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我就去把孩子打掉。
188。明天我就去把孩子打掉。
魏永旭扫了一眼陶蕊，冷声道：“蕊蕊，你是小孩子吗？”
陶蕊一肚子的委屈伴着一肚子的火腾地往上窜，她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把话说清楚！”他还想怎么挖苦她？她都狠下心不要这个孩子了……
“你是十七少女吗？你未婚怀孕吗？不就是怀个孕吗，你畏手畏脚躲躲闪闪怕谁发现？”魏永旭仍旧是面无表情。
陶蕊听得茫然。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应该躲躲藏藏的事情难道还是值得欢天喜地庆祝的事情吗？
魏永旭蹲下身抱起了陶蕊。
陶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抱起来了。
“妈不是说了吗，她在计划生育局有关系，别说准你生多一个孩子，生多一群孩子你都是合法的。”魏永旭抱着陶蕊走向大床，叹道：“地上凉，别坐地上。”
陶蕊茫茫然间觉得他的语气好似伴随着温柔，她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听他方才一番话，那是不是在对她说，他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留下来？刚才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仿佛都要把她逼上绝路，为什么突然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想要这个孩子？”陶蕊好不容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魏永旭看着陶蕊，眼神倏地变得阴沉，他低沉着嗓音反问道：“你不想要？”
“你是怎么知道梅梅和米米的电话的？你向她们求证不就是要逼我招出怀孕的事情，你不就是暗示我不准要这个孩子吗？”陶蕊烦躁地推开魏永旭。
“我只是生气你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魏永旭蹙起了眉。
至于他是怎么有她的朋友的联系方式，魏永旭是怎么都不会告诉她的。那一次她带着茵茵去凤凰旅游，一声不响失踪好久好久，他都快急疯了，几乎把她联系薄上的电话都打烂了，后来他嫌每次都输入麻烦，所以索性把里面的电话都输进手机了……
“……”陶蕊低了眸子。这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也许对她而言，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因为在她的内心里，她其实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她处处忽略肚子里住着的新生命。
“我去给爸妈打电话报喜。”魏永旭拉了被子给陶蕊盖上，随之就要起身。
陶蕊却恍然回过神来慌忙拉住魏永旭的手。
魏永旭看到陶蕊的嘴巴张了张，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看到陶蕊的眸子闪了闪，而她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干嘛？有话直说。”魏永旭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陶蕊被他这么一吼，肩膀颤了一下，她的头更低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这孩子我会打掉。”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不幸。孩子生下来是要好好养的，既然早就知道不能好好养，还生下来做什么？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像冷心一样一个人都能把孩子带得那么听话那么懂事，看看茵茵和暖暖的差距，她就明了。
她做不到那么好，她只是一个凡人，她并没有那么的坚强，那么的伟大。
“蕊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魏永旭蹙紧了眉头，他反问的语气更是冰冷。
陶蕊抬眸看着他，眸光覆上了一层坚毅。“魏永旭，说真的，我觉得我以前就是不够果断，所以我们从四年前开始谈离婚，谈到现在都没有谈成功。我应该强硬一点，我应该对自己和茵茵都狠一点，这样我们就能断得干净利落一点了。”
魏永旭非常非常讨厌陶蕊说这样的话。“什么‘强硬一点’，什么‘狠一点’！”他低斥。“陶蕊，你是女人，你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柔柔弱弱等男人来保护你，你强硬个屁，你狠个屁！”
终于——魏永旭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这句话他憋了很久了，他想要的是能够依赖他的陶蕊，而不是特立独行的陶蕊，他不喜欢这么强硬的她，这是天大的实话。
“我娶得是妻子，不是另一个女人！”他强调“另”字。她是他的妻子，她应该是与他一体的！现在的陶蕊不就是把她与自己分得清清楚楚，完全当成另外的人吗？
陶蕊盯着他，突然笑了出声。“这话不是很好笑吗？”她竟然笑得快要停不下来。“当初苏佩仪假流产陷害我的时候你在哪里？苏佩仪要杀我跟茵茵的时候你在哪里？等你来‘保护我’？哈哈，你可不可以说得再搞笑一点！等你来我早就嗝屁了！”
那时候在背后默默守护她支持她的人，从不是魏永旭，而是章宇！为什么魏永旭竟然有脸说这样的话？
陶蕊的笑容让魏永旭感觉痛心，而他也因为她的话沉默了。
“……是，那些事情是我不好。”魏永旭第一次那么坦荡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他却解释不出原因。他无法告诉她，他曾经在对她的忠贞里迷失过，他曾经在与她的婚内真的爱过另外一个女人。
