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狠下杀手

　　离李锐将军要谋反一事过去已经有个把多月了，夏天也即将过去，苏沫也越来越清闲，每天坐在凉亭里，赏赏秋意盎然的景色，嗑嗑瓜子喝喝茶，或者待在祁誉的书房里，帮他磨墨，若是祁誉太忙，她便帮他多去太后娘娘那儿走走，或是挑个好日子，去看看良妃娘娘，据太医说，良妃身子不错，只要安心养胎便可，虽说行动很是不便，但她精气神却极好，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正巧皇上也在，两人正眉开眼笑地说着什么，后来良妃娘娘告诉她：皇上最近来得特别勤，且经常在用膳时间过来，亲手喂她吃呢，听到这些话，于苏沫而言，简直就是喜讯。

　　日子虽是清闲了，但不知为何，苏沫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气儿了，是有力使不上来的那种，叫太医也来看过了，可太医说并没什么事儿，只开了几副补气活血的药，苏沫便按着太医说的服用了，可不服用还好，一服用反倒像是成了催化剂，原本就没力的身子，这下更是没力活动了，甚至有时候用膳都要他人来喂。

　　“莲月，你快去将我的百花露，全部拿来。”一日晚上，苏沫盘腿坐在床上，想利用水球中的灵气化解体内的不适之感，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她觉得身上像是有一层障，她想引灵气入体的时候，这层障便将灵气隔离在了外面。莲月很快拿来了百花露，苏沫赶紧喝了不少，想用体内花露所含的灵气冲散这无力之感，可是结果还是一样。

　　苏沫轻轻地下床，莲月赶紧过来扶她，“娘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沫慢慢在房内走动着，微微喘着气，细细地打量着房间，有气无力地问道，“莲月，最近房内，可有搬什么可疑之物进来？”

　　“回娘娘，没有。”莲月看着苏沫有些微白的脸颊，小声地问，“娘娘，您是不是担心这屋内有什么驱邪镇妖之物？”

　　苏沫点点头，继续道，“我感觉得到，是有东西在一点点抑制我的妖力。”

　　“所以您才不敢将这事惊动任何人？”

　　“没错。”苏沫顿了顿，“其实作为妖，我很弱，若真有人识得了我是妖，那他想除了我，并非难事，可是我不懂，他为何要这般一点一点削弱我的妖力。”说着，苏沫看向了莲月，“知道我情况的，也就你和太子，对了，为何最近太子怎地都不来看我？”

　　“娘娘，这几日太子经常被叫去御书房，所以……”

　　苏沫垂下了，无声地叹了口气，往往希望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时，他却不在，“莲月，你去拿件衣裳，这屋内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

　　莲月拿来了衣裳，披在苏沫身上，扶着她走了出去，一走出屋外，一股清凉清透之气迎面而来，头上挂着一轮清辉圆月，苏沫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命人去沏了一壶茶来，莲月倒了一小杯，递到了苏沫的手中。苏沫望了眼手中映着清月的茶水，淡淡道，“莲月，再过两三月，我在这皇宫中，也有一年了。”

　　莲月笑了，“是啊，娘娘，这些月来，是莲月在宫中过得最幸福的日子了。”虽然只是个丫鬟，但苏沫有什么东西，都会与她分享，天冷时，苏沫甚至还拿自己的被褥来给她盖，偶尔身体不适时，苏沫也亲力亲为地照顾过她，这些事，莲月都一清二楚地记着呢。

　　苏沫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自己也做过丫鬟，脏活重活什么活没干过，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做丫鬟的苦与累，苏沫端着茶杯，刚小小地呷了一口，严重的一幕便发生了：刚饮下去，苏沫只觉得这水似烈火般在焦灼着自己的身子，苏沫赶紧扔了杯子，这焦灼之气又好似一双巨大无比的手在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般让她无法呼吸，她握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地睁着眼睛，可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既清晰又模糊，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笼子，甚至连气息都进不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莲月焦急不已，苏沫只饮了一小口茶，便迅速扔了茶杯，然后握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喘着气，很是痛苦的样子，“娘娘，您别吓莲月，娘娘。”莲月伸出手，想要扶苏沫进屋，可是她刚碰到苏沫，苏沫便一把推开了她，猛然抬起头直盯盯地看着她，一双眸子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吓得莲月连连退了好几步，嘴里喃喃着，“娘娘……”

