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人身先死
云雾缭绕的瑶台山，草翠树绿，苏沫背着药篓子，仔仔细细地寻找着需要的药材，并时不时地环顾四周，查看周围的动静，再小的风吹草动她都会迅速躲起来。
听师父说:这瑶台山，在很久以前本是一座仙山，凡人是无法上去的，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山上的山神被凶兽给害了，由于瑶台仙气浓郁，就转而也孕育出了许多妖魔鬼怪，庆幸的是这些妖魔鬼怪并没有来人间作乱，此后此山凡人也可以攀登上去，去的人很多，但回来的却没几个，他们说自己的同伴全部给妖怪给吃了，时间渐久，一座神圣的仙山渐渐被传成了一座令人望而却步的妖山。虽然如此，但听回来那些人的描述，山上有许多稀世珍宝，并且在人间是可遇不可求的，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即使这样，还是有人会去山上冒险，譬如大夫和采矿人，大夫求的是药材，像千年人参、还魂草之类，采矿人自然是为得到稀玉的原石，这些东西，都能换来无数的财富。
师父早有过嘱咐:人一定不能为利益驱使，即使这瑶台山上的东西再值钱，也是万万去不得的。
虽然师父经常这样告诫她，但苏沫也和一般人一样，受不住好奇心和利益的驱使，想来这瑶台山上瞧瞧。
来山上没多久，苏沫就看到了许多古书上有记载的珍贵药材，采药的时候，也经常有一些奇怪的动物从她身边经过，如旋龟，鴸鸟等，两个多时辰过去了，也没有妖怪要来吃她，就连碰也碰到一个，这样一来，苏沫更是放大了胆子，去到山深处采药。
就在离苏沫不远的一处地方，一抹白色的身影正注视着她，苏沫自然毫无察觉。
白离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凛的笑，他见过许多凡人来这山上，也看到过别的妖吃这些凡人，那些人叫的十分凄厉，他不吃人，但也不会救他们，来瑶台山的，大多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结伴而来，鲜少有独自一人上山的，但是像苏沫这样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一个人上山来的小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白离尘身边刮过，带起他雪白的衣袍在空中翻动了好几下，那阵风直直地向苏沫旋去，而那正自顾自攀着树枝采着药的苏沫依然毫无知觉。
白离尘精致的面容一凛，旋即足下点地向那阵风飞去，同时，他右手一翻，一根银色的细鞭凭空握在他手中，虽然那阵风飞得快如电闪雷鸣，但在白离尘的身影面前，还是逊色了许多，白离尘手臂一挥，手中的细鞭顿时缠住那阵风，那阵风很快停下，同时，一道黑色的妖光向白离尘飞去，白离尘一甩右臂，在收回细鞭的同时，那细鞭变成了一把寒光粼粼的昆吾银剑，他身子停在半空，握着剑挥向迎面而来的妖光，一道白色的光从他手中的银剑腾出飞向那道黑色妖光。
黑色妖光顿时被白色剑光劈成两半，剑光直指冲向那阵已经停下的风，一个黑子男子被剑光劈中，顿时摔出老远，红色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白离尘握着剑飞到他面前落回地面，黑衣男子捂着胸口迅速站了起来，由于受了伤，背脊有些微弯。
“白离尘，你自己不吸食凡人，为何要来阻挠我吸人修炼？”黑衣男子眼神如两道冰剑直直地望着白离尘，虽然受了伤，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
“谁说我不吸食凡人，今天你抢了我的猎物，我岂会放过你。”白离尘挺挺地站着，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黑色的发散在肩上，衬得他整个人阴柔而又狂傲不已。
黑衣男子看了白离尘几眼，最终还是一挥宽大的袖袍，化为一阵风飞走了。他就三百多年的修为，最近才将将能化成人形，而白离尘有几千年的修行，刚才他随便的一挥剑就能要他的命，所以就算再怎么冲动，他也不会笨到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见黑衣男子离开，白离尘隐去了手中的昆吾剑，转头望向苏沫所在的方向。千年前，他欠一个凡间姑娘一条命，若不是今天遇着苏沫，见她和那姑娘有七八分相似，他也断然不会救她，这个人情，就当是还了。
白离尘垂着手臂，五指微弯，一团白色的妖雾在他手心慢慢聚拢起来，他抬起手臂，一挥，那团白色妖雾渐渐飘向苏沫，飘到苏沫身后时开始胀大，缓缓地将她包拢其中，而对于这股妖雾，苏沫看不见也摸不着。
