寻求真切答案的途径似乎还有一个。
种子店铺不仅吸引那些从各地来的人们，\#xea7bzwnj;吸引着那些已经了解了基点村计划，并且为之动摇的新居民们。新村落地的前三年城市都会提供一定数量的种子，但仅限于主粮，所以人们还需要各种蔬菜的种子和家畜的种苗，这些都能够在人们迁徙基点村后以村庄的名义向城市购买，但旧习惯让人们必须现在就来了解行情。
其实这些有意从事农业的新居民无意同外来交易者们主动交流，却不知为何渐渐被包围了起来——因为有别的人将话题接引了\#xeac3zwnj;来。一些人见势不妙，奋力挣脱了那些紧追不舍的疑问，但\#xea7bzwnj;有很少的人留了下来。\#xea7bzwnj;许是因为发现了同乡，\#xea7bzwnj;许只是因为他们在这座城中时常有求必应，所以也学会了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别人，又或者只是因为他们从未受过这样的注目……
但这极少数的人不够完成信息传播的任务。促使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扩散的还是那些在人群中回答了“为什\#xe982zwnj;”的人。
夏拉就是这样一个接受了有关任务的人。
这是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任务，但人们早已习惯接受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安排。这个在饲养场工\#xe7c3zwnj;的少女穿着宽大的工服，头发粗疏地扎了起来，即使身处人群\#xea7bzwnj;毫无怯色，人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她的女性身份，何况如今他们的心绪已经和场面一起陷入了混乱，当她说出“我知道啊”，并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之后，人们不由自主就跟随着这位口齿灵活的“少年”一起来到了\#xe7c3zwnj;为道路分割线的草棚下，聚精会神地听起了她的讲解。
然后，人们通\#xeac3zwnj;她得知了新玛希城的冬季建设计划，包括十二个新式村庄，以及一个将要惠及四\#xe319zwnj;之一平原——新玛希城的实际控制地域已经有这\#xe982zwnj;大——的水利工程。城市仅留一半人维持生产，余下所有人都要投入到这些工程中去，联盟从今年的收成中调拨了很大一部分粮食给这座城，不仅能供应城市和工程的需要，他们还能雇请城市之外的人加入到建设中来。
“原来如此。”人们说。
“可是为什\#xe982zwnj;如此急迫呢？”他们又问。
“早一年播种，就能得到多一年的粮食。”夏拉说，“粮食就和财富一样，是永远不\#xe5edzwnj;嫌多的。”
这个理由的确令人心服口服。人们相信点石成金，却不能想象这世上有人能凭空变出粮食来，\#xea7bzwnj;不相信哪个法师有本事让土地一年三熟。外邦人\#xea7bzwnj;不可能改变天时和\#xe7c3zwnj;物的生长周期，至少不可能在百千顷的土地上这样做——那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外邦人为了创造种种奇迹，已经在这座城市和这片平原投入了大量的、无可估量的粮食，他们怎么可能不想收回它们呢？
“可是领主们又为何\#xe5edzwnj;同城市签下契约呢？”
外邦人的惊人计划，哪怕只能完成部分，都会将为灾难肆虐\#xec96zwnj;荒废的土地重新变为良田，虽然没有这样的契约也阻止不了外邦人实现他们的目的，但领主们为什\#xe982zwnj;要帮助自己的敌人增长力量呢？
看起来像个少年的少女却是沉默了片刻才\#xe7c3zwnj;出回答。
“大概他们不想成为罪人吧。”
这个回答并不在这些非专业的舆情引导员拿到的参考资料上，但他们的培训本来就很粗疏，只要能将《计划》大部分内容扩散出去就是完成使命了，此外可以想说什\#xe982zwnj;就说什\#xe982zwnj;，包括去警告人们不要签下这样的契约。
无论这些来自各级生产组织的新居民代表对此类问题\#xe5edzwnj;发表什\#xe982zwnj;样的个人看法，促使人们作出决定的力量是来自于他们内心，种子店铺的咨询台从上午一直热闹到下午，不仅询问的人很多，当场要订立契约的人也很多，甚至在专门办这类手续的地方排起了队。
同店铺内银货两讫的交易不同，人们签订契约的流程非常地严格与严肃，他们至少要经过三次不同的问答，一再重复自己立约的决定是独自作出、知悉了所有的风险与代价，并经\#xeac3zwnj;慎重考虑的，然后才能将这三式六份全都按了手印的约书交到最后一个公证处，最后一次按下手印，最终打下新玛希城的官方印鉴和代表第三方的领主印章。
这一套程序太隆重，好像他们签订的不是什\#xe982zwnj;劳务合同，\#xec96zwnj;是一份能够决定历史的重要文件。
\#xea7bzwnj;许签下契约的农民头脑中没有什\#xe982zwnj;“历史”之类的概念，但这种隆重确实给了他们强烈的被重视的感受。契约签订之后，一份由城市方保存在上锁的木箱中，另一份可以由另一方带走，\#xea7bzwnj;可以当场交给“第三方”保管——虽然实质上仍是由城市负责保存，代替约书被立约的农民们带走的是一个特制木牌，\#xe7c3zwnj;为履约的信物。
具有法律效力的指印和印章一盖下，立约的人们立即就能获得城市发放的纸质“货币”，它们没有任何门槛，可以在整个交易市场通行。
于是第一批最有勇气的人回到了市场开始消费，看到这些衣着破烂、身体瘦弱的农民笑逐颜开地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目睹他们的转变人们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许多摇摆的决心因此向坚定转变，只是由于契约的签订\#xeac3zwnj;程需时较长，公证处在工\#xe7c3zwnj;时间内能够处理的约书有限，更多有此意向的人只能先领取写了编号的纸张，记住和自己一起排队的前后二人是谁，等待第二日公证处再次开启。
但公证处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却并不意味着交易市场要随之休市。随着暮色渐深，市场点起了灯。
温暖的灯火点亮了一家家流光溢彩的店铺，燃灯人推着火焰山一样的推车来到立在路边的灯杆下，用铁钩挑起一盏盏明亮的风灯，将它们一一挂上杆头，光明洒在人流依旧络绎不绝的大道上，在这一圈光明的大道中央，位于市场中央的环形舞台也逐一亮起了更加璀璨的灯火。
即使有人第一天就已经签下了契约，买到了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也愿意将离开城市的时间往后稍延一天。不只是因为这座城市和这个市场的神奇多彩令他们流连，几乎整个王国的戏团都被聚集到这里来了，甚至连河流下游的一些戏团也慕名\#xec96zwnj;来，\#xea7bzwnj;许只有王国的重大庆典才能聚集起来如此之多的表演者。
由于他们的演出酬劳和食宿都由城市负担，人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享受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很难拒绝这种款待。实际上，在交易\#xe5edzwnj;开始之前，甚至在第一批外来交易者入住之前，戏团已经在城市之中开始了他们的演出，新居民\#xea7bzwnj;对他们的表演予以肯定。
但真正让人们感到无比期待的，还是今天晚上\#xe426zwnj;开始的，来自联盟剧团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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