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空落地跳动
接连好几个星期，念暄只要一完成作业，就约吴缺去打球赛。
一天，萧素实在忍不住，问了念暄一句：“念暄，你最近是不是丧心病狂了？”
念暄没想到自己用来形容念昀的词会被萧素用来形容自己，“我说，我又怎么了？”
“不是周末，还老跑出去玩！”
念暄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你以为我那么愿意啊！面上依旧是一副装逼相，“我作业都写好了！”
萧素问：“写好了？”
方才的历史课上，于教授可是很严厉地批评了他，说他的作业写得很烂，而且又一次把筱悠的作业本翻出来给他参考，念暄单手撑额，尴尬地改口：“写完了。”
三月末，念暄受到了念昀的短信。看过短信后，念暄长吁了口气，总算不用再那么赶地完成作业了。
紧接着的周末，念暄回了趟家。
推开房门，便可以直视客厅。
客厅的皮沙发上坐着的倒不是他哥念昀，而是他哥的未婚妻，也就是他将来的嫂子，刘清漪。
刘清漪穿着春秋装的白色长裙，端庄地坐在肉色的皮沙发上。斜刘海微微遮住她一边的眉毛，显得婉约秀美。
她一看上去，也是有和他姐姐念晞一样的富家千金的气质，只是比起念晞，她少了那份女强人的压迫感，多了几丝清纯的娇羞。
念暄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循声望去，念昀正在厨房泡咖啡。
也只有这种娇柔的女子，能让他哥哥亲自为她泡咖啡吧？念暄有些乏味地想着。
“刘小姐，你好！”必要的招呼是必须的，念暄识趣地冲刘清漪微微一笑。
刘清漪回了念暄一个淡漠的笑，笑不露齿，甚至没牵动肌肉。
念暄看着有些不舒服，就算是大家闺秀，也不至于要这么注重形象吧？
念昀此时端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看都没看念暄，但却在问他：“这星期，怎么回来了？”一边问，一边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了刘清漪身前的玻璃茶几上。
念暄没好气地说：“不用再约吴缺打球了，闲得无聊，就回来了。难道，我破坏了你和佳人的二人世界？”
念昀没理念暄，对刘清漪说：“刘小姐，不用理他。”
刘清漪没说话，只是握住咖啡杯的把手，将其移至唇畔，很优雅地小口吹气。
念暄拉下脸来，“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念昀波澜不惊，“什么什么意思？”
“吴缺的事。”
念昀静静地望了念暄一眼，很淡然地说：“你如果平日多关注一些新闻就能知道了。”说罢，掏出手机，搜出了前些阵子宜城的重大新闻，递到念暄跟前。
念暄按时间顺序来看。
第一条标题——异元科技公司开发的大型网络游戏“冒险者”遭遇不明黑客的攻击。
第二条标题——“冒险者”全站频道瘫痪，玩家抱怨连天。
第三条标题——“冒险者”游戏后台迟迟没有恢复。
第四条标题——“冒险者”游戏系统恢复正常。
第五条标题——“冒险者”热潮退去。
“吴缺是‘冒险者’这个游戏的主要负责人。”念昀在刘清漪旁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下。
念暄白了白眼，“猜到了……所以，后来呢？”
“吴缺辞职了。”念昀说得云淡风轻，又随意地指了指桌上的牛皮纸制成的档案袋，“这袋子里有他的辞职信。”
念暄当即在心里“我靠”了一句，“他到底是向沈华英辞职，还是向你辞职啊！”
打开档案袋，拿出里头的一张薄薄的A4纸，念暄仔细地看了起来。
辞职信——
尊敬的沈总：
您好！
您当初聘请我来异元科技公司任高级程序设计师一职，吴某感激不尽。但吴某却辜
负了沈总您的一片期望和热情。由于吴某的一时疏忽，未能及时发现黑客的攻击，导
致异元口碑甚佳的游戏——“冒险者”的游戏后台全面瘫痪，游戏代码被黑客篡改。此
次黑客入侵规模盛大，吴某不才，未能立即恢复后台，最后，虽然绞尽脑汁，将游戏恢
复原貌，却也已给公司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吴某自知愧对沈总，愧对异元，再无
颜面在异元逗留片刻。吴某从即日起，就主动辞去异元科技公司的高级程序设计师一职。
最后，再次诚挚地感谢沈总对吴某的厚爱。
姓名：吴缺
时间：4月1日
“你让我约他打球，是为了制造空挡，好让他完美地在沈华英眼皮底下演示那个‘一时疏忽’，是吧？”联系起最近发生的种种，念暄很快就猜到念昀的意图。
“不错。”
“真是够呛！”念暄兴味索然地直翻白眼，“那吴缺从异元辞职后呢？就会来清晖了，是吧？”
“不会那么快。为了不要那么明显，吴缺大概要五一过后，才会来清晖正式任职。”
念暄面无表情地道：“你认为这样，沈华英会看不出来？”
“他看出来，清晖也不怕。”
念暄无语了，“既然这样，你们在此之前那么麻烦，干什么？”
“沈华英看得出来，但未必人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在意的是新闻上是如何报道的。吴缺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辞职理由，那清晖配合他构建这个理由，就是了。”
念暄不满地“切”了一声，“说得好听，清晖配合他，就是了，那我干什么要配合你们，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你都配合了，还哪来这么多话？”
念暄哑然失语。
“清晖全体职工都有在为破解‘冒险者’游戏的编程努力。”
“是吗？”念暄很讽刺地笑了下，“哪需要破解啊？吴缺应该直接现成地给你了吧！这种谎话，谁信啊！异元的拳头游戏的编程，是说破解就能破解的啊！”
“不是吴缺给我的。”
“反正差不多！”
“咔嚓！”
大门被打开。
“哥。”这是念晞的声音。而后，看见了念暄，念晞又惊讶道：“念暄？”
念暄也是被惊住了。念晞正扶着一为头发灰白的老人——他祖母韩秋。“二姐。奶……奶奶！”
韩秋看都懒得看念暄一眼，径直走进客厅，“刘小姐来了？”
“嗯，奶奶，您好！”刘清漪站起身来，上前扶住韩秋。
念暄在心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念晞已经扶住她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咔嚓！”
大门再次被打开。
念沉均和薛兰晔走进屋来。
“念暄？”薛兰晔看见念暄，心中难免有些震惊。
念沉均的心中亦是一惊，只不过没表现出来罢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拿了就走。”念暄不再看众人，自己走上楼去。
行至他的房间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门的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念暄闭了闭眼，回想起方才的场景，他就倍感无力。
他以为自己应该早就习惯被家人冷落，但每次看见他祖母和他父亲冷峻的眼神，他仍旧会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推开了门。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内，心情跟着变得空落落的。不用仔细嗅，也能闻到很重的灰尘味，看来是很久没人来打扫了，念暄在心底暗自慨叹了一声，他举起了方才抚过门把的手指，指尖上果然沾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他要来拿什么呢？
环视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和一套桌椅，就别无他物了。
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空了？
念暄将右手缓缓举起，移到左侧胸口。
它变得好空，但还是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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