“呵呵，你也知道你有不好的地方？那你说这样的话是讽刺我吗？”陶蕊敛起了笑容，眸色却布上了一层迷茫。她现在觉得面对他都好累，她，不想与他说话。
“不是这样的！”魏永旭上前摁住陶蕊的肩膀，说得肯觉。
“不是不是，我不想要听这样的空话！”陶蕊却是冷冷地拿开他的手。“明天我就去把孩子打掉。趁着还没过年，我们还是早点离婚吧。今年过年我不想再跟你回乡下了。”说完陶蕊就推开他，翻身抱住茵茵暖暖的身子。
茵茵会是她唯一的孩子，除了茵茵，她谁都不要，除了茵茵，她哪个孩子都再要不起。一辈子，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陶蕊明显的疏离让魏永旭僵住了身子。只是他哪里都没去，就是坐在床边发呆。
这婚拖了那么久还没离，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要离婚吗？他曾经动过想离婚的念头，但是现在他很庆幸那一次被陶蕊拒绝了。哪怕就是这样拖着痛着伤着，他也不想要离婚。不是爱得有多深刻，只是安置着这场婚姻怎么都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仿佛只要守着这场婚姻，他就不会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爱他或者不再爱他，他觉得都无所谓，他只是想要一个位置，他只是想要一处容身之所。
其实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害怕孤单吧？其实，他的内心一直一直都是个懦弱的男人。所以他才用各种假面伪装自己，什么待人随和，什么冷酷无情，什么阴晴不定，都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可是陶蕊不一样，陶蕊比他坚强太多坦荡太多，她时时刻刻都可以正视真正的自己，所以她才会那么快就做了打胎的决定。
她就是这样，做事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保护她”确实很可笑。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他比她还弱。
这个认知让魏永旭心里难受。他捂住自己痛苦到扭曲的脸。但是就算不捂住，陶蕊也不屑于看他一眼吧？她的心里已经不再有他了。
只是，他不甘心……
※
前一天玩得太累，但是陶蕊却思绪万千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她真的撑不住了，才勉强眯上眼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自己的身体就被魏永旭那样抱在怀里，而魏永旭睡得很沉。他前天值晚班没有睡觉，昨天又陪她们玩了一天，想必比她还累。
但是陶蕊挣脱他的怀抱的时候，魏永旭就睁开了眼睛。
陶蕊觉得难堪，一大早就与他四目相对，就算最近时不时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她还是没有习惯。
“早。”魏永旭张了张干裂的唇，随后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却是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陶蕊想自己昨晚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她会打掉孩子然后与他离婚，为什么他还刻意要与她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你走开，我要起床了。”陶蕊推着他的肩膀，只是魏永旭却故意与她作对，轻轻箍住她的腰身。
陶蕊翻了翻白眼。算了，反正今天周日，再睡睡吧。
但是陶蕊刚开始找到点睡回笼觉的感觉，就传来了门铃声。
一大早是谁？陶蕊想。
而魏永旭这才松开了她，他揉着乱发打着呵欠下了床好像准备去开门。
“……”陶蕊觉得魏永旭要去开门这个举动有点可疑。
而此时茵茵就推门进来了。“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来了！”
茵茵小孩子起得早，早早就跟邻居的孩子在外面玩耍了。
“诶？”陶蕊更加茫然了，爸妈过来都是会提前打电话的，怎么会“突击”？
“蕊蕊，我听说你怀孕了！”谷雪丽还没进来，她兴奋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陶蕊惊愕。她印象中自己还没有通知她啊，难道是……
陶蕊看向门口的魏永旭，顿时沉了眼眸。这事不用继续想都知道是魏永旭通风报的信！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质问魏永旭，谷雪丽已经进来了。
“蕊蕊啊，什么时候发现的？身体怎么样？会不是害喜？你有没有去做产检？今天妈过来，妈带你去做产检。妈认识第一军医的医生，让她好好检查你。”谷雪丽扶着陶蕊的肩膀，满意地看着陶蕊。她喜上眉梢，好像连瞳孔里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开心”两个字。
“……”面对这么高兴的谷雪丽，陶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要怎么告诉她其实她今天准备去把孩子打掉？她是个孝女，要在母亲这么高兴的时候给她泼一桶冷水，她做不到……
她恨恨地瞪着魏永旭，而魏永旭眼神很无辜。
“爸爸，妈妈病了？”茵茵听说谷雪丽要带陶蕊上医院，不禁担心地问道。
“妈妈没有病，妈妈肚子里有了弟弟妹妹。”魏永旭弯下腰揉了揉茵茵的小脑袋。
“肚子里有弟弟妹妹？”茵茵茫然地反问。
“对，再过**个月，妈妈就会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茵茵玩。”
茵茵想了好几秒，小脸上慢慢地绽放开了笑容：“那茵茵也跟暖暖姐姐一样有弟弟吗？茵茵想要弟弟陪茵茵玩！你们总是要工作，茵茵一个人在家不开心！茵茵要弟弟妹妹！”茵茵兴奋地拽了拽魏永旭的衣裳，随后又本蹦跳跳地到了陶蕊的面前。