　　“这水……这水从哪儿来的？”苏沫盯着莲月，呼吸沉重，这茶水，分明就是被施了法术的。

　　“娘娘，不是我，我也是让别的奴仆拿来的，我……”莲月离得苏沫起码有一丈多远，哆哆嗦嗦地回答着。

　　“罢了……”苏沫望着周围的景致，心里突然变得很酸，转眼间，她在这住了也快有一年了，和祁誉在一起的情景历历在目，是她太天真，明明是妖，却还想着能够和凡人在一起，只是如果不是转化为妖，她也毫无机会，能够这样和祁誉在一起生活，至少也让她知道了，就算是妖，她的誉哥哥，也一样会喜欢她的，有这一份爱，已经足够了，苏沫其实也清楚，这皇宫内，或许已经有人识破了她身份，只是她真的不愿承认，因为……她和祁誉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她真的不愿离开他，她以为她能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不过没关系，说不定，以后她还是会有机会，来看他的。苏沫哽了哽喉口，转头看向了莲月，眸子已经恢复到了常色，“莲月，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着，知道吗？”

　　“娘娘……”莲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看见苏沫袖子一扬，飞了起来。

　　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的，那也还是祁誉，只要再看一眼，就看一眼，她就走，她不敢再奢求太多了。然刚飞出没多远，突然有一样什么物件突然飞到了她面前，苏沫一惊，赶紧停了下来，还没等她弄清楚怎么回事，这样东西突然发出了巨大的金色光芒，苏沫她体内妖力本就被压制着，御空飞行也是用尽了全力，眼下这不明物件突然绽出巨大金芒，一下就将她打回了地面。苏沫掉回地面，体内气血翻涌，一口血咳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了？”莲月惊叫着跑过来想将苏沫扶起来，“娘娘，你快看……”莲月呆呆地望着天空发愣，苏沫也赶紧抬起头看向了空中。

　　只见一个身穿黄袍袈裟的和尚飞向半空，握住了那件不明物体，继而落回地面，苏沫这才发现，原来那样不明之物，是一根锡杖。苏沫眯起了眼睛看着他，她不会看错的，这和尚，分明就是她曾经逃亡时救过她的普济寺高僧，济弘法师！济弘一手持着锡杖，一手托着金钵，缓缓向苏沫走来。

　　“妖孽，若不是我看你此前身世孤苦凄怜，身上又无凡人气血，想来你不曾伤过凡人性命，便想放你一马，不曾想你明知身份被拆穿，却还不肯离开，今日便休怪我不客气。”

　　原来一开始的不适真的是她妖力被压制，亦是想警告她离开。在莲月的搀扶下，苏沫慢慢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片，嘴角挂着鲜红的血，想来此前她身体不适，也是济弘捣的鬼，苏沫盯着济弘，字字铿锵，“我虽是妖，之所以在这皇宫也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在一起，况且我从未害过一个人，你为何要这样做，拆散我和誉哥哥？！”

　　“你是妖，在他身边就是折他阳寿。”济弘法师用力将锡杖向她一指，“你冥顽不化，今日老衲就收了你！”说完，济弘法师手上锡杖金芒大绽，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不消片刻，皇宫内几乎所有人都到了这里，自然也包括祁誉在内。

　　苏沫自知打不过济弘法师，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死在他手下，于是只得离开，目光流转间，便看到了站在济弘法师身后不远处的祁誉，苏沫一下又失了神，“誉哥哥！”她惊叫出来，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在他脸上，她却看不出半丝半毫的担忧之色，苏沫怔住了，为什么，她的誉哥哥，看到她现在如此，竟没有丝毫的关心。