看着苏沫被妖雾拢住后，白离尘才足下点地，化为一阵白雾离开了。方才那团白色妖雾，可以保护苏沫在瑶台山不受妖怪攻击，除非那妖怪妖力在他之上，离开瑶台后，保护自行会消除。
就连苏沫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次去瑶台山，居然什么危险都没有碰到，虽然后来确实有许多凶狠的猛兽向她扑来，但她还没来得及躲，那些猛兽离她还有好几尺远的地方突然就被弹出很远，然后它们嗷叫了几声就离开了。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苏沫很是不解，但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行。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村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回到家，师父唐启天一家正在吃晚饭，苏沫将肩上的药篓拿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坐下来吃饭。三年前，她逃亡到这里，昏倒在唐启天的医药堂外，唐启天不仅救了她，还很好心地收留了她，自此，她便留在医药堂帮忙。苏沫干活勤快，为人亲和善良，学医认药态度也认真仔细，因此唐家人也都很喜欢这个姑娘，时间久了就把她当成自家人一样看待。
“去哪采药了，弄得这么晚回来？”唐启天边吃饭边问。
“也就附近的山上而已，看到好的药材多，就回来晚了。”苏沫低低地垂着头吃着饭，生怕被唐启天看出什么，其实好好的她也不想去瑶台采草药，只是这三年来师父一家对她恩重如山，自己却没什么可以回报，所以也才会想到去瑶台采药，希望从那采来的药能卖个不一样的价钱出来。
唐启天的女儿唐紫若见苏沫一直埋着头吃饭都不怎么说话，而且神情也有些古怪，不禁担心地问，“小沫，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唐紫若看上去和苏沫年龄相仿，只比她大了一岁多，平时的苏沫在饭桌上都会和大家说说笑笑，也会顺便向唐启天问一些医药上不懂的问题，气氛好不融洽热闹，俨然是一家人的氛围。
“没……没有啦，可能是今天采药回来太晚，所以有点累了。”苏沫心虚地否认，匆匆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师父，紫若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龙飞，多吃点哦。”苏沫站起来，顺手摸了摸唐启天的儿子唐龙飞的头，唐龙飞今年十岁。
“等等。”苏沫抱起装满草药的竹篓刚想离开，唐启天突然叫住了她，苏沫转过身低诺小心地询问，“怎么了，师父？”
“你把你今天采的草药拿来给我看看。”
苏沫心一沉，师父该不会发现她偷偷去瑶台了吧？顿时苏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她还是抱着药竹篓来到唐启天旁边给他看。
唐启天随手拿了一株药草仔细看了看，还闻了闻味道，在一边的苏沫只觉得自己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唐启天，唐启天放下药草，拿起另一株药草，还没从药草堆里拿出来，一边的唐龙飞突然激动地叫起来，“这药草我在书里见过，书上说这药只有瑶台山上才有……”唐紫若赶紧上去捂住了自己弟弟的嘴巴，唐龙飞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沫被吓得半死，害怕地看向唐启天，担心他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挥过来。
“小沫你采了一天的药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唐启天放下药草语气平静地说，听不出任何的怒意，他挥挥手示意苏沫可以离开了。
苏沫不敢离开，站在一边拉耸着脑袋，“师父，苏沫知错了，你还是骂我几句或是打我几下吧。”不然她心里不好受。
“小沫，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我相信你这么做有你的原因，瑶台妖魔鬼怪众多，你能平安回来，已是十分不易了，所以赶紧好好去休息。”
“嗯，我知道了，那师父，我先下去了。”苏沫重重地点头，抱着药篓离开了。
