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订婚
唐湛把白娆安置在车后座上，取出一件风衣为她盖好，看了她神不守舍的模样一会儿，发动车子。
汽车平稳行驶在雨城最宏伟跨海的彩虹大吊桥上，海两岸灯火旖旎璀璨绚烂的景象静静倒映在白娆空洞的眸心，她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是这么的奢华堂皇，而她置身这座城市中，却如同一颗沙子般是那么的渺小而廉价。
她的心中升起浓浓恐惧，她与那些人的距离是那么远，她怎么可能，将他们从至高的王者之位上推下去！
她痛苦的抱住了头，干涸的眼泪又一颗一颗的滴了下来，唐湛从后视镜里看到，立即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打开后侧车门上车，拉开她的手，“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南夜不会再把你怎么样的……”
白娆却只是抽手，想从他身边离开。她的无力令她发疯的恨那些仇人，恨唐家，这一刻，也恨身为唐家人的唐湛。
唐湛只当她还在害怕，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关切的叹气：“南夜那种人的世界根本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吓坏了吧……到底是什么朋友得罪了南夜？是多严重的事？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商量就自己跑去找他？”
“……商量？你躲我躲得连影子都看不到，我去哪里找你商量？”白娆突然开口。
唐湛被她语气中的冰凉一震，放开她才看到她清冷的神色。
白娆盯着他：“我听说你们这些富家公子经常成群结伙的带着女人光顾沸城，你今晚也在那里，所以才那么及时跑来救我？今晚你带的女人是谁？？还是那个把电话打到医院被我错接了的？”
她一点也没有猜错，唐湛今晚的确是带着和一群公子哥儿在沸城聚会。上次在医院被乌言希撞见后，他并没有与划清关系。这些日子他心里的烦乱有增无减，他需要放松。
唐湛很矛盾，从前他一直不开心白娆不够爱他，白娆为他受伤之后，全世界都认为她很爱他，他却没有一点被她深爱着的感觉。但是他仍然深信白娆是爱着他的，否则她不会为他连命也不要。
而正因为他相信，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开始怀疑，他对她只是单纯的有兴趣罢了。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对他唯命是从百依百顺，他们初遇时她就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对她的兴趣比对其他女人来得浓烈许多。他怀疑他只是厌倦了对他倾慕追逐的女人，错把这种新鲜感当做了喜欢，他不愿想清楚这些，亦或是不敢，因为白娆太爱他，他会有犯罪感，他会愧疚。
白娆出院后他就让自己的工作无比忙碌，似乎只为了给彼此一个无暇见面的正当理由，但内心深处他是知道的，他在逃避她。如果今晚不是听朋友说看见白娆进了南夜的办公室担心她的安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唐湛无言以对，渐渐苍白的脸色说明他已默认。白娆只觉得自己被宣判了一败涂地，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拉开车门下车就跑。
“！”唐湛如梦初醒般跳下车，追上去拽住她的手，“！你不要走，我们……”
“不走怎么样？你对我的兴趣用完了，你不要我了！”白娆挣扎。
“我没有不要你！”唐湛的心猛的一痛，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我要你，一直都只要你！”
白娆已哭得泣不成声，一下一下重重捶打他的胸膛，他紧紧抱着她，分明是自己的心情，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走。
“……我要你，别走……别走……”
“唐湛……”不知过了多久，白娆平静到让人害怕的声音自他胸口传来，“我们分手吧。这次是说真的。”
“我不！”一种莫名的恐惧攥住了唐湛的心，他狠狠握住白娆的双肩，“我不同意！收回这两个字，我说过不许跟我提分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许跟我分手！”
“唐湛，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白娆泪眼模糊的抵着他的胸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喊，“你只是因为愧疚才继续跟我在一起……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拿感情当游戏！你已经对我没有兴趣了，就不要再把我绑在你身边！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忘了你，让我有机会去遇上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去寻找幸福……”
