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日子在匆忙的工作和偶尔珍贵的忙里偷闲中飞快的过去了。到了年末，各种收尾工作都要展开，每个人都几乎没有精力再想其他。街道上各种年货都开始丰富了起来，各种喜气洋洋的歌曲随处可听，好不热闹。
林语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的雪花，怔了怔：过几天就要放年假回家了啊...揉了揉眉，心思又开始压抑了起来。
腊月二十九，拖到了这一天林语才坐动车回到父母所在的城市。提着行李奔波一路林语觉得身心都累到极点，敲了敲门，果然没有人应。呵，这不是应该早就想到了么。
拿出钥匙旋开，整个屋子冷冷清清，对联福字什么的也没有贴。把东西提到自己房里，还好卫生有定期打扫，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从冰箱里随便找了点材料做了碗面吃，突然想起那个雨天沈诺给她做面的情形，林语不禁笑了笑：还是阿诺做的面比较好吃。
听到门口开门的声音，林语拿筷子的手顿了下来，起身，回头：“妈，你回来了啊。”
走来的妇女大约四十多岁，眉眼处一片严厉，眉间淡淡的皱褶痕迹还有绷着的嘴角都昭示着来人平日的不苟言笑。听到林语的话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哦，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最后一天才想起来回家。”
握了握拳，林语努力撑起嘴角：“妈，你吃饭了么，厨房还有面，我盛出来你吃点先垫垫肚子吧，对了，爸晚上回家吃饭么，我再去做几道菜。”
“你爸？呵，他哪还会想起来这个家，在那个狐狸精窝里早就乐不思蜀了，有那个贱女人还有孽种陪着哪会愿意回家对着我这个老太婆。”沈心慈扬起嘴角讥讽道，“我回屋了，你把这收拾好该干嘛干嘛吧，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休息。”
看着已经上楼的背影，林语低下头，耳边的长发垂下，被阴影遮住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站在大厅的姿势就让人觉得悲伤，背脊挺得笔直，好像不这样整个人就支撑不住。用力的闭了下眼，草草的收拾了下桌碗便回了房。
次日，林语想了想还是给林父打了个电话：“喂，爸，是我，小语...嗯...我昨天下午就回来了，爸，今天大年三十你都不回来吃饭么？”
“...爸爸也好久没有见小语了，那我一会儿就回去。”
这边刚挂完电话，那边的人就不高兴了，坐在沙发上保养得当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的女人眼睛看向林父，一双凤眼里立马浮上了一层雾，而后半垂着眼皮，峨眉轻蹙，虽然不再是小年轻但看上去依旧楚楚可怜，林父看着立马心疼了，坐过去把女人搂过去哄着。
旁边的少女可不依了：“爸，今天过年你都不陪我跟妈么，干嘛还要回去，妈没名没分的跟了你这么多年，心里有多苦，你这样对得起妈么？”
“小妍乖，你姐姐回来了，我怎么也得回去见下的，爸爸答应你只中午和他们吃顿饭，晚上回来陪你和你妈好不好。”
虽然还不满意，林妍也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嘟着嘴应了：“好吧，那你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吃年夜饭，不过爸，阿姨还是不愿意离婚么，你们都分居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你，你回去再和她好好谈下嘛，妈虽然不说但是她肯定比谁都想名正言顺的跟你站在一起，每次你有什么活动携着阿姨出席的时候，妈都自己一个人抹眼泪，爸你忍心么。”
林父满眼愧疚的望着怀里的李莉，拍拍她的背：“阿莉，苦了你了，你知道我早就和她提出离婚了，字也签了交给她，但是她不同意我硬来的话她就要去我单位闹，你知道之前正好是单位评选，我不能闹出什么岔子，我现在职位也稳定下来了，这样，我回去再跟她谈判一下，你再委屈一下好不好。”
李莉温顺的点点头，柔声道：“我怎样都可以，就是小妍，你也知道，总是有人会说三道四，她自尊心也强，这样下去对她工作还有以后找男朋友影响很不好，正坤，我和女儿以后就全靠你了。”
林正坤连声答应，看着李莉和带着委屈表情的女儿，眼睛坚定了起来，想着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林语那边知道林正坤会回来后，舒了一口气，下去帮已经起来的沈心慈一起包饺子时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边小心的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妈，爸刚打电话说一会儿会回来吃饭，我们要多包点饺子了。”
沈心慈包饺子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对林语说：“把冰箱里的香菇拿出来洗洗，然后拌下香菇猪肉的馅儿拿来包。”
林语看她没有什么大反应还记得让自己准备林正坤爱吃的饺子馅才放下了心，今年应该能过个没有争吵的团圆年吧。
午饭气氛还不错，饭桌上林正坤不时问问林语的工作状况并提出些建议，饭后林语和沈心慈一起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沈心慈突然提了句：“小赵怎么没有来，上次你们一起回来见我不是说求过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的话就日子定了早点结婚。”
“......妈，我和他分手了。”
看着一脸平静的女儿，沈心慈皱了皱眉：“原因呢，不要跟我说你们年轻人常用的那套什么性格不合那些敷衍的借口。”
林母的话把林语本想说的话堵了回去，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犀利的眼神，还是斟酌了下字眼，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趁大家还没有结婚所以和平分手。”