　　“啊！——”就在苏沫出神之际，济弘法师持起锡杖，一杖打在了苏沫身上，苏沫连连退了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硬生生被逼出了姬铃的身子，苏沫倒在地上，在佛物金芒的震慑下，被迫现出了那半身真身，她想站起来，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誉哥哥……”苏沫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祁誉，一点点向他爬去。誉哥哥，你真的还是我的誉哥哥么，就算你怕别人知道你喜欢上了一个妖，担心你的皇位不保才故意装得那么冷漠，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连一个担心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我呢，你真的爱过苏沫吗，还是你只是为了皇位……苏沫满脸水泽，眼前祁誉的脸，也渐渐模糊不清。“啊！！！——”苏沫大叫起来，双目一下变得赤红，她无法承受现在发生的一切，为什么，明明她和誉哥哥生活得好好的，却要有人硬生生将他们分开，为什么妖就不能和凡人在一起？什么会折誉哥哥阳寿，她不信！都怪这臭和尚，如果不是他，她身份就不可能被拆穿！“臭和尚，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说完，苏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唤出承影剑，向济弘刺去。

　　“不自量力。”济弘哼了一声，持起锡杖，轻松挡下了苏沫的剑，苏沫甩动尾巴，想要攻击济弘，济弘一弯腰，躲过了苏沫的攻击，同时，他将手中的金钵向半空中一扔，钵体朝下，稳稳地停在了空中，很快，金钵光芒向苏沫照射了过来，苏沫知是不妙，想要逃，然已经来不及了，金钵刺眼夺目的光芒一下就照射在了苏沫身上。

　　苏沫只觉得这光芒照射在身上如一根绳子般捆绑着自己，令她动弹不得，同时又有一股巨大的吸附力想要将她吸走，苏沫趴在地上，这金芒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血魂池里的时光，仿佛想要从她身体的最深处，将她一点一点啃食掉。苏沫望着一脸冷漠的祁誉，心，痛到了极点，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祁誉，将济弘请来除掉她的。

　　“娘娘，娘娘！”隐隐约约间，苏沫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莲月不忍看着此时在金钵照射下痛苦不堪的苏沫，她想要去救苏沫，可是她刚一触碰到那金芒，便被弹了回去，莲月跑到济弘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哭着求他，“大师，求求您了，娘娘她虽然是妖，可是她心地比谁都要善良，求求您，放了她吧，求……”

　　莲月话还没说完，济弘突然一把推开了她，举起锡杖，顶住了一个人的攻击。莲月被推倒在地，一抬头，被吓得不轻，就在她方才跪的地方，此时有一个人，持着一把银剑和济弘抵抗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离尘。

　　白离尘握剑的手一翻，昆吾剑瞬间变换成一根极细的银鞭，紧紧地缠住了济弘的锡杖，济弘似乎也想不到这银剑会突然变成鞭子来缠住他的锡杖，也感知到眼前这妖的修为极高，且深不可测，便赶紧想要收回锡杖，然白离尘哪那么容易让他收回锡杖，他妖力一催动，银鞭随即变长了，并迅速向济弘的手绕去，济弘法力不低，一下就看到那银鞭上带着倒勾的细刺，便赶紧松了手，放开了锡杖。见济弘放掉了锡杖，白离尘又迅速将银鞭变回了剑，操控着昆吾生出了无数子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半空中的金钵，济弘刚收回这边的锡杖，便看到那边无数银剑刺向了金钵，金钵受到巨大攻击，光芒迅速弱了下去，白离尘赶紧飞到苏沫身边，带着她飞离了皇宫。

　　金钵重新回到济弘手中，济弘望着白离尘飞走的方向，而祁誉，也怔怔地望着苏沫离开的方向，怔怔地出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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