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 回家
叶家破产后，位于海岸附近古堡一样的大宅就被政府收走了抵债，近几年间，由于房地产业的飞速发展，以大宅为圆心半径几公里内原本属于叶家的私人土地都已经被开发，建起了一座座楼房，而叶家旧宅却因各种原因一直空置着。
星期六的下午，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还有些阴冷，一辆豪华的迈巴赫停在了叶家旧宅外，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黑色长裙带黑帽子的女人，与一个穿深蓝色衬衣与黑西裤的高大男人。
“虽说这几年叶家一直空着，但毕竟是政府的地方，平时是不许人接近的。这次能进去，我动了一些关系。但就算这样，，我们今天也只能在这里待一个下午而已。”
“南夜，谢谢你。”
南夜掏出钥匙打开高大雄伟的大门，迈入广场那么大的欧式大花园，环目望了一眼，勾唇：“真不愧是曾经闻名世界的大企业家叶振淮的家，保守估计，这栋房子的市价至少也有几个亿！”
“爸爸当初用了一年建这栋房子，和小伊丽莎白塔同一天建成，我们搬来雨城那天，爸爸告诉我，他们就像兄妹一样。”白娆穿行花园中快步往大宅走。
南夜四下随意欣赏，尽管多年没有人打理，野草长了很高，雕像也经日晒雨淋破败不堪，依旧能够看出这里昔日的华美，“为什么你会认为，这里会留有叶家那个案件的线索呢？”
两人已经来到了房屋外，白娆停下脚步，自语般道：“这些年间我一直模模糊糊有这种感觉，总是梦到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家。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或许，我只是想有个理由回来看看罢了……”
南夜看她一会儿，淡淡道：“回家不需要理由。”然后揽住她的腰一手转动钥匙打开了房门。
白娆闭目做了一个深呼吸，流离多年来总是只能在梦中看到的家即将出现在眼前，她几乎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她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进入大宅，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空荡荡的客厅覆满的灰尘提醒着她岁月的流逝，地上零零落落躺倒的破旧家具化出离开那一天，这里曾发生过的狂风暴雨……
她紧紧攥住手心，抑制冲入眼底的泪水，搂在腰后支撑着她的那只手却将她拉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南夜低沉的声音落在头顶，“如果你想哭的话，我的怀抱可以给你。”
“……不用。”白娆推开他自己站稳，抹掉眼角的泪，“我没有时间哭泣。先去爸爸的书房找找看吧。”
叶振淮的书房在楼上，他们踩着老旧吱嘎的木质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白娆一点一点推开高档的纯黑木门，一丝微弱的光自缝隙映入眼中，她恍惚有种错觉，似是在那光芒中穿越了时光的河流回到了小时候，门一打开，就能看到爸爸坐在桌子后对她温柔微笑的身影。
书房空无一人，光线暗淡，将她的心也笼入黑暗。
“如果你爸爸真的留了线索，应该不会放在书房这么惹眼的地方。我觉得你的房间更有可能。”南夜推测。
“如果我爸爸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呢？”白娆道。
“说不定他会反过来利用这句话。”南夜道。
白娆没脾气，叹气：“这么循环推测下去，哪儿都可能。反正猜不到，先从这儿找吧。”
南夜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说是“找”，但书房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搬空了，根本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把每个角落都翻完了。
白娆撑着桌角沮丧皱眉，“爸爸应该没有暗格机关什么的吧……”
南夜似乎被她的话提醒了，犀利的眸子谨慎四望，最后将目光定在正对书桌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画中是一个抱着花瓶微笑的女人。
他将那幅画取下来，放在书桌上，白娆犹疑，“这只是一幅普通的人物油画罢了，不怎么值钱，才没被拿走。里面能有什么……”她的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南夜将画框拆开，自画的背面撕了一层厚厚的画纸下来，而一个细小的东西就嵌在原本位于画中人眼睛的位置。
“这是什么？”
南夜将那东西拿起来看了看，说：“微型监视器。”指着上面的微型镜头，“你看，镜头在这里。以前这房间一定采光很好，所以才没有人发现。刚才我注意到，画中的女人两只眼睛有一只能反光，就猜到一定装了这种东西。”
“会是谁在爸爸的书房装了监视器？”白娆寻思。
南夜却斩钉截铁的道：“不用猜了，一定是叶先生本人。”白娆不解，他解释：“如果是外人，怎么会把监视器装在正对书桌的位子？不怕时间长了被叶先生发现吗？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监视器就是叶先生自己装的。”
“爸爸为什么要监视自己？”
“当然不是监视自己。”南夜一边检查那监视器，一边说，“你不是说过，你爸爸在你随身的挎包里装了信笺？我想那段时间他隐约察觉了那四家有异心，谨慎起见，才在自己的书房装监视器监视自己以外进来的人们。如果我没有猜错，书桌正后方就是保险柜的位置？”
“……对。爸爸的保险柜原来就在那里。”白娆回忆。
