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鞋子
清风小楼外，躲在树上的陆小凤刚刚想喘口气，养养神，就突听衣挟带风之声响起，一个条人影飞燕般的从树梢掠过，轻巧的一个翻身，已经掠入了小楼。
陆小凤立刻瞪大了眼睛，不由的感叹道“好漂亮的身法。”
虽然感叹，但陆小凤也知道这个人并个是公孙大娘，这人的轻功虽高，但与前些日子过的公孙大娘相比却还是要差一些。跟他比起来，当然也还差些。
在细看这女人，大概有年近四十，虽已徐娘半老，但那风韵犹存，眉梢眼角的风情比少女更迷人。她身上穿着件深紫色的紧身衣，手里也提着个黄布包袱。就在刚才她凌空翻身时，陆小凤已发现她脚上穿着的也正是双红鞋子。
现在那女人已经坐了下来，向阿土嫣然一笑道“又是你来得最早。”
只见阿土叹了口气道“男人总是要吃亏些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等女人的。”
这句话陆小凤倒也深有同感。他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阿土果然是个很不好对付的人，而且身份也绝不低。这紫衣女人轻功极高，风度极好。可是长着一身疥疮，在巷口要饭的阿土，却居然可以跟她平起平坐，难道这阿土也是位武林高手？
陆小凤本事及聪明的人，交友又广，本认为自己对江湖中的人事已经是很熟，现在才发觉，这武林高手中，他不认得的人也是很多，至少面前的这两人他就连见都没见过。正在陆小凤想着的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笑声，人还未到，笑声已到。
阿土对面的紫衣女人挑眉微笑的对阿土说道“看，老七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已多了一个人，当然也是个女人。那少女穿着一身红衣，大约十七八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上一双大眼黑溜溜的，手里也提着个黄布包袱，而陆小凤更是注意到，这少女脚上穿着也是一双红鞋子。红衣少女先向阿土笑了笑，又向紫衣女人笑着说道“二娘你们来得好早啊。”
那个穿着紫衣被叫二娘的人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年纪大的人总是难免要吃亏些的，总是要等你这般小姑娘的。”
只见那红衣少女已做到桌边，带着清脆银铃般的笑道“二娘几时会吃别人的亏？你不占别人的便宜，那别人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二娘看了看红衣少女，好一会儿又叹了口气道“这么久来，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总是一天到晚笑个不停？”
红衣少女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阿土悠然说道“只因她自己觉得自己笑起来好看的很，还带着两个酒窝，若是不笑，别人岂不是就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红衣少女便狠狠的瞪了阿土一眼，却又笑起来，而且，还是不停的笑在笑。
小楼外的陆小凤侧耳细听他们的对话，那个紫衣女人叫二娘。二娘？莫非是公孙二娘？公孙二娘既然已来了公孙大娘想必迟早也总会来的。陆小凤总算觉得开心了些，无论受了什么罪，总算已有了代价。何况，这红衣少女的笑声，也实在能令人听了觉得愉快。只可惜陆小凤也不认得她是谁。
红衣少女还在不停的笑着，她眯起眼睛如同小狐狸一样的看向阿土和二娘道“我跟你们打赌，你们猜这次又是谁来得最晚？”
二娘夹着桌上的菜，头也不抬的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老三了，她洗个脸都要洗半个时辰，就算火烧到她眉毛，她也不会急的。”
听了这话，那红衣少女仿佛恍然大悟般的拍手笑道“对也，这次，一定又是她。”
话音刚落，就突听楼梯下有个人道“错了，这次一定不是她。”
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很缓慢。这时一个人慢慢的从楼下走了上来。她现在走得虽慢，但陆小风却居然没有看见她是怎么走进小楼的。
红衣少女看见她露出十分的吃惊表情，但随即又立刻就又笑道“想不到这次居然出了奇迹，三娘居然没有迟到。”
这三娘不但说话声音温柔，态度也很温柔，笑得更是温柔无比，只见她慢慢的走上楼来，然后慢慢的坐下，随后慢慢的将手里的那个黄布包袱放在桌上，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不但没有迟到，而且比你们来得都早。”
红衣少女不相信般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三娘道“真的？”
三娘柔和的笑了笑说道“我昨天晚上就来了，就睡在楼下，本想第一个上来等你们的，好让你们大吃一惊。”
红衣少女凑到三娘面前笑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是直等到现在才上来呢？”
三娘故作无奈的样子，轻轻的叹气说道“因为我有很多事要做！
红衣少女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那三娘温和的说道“我又要梳头，又要洗脸，又要穿衣服，又要穿鞋子。”
听到这里，连树上的陆小凤也忍不住要笑。红衣少女更已笑得弯着腰，喘着气道“这些倒真是了个不起的大事。”
紫衣的二娘也忍不住笑道“我说过，她洗个脸都得洗上半个时辰的。”
安静看着三人的阿土忽然说道“她们来了。”
随着阿土的话音落下，又有三个人出现在房间中。
红衣少女欢笑的跑到其中一人面前。只是此时的陆小凤完全的笑不出来了，这最后的这三个人中，他居然认得两个。其中不久前见过的，那个平南王王府总管江重威的妹妹江轻霞，这个他并不意外。但另一个，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就是她们的“四姐”居然就是欧阳情。那个曾经被他气得半死的名妓欧阳情，那位只爱银子，不爱俏的姐儿欧阳情。
面色有些凝重的陆小凤看着桌上有九副杯筷，想着这组织显然有九位首脑，现在已到了七位。那紫衣女人是老二，洗脸也得洗半个时辰的是三娘，四姐是欧阳，江轻霞和那个青衣白袖尼姑应该是五姐和六姐，而那个一天到晚笑个不停的小母鸡就是七娘吧。