“我不！我不！”唐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去找别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去找！除了我，谁也不行！”
“你不要再对我与捕风捉影了，你真的让我好累……我的心好累……”白娆哭得有气无力，几乎就要跌坐在地。
唐湛的手慌乱的摩挲她瘦弱的后背，“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就放我走……”白娆道。
唐湛剧烈摇头，“只有这个不行！你生气、你难过，你可以惩罚我！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跟我分手！”
白娆沉默了很久，久到唐湛以为她不会再说话，她才淡淡出声：“……那好，我不跟你分手，我们订婚。”
唐湛的神情全部僵滞在了脸上，白娆退出他的怀抱，抬起头，目光冰冷透彻，“我们订婚，让关系稳定下来，让我安心。”
唐湛一言不发，白娆看着他，眼泪顺着脸庞滑下，唇际却一分分扩散开嘲讽的笑。
泪水交织着笑靥，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妖娆，又美得摄人心魄。
“我不会用我宝贵的青春年华，来换你的一份心安。我要的不是同情。我们……结束了。”她转身，努力的抬头挺胸令泪水不再流下。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大桥上，每走一步，都传递回千钧之力，压得心脏一分一分沉落。
就在她感到仅剩的一点希望即将落空时，唐湛几乎是暴戾的大喊突然穿过往来呼啸的车声，无比清晰的落在耳中：“好，订婚！”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唐湛仍立在原处，漆黑的眼睛似是穿破重重夜色看入她眼里，闪动着烈火一样熊熊的光泽，“我们订婚！”
半刻过去，白娆才自周身抑不住的颤抖中确定这是真的。
她唯一的，最后的赌注，在她几乎要绝望时，她赢了！
唐湛看着远处的她虚脱般缓缓蹲下了身子，一种沉重却又矛盾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也遍布了全身。
话出口那一瞬，他分毫理不清心头混乱的思绪，只是注视她一点点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他清楚感到，不论如何，他不想她离去。
·
唐氏夫妇没有对订婚这件事过多阻扰。毕竟全世界都知道白娆差点为唐湛送了命，唐家如果将她拒之门外，恐怕会被舆论的口水淹死。
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订婚与结婚尚且隔了万里长城那么长的距离。
名门企业间放出子女订婚的消息为噱头博股票大涨，最后找个理由对外公开婚事取消，也不是少见的事。何况白娆只是个无名无势的小明星，等风声淡了，随便制造点由头都能将她打发了。
只要唐湛不是认真的，一切都好说。
唐氏夫妇这么顺利同意了唐湛和白娆订婚，最大的原因，是看出唐湛也并不是出自心甘情愿。儿子对白娆心中有愧，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只是用一场订婚买一份良心的安定，要不了多久，他会主动结束这段荒唐的恋情。
这一切都是唐湛任性与白娆这种女人在一起所致，他当然要得到点教训。经过这件事唐湛或许会长大，或许会更像一个理智的继承人，他们自然乐见其成。现在，他们只要表示支持，在这场闹剧谢幕之后，为他善后即可。
白娆相信一切事物都是有时限的，包括人的情感。
她认为唐湛只是从没有对感情认真过，所以被她超乎意料的“深情”震惊了，才会对他没有付出对等的情谊生出愧疚之心。他不肯跟她分手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想补偿她，或许，也想爱上她。
她当然不指望唐湛的爱情。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大少爷，素来视女人为消遣为玩儿物，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到内疚，他这份内疚又能维持多久？
说到底，这种愧疚感也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鲜感罢了，人类都是这样一点一点变得冷漠的，等这种愧疚淡化，唐湛的心会变得更加冷硬。
她庆幸唐湛还年轻，还没有练就一颗像他父母那样冷漠无情的心，她才有机会利用这份内疚来达到目的。
唐氏夫妇对她的友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散去，在她的牺牲变得一文不值之前，她要趁着他们对她仍心存一点儿好感，尽可能的接近唐家。
她想南夜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跑出来搅乱她的计划，所以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尽快做她要做的事。
她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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