南夜仍把弄了监视器片刻，抬头，线条刚硬的唇角微微弯起，“，我们今天这一趟的收获就是这个了。这里面或许有九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这么久了，这东西还能用吗？”白娆努力克制着胸口的激动。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手下有个机械鬼才，他一定能办到。”南夜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吩咐：“让奎林一个小时内到我这里，带上工具。”
·
只是半个小时后，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叶家大宅外。南夜将监视器交给车上的人，回到花园中，就看到白娆独自跪在一个角落拔杂草。
他走过去，白娆听到声音，慢慢起身。似乎是事态有了进展，她的心情轻松了些，对他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刚才走到这里，见这一片的草长得格外高……我真傻，这么大的花园，我一个人十天半个月都拔不干净呢……”笑着笑着，她的神情渐渐迷茫，悲伤，“南夜，你懂这种心情吗？……就好像出了一趟远门，很久很久之后回到家，才发现家里已经一片荒败……”
“不，我不懂。”南夜摇头。
白娆想起来他从小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恐怕南家从来没有给过他“家”的感觉。他从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当然不懂。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黑暗帝国的王者南夜，很可怜。
南夜注意到了她的歉意与同情，淡淡接着说：“不过我能体会。等你恢复了叶雪的身份，洗刷了你爸爸的冤屈，我们再一起回来，将这里重建成过去的样子吧。”
那一刻，他身后暗沉沉的天空中似乎射下一道清亮的光芒，映在深邃的眼底微微一动，泛做柔和的笑意。
白娆一怔，这时南夜手下的人跑过来，“南先生，白小姐，奎林说请你们去车上！”
上了面包车白娆才发现，原来车里竟然是间操作房，装有电脑以及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奎林是个胖胖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整日宅在家里摆弄机械的那种人，对南夜也不像其他手下那样毕恭毕敬，见他们来了只漫不经心的敲着电脑：“那监视器技术不错，过了□□年只是因电池腐化损坏了部分芯片，很容易修。我检查了下，里面的内容似乎被洗过几次，从前应该是有人定期收回去查看的。”
一定是她的爸爸。白娆迫不及待问：“里面还有残留的内容吗？”
“有啊，只要开了电源，它就会不停工作到电量耗尽。”奎林理所当然的说。
南夜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门关好。”
“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秘密又不让我看……”奎林骂骂咧咧的甩上车门，面包车内安静下来。南夜调到合适的音量，开始播放。
监视画面中的日期显示是07年1月10日，白娆思索着，“是爸爸出事前一个礼拜。”
“如果那之前的内容是叶先生洗掉的，大概至少在这天之前都没有发生过可疑的事。”南夜道。
两人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叶振淮的书房，时间是早上七点，房间还是空荡荡的。看了十几分钟，除了每天来打扫的佣人就没有别人出入了，南夜开始快进，期间播放了叶振淮进来看书办公，留意到白娆看到父亲生前的样子时有些震动，特意又降慢了播放速度。
叶振淮离开，然后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房门才再次打开。
这次是叶振淮怀里抱了个娇小的小女孩儿进来，将女孩儿放在沙发上，然后很急切的在书柜抽屉里翻找东西。
白娆看着那女孩儿，一诧：“林诗乔？”
“你跟林家的小姐小时候很要好吗？”南夜问。
“当然不。”白娆道，“我记得程伯说过，爸爸出事前林诗乔来过我家。原来就是这天。”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怕小雪乱涂药水，将药水锁在保险柜里了。”画面里的叶振淮自言自语一句，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去开保险柜，然后从里面拿了纱布和药水来到沙发前，蹲下身，“我先帮你消毒，再涂上药水简单包扎一下，你回去后再找医生处理。”
“不用你管！我又没说要你帮我，你干嘛硬要把我抱进来？你是不是电视上说的那些欺负小女孩儿的坏人？”12岁的林诗乔口气不善道，白娆不悦的轻哼了声。
“你家大人平时都怎么照顾你的，怎么尽给你灌输一些奇怪的想法？”叶振淮失笑。
林诗乔却像被什么激怒了，剧烈挣扎起来：“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湛和言希！”
“林家小姐受了委屈第一个想起来的居然不是父母，看来林氏夫妇对这个女儿真的很不放在心上。”南夜道。
白娆一声不吭默默看着屏幕，叶振淮软硬兼施了许久才总算帮林诗乔把伤口处理好，他问了几个问题林诗乔都不回答，无奈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备车，又把林诗乔抱了出去，想必是让人送她回林家。
房门闭合，书房又再次安静下来。南夜按着快进，这一天再没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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