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指点迷津

　　不远处，热闹正至盛处，双方如同两根麻花紧缠密绕一起，有人上前拆分，反而无从下手。

　　岑正站在门边上，利用地形优势俯视众人。岑溪看不清他面部表情，估摸是害怕。

　　她转身抬脚要走，忽然身后有道抹了寒意的视线扫过。岑溪回身去寻找，见到岑正拨开人群。

　　岑溪赶忙抱上鱼宝，岑正的狠毒见识过一次，想必还能见识第二次，第三次。这会，不就冲她来了吗？

　　岑溪不等人靠近，便跑了。她心里清楚，岑正必然认定她了，便没有解释的必要。

　　回到白家，关大夫人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蹲在菜地里揪菜叶玩。白大娘满脸无措大过悲伤，跺了跺脚，便进屋去了。

　　关大夫人挖了个大坑，静候她跳下去。岑溪便踩在坑边，稍有不慎，跌下去。幸运些，头破血流罢了；不幸点，下面安置陷阱，尸骨无存。

　　“关大夫人，您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快下堂的村妇，能做些什么呢？”岑溪老老实实说出目前处境，相劝关大夫人打消借助她名号的念头。

　　关大夫人立刻丢掉菜叶，恢复以往官家夫人的雍容华贵，亲热拉着岑溪角落说话，指出语病道：“岑妹妹，你一日不和丁大人和离，一日便是丁夫人，哪个女子能越过你去？广庆公主也不行。”

　　岑溪仔细瞧着，关大夫人表情真挚，眸底漾起和她同仇敌忾的意味。她哭笑不得，说实话，她根本不在乎丁琛娶公主，只求丁琛别抽风再写信来。

　　她道：“关大夫人，您到底怎么想的？”

　　关大夫人面上喜色更甚，把她的谋划一一说出来。她道：“妹妹可知月底青阳府有庙会？”

　　岑溪瞪大眼，面上完全茫然。关大夫人语气透出怜爱，道：“岑妹妹平日拘在这一亩三分地，眼见也小了。等月底，姐姐带你去逛庙会，开开眼见。”

　　看不出她的怜惜是否真假，听不出她说此番言语是否真心。反正，岑溪的心脏小小震了下，来到太承，几乎不曾有人询问过她的意见，也不曾有人关爱过她。

　　当然，岑溪不会天真以为日后二人便是姐妹，相反，她不仅需要防备关大夫人，而且要远离关大夫人。

　　这位夫人不简单，历数认识的夫人哪位是头脑简单的人物，她们从小长在深闺，所有的智慧都用来讨好男人和打压女人。

　　关大夫人继续道：“月底，有六十年一度的军神庙庙会，关正会率领官员们去祭祀。那时，各方人马聚集，青阳府一定生出许多混乱。”

　　看到岑溪蹙眉，她又道：“我听我爹说的，庙会开，必定乱。”

　　岑溪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关大夫人的计划便是趁庙会前，岑溪住进关府，待庙会混乱，就带上我孩子跑路。

　　很简单的计划，可是漏洞百出。岑溪一一指出，道：“您确定关二夫人会热情招待我吗？还有，您儿子会跟我走吗？”

　　关大夫人道：“第一客栈内住了位公主府的客人，他迟早会来找你，不出意料，便是最近几天。以他名义，借住关府。”

　　“你……”岑溪抽出手，擦了擦冷汗。她面上怔棱僵持一会，便转为愁绪。

　　她道：“关大夫人，恕我帮不上忙，那位客人找来，我便要赶赴上都。”

　　关大夫人懊恼掐了下自己胳膊，她提起裙子快跑几步，险险拦在岑溪进屋前。她有私心，不想白家二老知道。

　　她行礼道歉，好言相求。岑溪是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她缺失，计划便无法进行。

　　岑溪始终不松口，她决意晾着关大夫人，好从关大夫人嘴里掏出更多关于那位客人的信息。

　　关大夫人也不沮丧，两手张开，低头认真思索。过了一会儿，她面上呈现出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道：“我不仅可以给你提供客人的事情，而且我可以陪你去上都。”

　　岑溪捋起自己头发，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关大夫人的心思实在难测，她究竟想什么。

　　“关大夫人不必如此，您做到前一半的承诺便好。至于您的计划，其实您为什么不去请陈大人帮助，他能做到很多事。”

　　岑溪声音低低又舒缓，挑动关大夫人紧绷的心脏。关大夫人双目渐渐放大，失神，随即醒转，她似乎有所感悟，跑进屋内。

　　傍晚，红艳艳的晚霞布满天空，放牛娃儿轻拍牛儿从田地里归来，家家炊烟升起，团团飘散于空中。

　　守在村口的衙役们大摇大摆进来，选中一家就随便闯入，吃了饭菜，占了房间，一时人怒如同水缸里的水，迟早一天满溢。

　　白家位置晦气，倒还没有人来。

　　夜幕四合，星子密布，弯月悬挂，看样子，明日有个好天气。

　　临睡前，李家兄弟上门，受岑里正所托，请那位夫人出去说话。大家都门清，岑家的丑事需要一事来盖过去，还有比送走衙役赚尽威望更有利的事吗？

　　关大夫人冷笑连连，她眼前即便落魄，可也人人可欺。

　　白当家当即摆出脸子，白大娘愤愤不平。岑溪和李爷没有插嘴，这事白家人会处理好的。

　　李家兄弟左右为难，便照着岑里正说过的复述。李大道：“夫人不走，岑妹子就陪我们走一趟。”

　　岑溪诧异，怎么轮到她呢？李二的话恰好解去她疑惑。

　　李二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给足衙役们甜头，他们大概会离开大柳村。岑妹子借的银子，正好送去给他们。”

　　内心怒火生出的感概让岑溪脸色分外难看，话里裹挟寒霜，却在出口前又消融。借银子就该还，天经地义。前天打出丁琛名义，奢望宽限几天，过几日她想个赚钱法子还了就是。

　　世事难料，岑溪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宣泄愤怒。她指着门口道，“告诉大家，我三日内便筹来银子还清，若是逾期内不还，便还给双倍银子。”

　　李大宽厚，打起太极，缓和关系。李二双眼放光，两手颤抖抓不住裤子边，他激道：“你可不能反悔，好几双耳朵都能证明。”

　　得到肯定，李家兄弟急匆匆出门，去向岑里正报喜。

　　短短一夜，岑溪还银子的事便传遍每户人家床头。多少人念佛保佑岑溪借不到银子，又有多少人憋足劲要看笑话。

　　天还未亮，乌鸦成群飞出野庙，一个人影从野庙跑出来，跌跌撞撞往西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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