她好奇地看着陶蕊的肚子，还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陶蕊好久没有看到茵茵会这样笑了，她惊讶的同时也感到沉重。
一个两个都那样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应该怎么办？
谷雪丽和陶云彦自从昨天晚上接到魏永旭打来的贺喜电话之后一直在准备，一大早地就把大包小包的补品都载了过来，把他们家的杂物间塞得满满的。
“蕊蕊，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爸妈会给你准备。你吃东西之前最好也问问你爸跟我，孕妇有好多东西是忌口的，你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谷雪丽叨叨念念，还亲自给陶蕊煮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计划生育局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孩子生下来了，户籍什么的统统不用放在心上。要是实在不行，就过给你哥哥当孩子。”陶云彦想的事情比较长远些。
一家兄妹两个只有陶蕊有孩子，所以他们都格外宝贝，现在陶蕊有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虽然不是姓陶的，但是他们还是打算把他当成手心里的宝。
面对殷勤的父母，陶蕊吃着早餐，先前思索的那番话更加说不出口了。
吃过早餐没多久，陶蕊就先后接到了几个闺蜜的电话，统统都是道喜的。
闺蜜们会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梅梅和米米大嘴巴。
耳朵里听得都是喜庆，可是陶蕊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感受到陶蕊的沉默，那边的闺蜜也沉默了。
“蕊蕊，你要是真的怀孕了，那大章鱼怎么办？”她们终于问出了她一直纠结的事情。
是啊，她前脚答应离了婚就跟章宇结婚，可是后脚又怀了魏永旭的孩子，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章宇又要怎么接受？
“我……我对不住他。”陶蕊，把身子蜷成一团，心里杂乱得很。
她一直都对不住他，而他始终不离不弃，与章宇比起来，她太低劣了！她自己都恨自己了。
她现在好痛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蕊蕊，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不想让大章鱼伤心，你就要趁着大章鱼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早点把孩子打掉了。我和姐妹们也讨论过这事，大家都决定对章宇缄口不言。”
“谢谢你们。”陶蕊喃喃道谢。
“我们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那边叹了一口气。陶蕊的日子比她们谁都辛苦，她们也处处为她心疼。“听我说，如果你下定主意了，打胎要趁早，等胎儿大了再打你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而且孩子在肚子里呆得越久，你对他的感情也就越深，等到他有心跳有胎动，你不可能下得了手的……”
闻言，陶蕊拿着手机的手一颤。
心跳。胎动。
她把手掌覆在小腹上面，仿佛都能够感受到现在还不可能存在的心跳跟胎动。
现在孩子只是一团细胞，只是一团血肉，现在杀了他还不是杀人，现在动手才是最好的！现在动手，她将来也不用那么痛苦！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眼泪再次哗哗地往下掉。
“……米米，你陪吧，我要把它打掉。”她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尽量地说得平静。
那边亦是沉默。她怎么都没想到陶蕊决定得那么快，好像她已经思索过这事无数遍了，而她的一番话只是催化了她的答案。
“好。只要你需要人陪，我一定奉陪。”那边的米晨慎重地说。
陶蕊平复了心情，拎着包准备出去。
“爸妈，我跟一个医生朋友约好了，现在就过去做产检。”陶蕊撒谎道。
“你真的去做产检？”魏永旭表示质疑。“我也陪你一起去。”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她准是想要趁着他们都不在场，偷偷把孩子做掉，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们女人有女人要说的话，你跟来碍事。”陶蕊厌恶地扫了他一眼。
都是他的错，所以父母亲才会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会陷入艰难的抉择。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早就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她就是要想他挑衅怎么样？！有本事告诉爸妈她其实是去打胎啊！
爸妈一定知道她的婚姻不好受，她怀孕的事情也一定被魏永旭夸张过，也许他们觉得她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对这件事那么殷勤。
她是他们的心头肉啊，她要是做出了大不孝的决定，他们一定、一定也会原谅她的……
陶蕊不敢继续想下去，越想心里越难受，所以抓起包包就出了门。
“爸妈，我陪蕊蕊一起去。”魏永旭也急急忙忙出了门。
茵茵挥着手喊再见，而陶家两老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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