第二天，苏沫早早起来，去整理昨日从瑶台山上采来的药草，很多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所以苏沫整理时十分小心，整理好后，便去唐启天的医药堂帮忙，唐龙飞在家识字，唐启天请了先生去家里教他，唐紫若还在忙一些家务，唐夫人死的早，所以许多家务事都是唐紫若在做，能在医药堂帮忙的，也只有苏沫了。
没过几天，从瑶台采来的药很快就售出了，由于药材珍贵罕见，即使价开得很高，还是有识货的人买走了。
忙了一天，苏沫躺在床上，寻思着要不要再去瑶台山上一次，上次瑶台山采来的草药，卖的价钱就是平时医药堂两到三个月的收入，要是再去采一些回来，说不定来买的人会更多，价也能开得再高一些，可是想到上次上山看到的各种奇怪的动物，还有猛兽，她还是有些后怕，但一想到这些药材卖的价钱，不禁又有些心动。
第二日，天蒙蒙亮，苏沫简单收拾下就往瑶台山走去，瑶台一如既往的云雾缭绕，山体坚立挺拔，苍翠摩空，如一位老者般屹立不倒。
苏沫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山尖，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然后才迈出步伐开始向山里进发，她尽量往树多草杂等一些较隐蔽的地方走，一来，好的药草一般都长在不怎么明显的地方，二来正好也可以隐藏自己，只是她不知道，多数妖怪寻人靠得是气味并不是目力所及。
果然，都还没往山上走多少，就已经发现了许多珍稀药材，苏沫在一块岩石背阴处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采集着一种叫水晶兰的药草，这种药靠着腐烂的植物来获得养分，并躲在幽暗潮湿的落叶层里，所以也被成为死亡之花，别看它长得那么小小的，但有很好的祛除百病的作用，甚至被称为凡人的再生草。
采的时候，苏沫总感觉有听到一种类似于打斗的声音，似乎是从山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她有些害怕，采完后，往声音的反方向走，万一真的碰上妖怪，那真的完了，所以采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苏沫心想着。
苏沫小心地走下一个小滑坡，下了滑坡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清晰的打斗声，苏沫赶紧小心地躲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后头，听声音，打斗似乎就在这岩石的那一头，苏沫顺着岩石往那一头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白袍男子，手握银剑，直挺挺地站着，漆黑的墨发恣意地散在肩头，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穿着明黄色宽袍的男子，那男子头上总着四个鹿角，巨齿厚脸，面目狰狞，和纤尘不染的白袍男子形成显明的对比。
“白离尘，今天我定将你碎尸万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嚣张。”那面目狰狞的男子双臂向前伸直，手心相对，手指弯曲，两手心之间腾起一股妖力，那妖力迅速胀大，他右手运着那团妖力，足下用力一点如离弦之箭般向白离尘掠去，而白离尘却依然纹丝不动。
“哼，笑话，就凭你这只玃如。”白离尘勾起嘴角，冷冷出声，眯起极美的双目，眼里闪出危险无比的寒光，他刚想提剑反击玃如迎面而来的攻击，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出现了：
这边苏沫看着那玃如的模样早已吓得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再看到他锐不可当地飞向白袍男子，而白袍男子却站在原地不动，她也没管这男子是不是也是妖怪，一心只觉得这男子是不是傻了，妖怪要杀自己不跑反而任由他来杀。
这三年来跟着师父唐启天救人治病，不知是不是在救人为重这种意识的驱使下，苏沫来不及多想，迅速跑到白离尘面前，玃如那股妖力准确无误地击在了苏沫身上，苏沫瞬时被那妖力冲撞得体内五脏俱裂，吐出一大口鲜血，后退了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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