果然...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林语的性格一般不会对感情随便，林母黯了黯眼，没有再说什么。
准备回自己房间午休时，听到父母房里爆发激烈的争吵。
“林正坤！大年三十的孩子在家你又来跟我谈离婚，那个狐狸精是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你忘了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是谁陪着你熬过的？！你背着我在外面跟那个女人不清不楚地纠缠了这么多年，还不声不响的把那个野种养那么大，你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得起我么？！好啊，现在有钱了，发达了就嫌我人老珠黄巴不得把我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让那个贱人称心如意的！”
“你说话能不能积点德，心慈，我不想跟你吵，我们之间已经没感情了，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呢？李莉没名没分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们娘俩了，离婚后，这个房子给你，财产我们一人一半，你就放了我行不行？！”
沈心慈看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一脸疲惫的抹了把脸，连看都不想看自己，那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往自己身上插，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对不起她们？！难道你就对的起我和小语么？！林正坤，你怎么能有脸那么说？！”
当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沈心慈的家境是很不错的，可以说是书香门第，上面有个哥哥，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也算是饱受宠爱。那时候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是父亲老友的儿子，如果没有林正坤，沈心慈很可能就会按照父母的意愿和对方在一起了。
但是你永远不知道生活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林正坤那时候是个十足的穷小子，故事的发展也是很俗套的情节，沈心慈就是偏偏喜欢上了他，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爱情就是天大的事，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
沈心慈和家里闹着要和林正坤在一起，别说她父亲觉得一方面对不起老友，伤了人家儿子的心，另一方面更是看不上林正坤，觉得女儿跟着他日子会非常辛苦。看沈心慈执迷不悔，一怒之下放了狠话，说她要是跟了林正坤，就永远别回这个家。
沈心慈也是个硬气的再加上还有被家里惯出来的小姐脾气，哪里受得了父亲这种话。跟林正坤在一起后不久便离开家里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
可是，当爱情沾上了柴米油盐，磕磕碰碰便接踵而来，沈心慈又是骄傲的人，就算最初有过等家里气消了自己稳定后回家的念头，也在随后夫妻两人感情每日况下直到知道林正坤出轨后给彻底断了。这么多年，自己毅然决然抛弃了家人，抛弃了自己本有的一切，跟了这个男人，沈心慈啊沈心慈，这就是你堵上了所有所依附的良人，你现在后悔么，觉得值得么？！
“总之，这个婚我是离定了，我不想面子上弄得那么难堪大家都下不来台，但是如果实在不介意我也只好走法律途径，你好好想想吧。”林正坤说完，拉开卧室的们，对上门外林语沉默的视线，眼神闪了闪，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林语看到门里跌坐在地上捂着明白了脸哭泣的母亲，咬紧了牙关，当初在知道林正坤在外面的这件事时她才上初中，无意中听见父母之间的争吵后，那一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床上抱着膝盖坐了一夜，想了一夜。
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在家，因为他要陪他的另一个女人还有孩子，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会经常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因为他疼爱的是他另一个女儿，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总是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和父亲相像的眉眼，看到自己就让母亲想到出轨的父亲，再加上自己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会撒娇，不能让父亲更疼爱她。
长大后更明白了对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母亲不选择离婚，不甘有，愤怒有，但更多的还是...她还爱着父亲。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母亲不离不弃，林语不明白沈心慈也不明白，为什么林正坤能够那么狠心地说抛下就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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