那公孙大娘呢？公孙大娘为什么还没有露面。还有一个人是谁？这个满身癞子的阿土，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又算是老几？蹲在树上的陆小凤正在不停的思考着。但是，陆小凤还是想错了一件事，过来他也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什么事情。
七个人都已坐了下来，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个黄布包袱，只有首席上和首席正对面的位置还空着，显然首席是为公孙大娘留着的，而另一个留给的是一个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红衣少女环视了一圈，带着有些疑惑的笑声向阿土问道“怎么多出了一副碗筷？”
为自己倒了杯酒的阿土头也不抬淡淡说道“逍遥庄主应该快到了。”
“她？？？”欧阳情有些吃惊的看向阿土，在她们姐妹每年一次聚会的时候，将一个外人请来，这是……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的欧阳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阿土沉默了一下，随后又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而在坐的其他几人的脸上都变的有些难看。就连一向笑个不停的红衣少女也沉默了起来。
逍遥六道这个名字有时候对在座的一些人来说，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有的时候更是代表着无法反抗的存在。
陆小凤在一听道逍遥六道要来的时候就精神一振，瞪起了眼睛。想着逍遥六道为何而来，已他对逍遥六道的了解，绝对相信逍遥六道是不会参与到镖银和王府的事情的。那么是什么事情能让逍遥六道来这的。逍遥六道和红鞋子是什么关系，难道这个红鞋子是……
对于大家的沉默，阿土就像没看看到一样问道“你们姐妹六个人，这次带回来的都带的是些什么？可不可以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沉默抑郁的气氛被瞬间打破，红衣少女恢复平时的笑声看着阿土说道“当然可以啦，嗯……三姐既然来的最早，那我们就该先看看她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笑起来温柔的三娘既不反对，也没有拒绝，只是慢吞吞的伸出手，去解包袱上的结。她的包袱上打了三个结，她解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解开第一个结。
一旁的二娘不由的扶额叹了口气，带着微微苦笑说道“你们能受得了她那慢吞吞的样子，我可是受不了。算了，算了，还是先看我的吧。”
本来陆小凤还在为逍遥六道为何而来而苦恼的时候，一听要打开着黄布包袱，陆小凤更是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这些黄布包袱里究竟是什么东两？陆小凤早已忍不住想看了。他实在是比谁都急，那三娘的动作真是陆小凤的心理被挠痒痒一般，恨不得自己上去打开那东西。不过幸好在陆小凤等着不耐烦的时候，二娘开口了，这二娘的动作倒不慢，很快的就将包袱打开，包袱里是七八十本大大小小的存折。
二娘指了指包袱中的东西，有些不满的说道“今年我的收成不好，又休息了三个多月。所以只在各地的钱庄存进了一百八十八两银子，但明年我却有把握可以弄到多一倍。”
她一年之内，就有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的进帐，还说收成不好！陆小凤在心理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这位二娘是干什么的。据他所知，就算黑道上势力最大的几人的收入也绝没有她一半多。他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做强盗收入更好的生意。
那个还在解着包裹上的结的三娘只是轻轻叹了气道“既然只有一百八十多万两，那今年我们的开销就得省一点了。”
二娘只是点了点头，看向三娘问道“你呢？今年你的收成怎么样？”
三娘有些高兴的笑了笑道“我的收成还算不错，最近不要鼻子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不要鼻子的意思，就是不要脸。这句话陆小凤是懂得。可是，不要脸的人有多少和她的收成有什么关系？这点，陆小凤就弄不懂了。好在这三娘总算已将包袱上的三个结解开，不过里面还有层油布。她再解开这层油布，里面又有一层红缎子。
而红缎子里包着的赫然竟是七八十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鼻子，而且都是人的鼻子，陆小凤瞪大了眼睛，差点要从树跌跌了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又温柔又斯文，连走路都生怕踩死蚂蚁的女人，竟然能够亲手割下这七八十个人的鼻子？
打开红缎子的三娘丝毫没有绝的有什么不对的，看向其他的人的目光很少温柔，轻声细语柔和的说道“他们既然不要鼻子，我就索性把他们的鼻子割下来。”
这话一出，只见红衣少女翘手一拍，欢快的笑道“这倒真是好法子！
但是，那柔柔弱弱的温柔的三娘却叹气道“可是，明年我就不用这种法子了。”
红衣少女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明年你准备用什么法子？”
三娘细细的想了一会才说道“明年……明年我准备割别人的舌头。”
红衣少女就像是一个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不停的对三娘问道“割舌头？为什么要割舌头？”
二娘又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说道“因为，我最近发现这世上有的人，话说实在是太多了。”
伸了伸舌头的红衣少女，带着银铃般笑道“要不是我认识你，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三娘还是柔声的说道“我不会打死你的，我最多也只不过割下你的舌头来！”
宛如春风般温和细腻的声音，说出的却是如此血腥的话语。让红衣少女吓的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说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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