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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紫鹃公道惹人嫌


  贾家此时忙着元妃省亲之事,自是堆山凿池,种植花木,别说凤姐儿夫妻,就是王夫人也不曾清闲一日。

  惟独闺阁中的女儿家以及宝玉是天真烂漫度日,或是描龙绣凤,或是抚琴吹箫,说说笑笑;

  又加上李纨带着贾兰亦偶尔来请教,偶接湘云过来也是素性高谈阔论,倒也是十分自在乐业的。

  别人也还罢了,惟独宝玉竟是脱缰的野马似的,不时地念几首极得意的诗词。

  此时的贾家出了一位贵妃娘娘,又和其他后宫椒房一同回娘家省亲,那是极大的福分,因此来往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黛玉仍旧清闲无事,心中品度宝钗时,却见她丰润娇媚,更是沉稳了许多,气度也内敛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种方圆和规矩,少了先时曾见的那种藏愚守拙,却更矜持了许多,谈吐之间话留三分,轻易不肯多言多行。

  黛玉因问探春道:“听说年前小蓉媳妇没了,那排场竟是压倒了王公贵族?”

  探春正在黛玉大案上练字,听这话,叹口气道:“可不是么?出殡的时候竟是一片银山压地。便是那棺材,也是薛家送的什么樯木,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得的,原本是一位老亲王订的,因坏了事所以不曾从薛家拿走,那薛家大哥哥便送了给珍大爷。如今瞧瞧那薛家,竟连东府里也笼络住了。”

  黛玉听了便不说话,只问道:“枫红跟着南下,环儿学业上可怎么样?”

  探春立刻笑了起来,道:“环儿真真是长进了呢,前儿那学堂里的老太爷还在老爷跟前夸他机灵。”

  黛玉听了也替她欢喜,道:“既这样,你也和姨娘也很该放下些心了。”

  探春点点头,美丽的面庞皆是笑意盈盈,道:“姐姐这些时候不在,可没见姨娘那笑容,竟比花园子里的花朵儿还灿烂。”

  说着却又隐隐三分忧色涌上眉梢,低低地道:“太太本就忌讳环儿出息,前儿个我又听恍惚听说,竟裁减了姨娘房里丫鬟的月钱,如今若不是娘娘省亲的事情,还不知道太太怎么一副牙根痒痒的呢!”

  黛玉听了也不禁蹙眉长叹,顿了顿,道:“原也不稀罕那几两银子钱的事情,只是若长久下去,却不是个事儿。”

  探春晶莹如玉的容颜上竟增添了三分刚强,低低地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护着环儿周全。”

  黛玉凝目瞧时,却见她美丽的面庞上,竟多了三分玉碎的凄凉。

  这样一个美丽又有才气的女孩子,原本也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因为身为庶出女儿的身份,而永远不能叫自己的生母一声娘亲,如今却还要委曲求全,以护兄弟周全,人人看到三姑娘讨老太太太太欢喜,谁又看到她心内的酸楚?

  “林姐姐,三姐姐,你们做什么呢?也不叫我和二姐姐一声儿!”

  惜春掀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迎春和丫鬟司棋,怀里还抱着一副棋盘,入画捧着两个棋盒。

  黛玉笑着起身让座,问道:“急匆匆来做什么?不过说说话儿罢了。”

  惜春笑道:“我瞧见你送二姐姐这副翡翠棋盘玛瑙棋子,所以特特拿来叫你和二姐姐对弈一局。”

  黛玉听了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呢?竟是这个?我却素知你棋艺亦是极好,倒不如你和二姐姐下一盘!”

  惜春便立刻叫入画摆了棋盘,果然和迎春对弈起来,她年纪小,又原擅丹青,棋艺本不及迎春,只得拽着黛玉的衣袖来指点她落子,也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话,一阵笑语喧哗。

  迎春温柔可亲,性子似极懦弱,棋风亦极擅守,惜春却是一派娇憨冷漠,闯劲儿十足。

  黛玉看得好笑,见惜春渐落下风,惜春早急了,拉着黛玉问落在哪里才能掰回。

  黛玉欲待说,又见迎春瞪着自己,便掩口笑道:“我可不成,若论下棋,二姐姐本是第一。”

  惜春听了,扭着身子就过来拽黛玉的衣襟,道:“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不信你下不过二姐姐!”

  黛玉一行笑,一行道:“瞧瞧四丫头什么德行了,竟是个小子似的!”

  迎春知道惜春一见棋落下风就必定不肯接着下,便一粒一粒将红白玛瑙棋子捡着放回棋盒里,笑道:“林妹妹不知道,自你回苏州这么大半年,可不知道把她淘气成什么模样了,谁的话也不肯听,也不给那边大嫂子的脸!”

  紫鹃端来梅花式雕漆小茶盘,上面放了一只玉斗,沏了上等的碧螺春茶叶,递与惜春。

  “四姑娘,最是知道你嘴刁,且尝尝我们从苏州带过来的太湖碧螺春,又名吓煞人香!”

  那玉斗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犹如一抔白雪一般,加上镂刻极为精致,上面绽放着朵朵梅花。

  茶叶蜷曲如螺,一旦冲沏,茶叶缓缓舒展,香气溢满整个屋子,而且茶水碧绿清澈,碧白辉映,煞是好看。

  惜春嬉笑道:“阿弥陀佛,到底是紫鹃姐姐,最知道疼人的!”

  说着接过来就尝,只觉得满口甘美,轻浮无比,不由得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黛玉。

  紫鹃失笑道:“这是今年的贡茶,统共不过一斤半罢了,我们姑娘倒是不怎么喜欢碧螺春,因此只留了半斤。”

  惜春瞅着黛玉只管笑,笑得众人头莫名其妙,问道:“好端端的笑什么?”

  惜春冷笑道:“我却是想,姐姐色色无心,可处处透着精致和富贵,有些人处处显摆,可也显得寒酸和素净。”

  黛玉不语,过了良久,才道:“我倒是见改了好些,也更和厚些了。”

  说着又叫紫鹃道:“好容易回来了,东西小玩意儿你也到处送送,别在家里忙碌着。”

  紫鹃答应了一声,笑道:“我自然是预备好了东西各处送的,原说这两日忙碌,所以暂且搁下,既如此,今儿就送去。”

  又对司棋侍书入画笑道:“送你们的,都在外间堆着呢,叫雪雁和春纤给你们拿罢。”

  说着便进里间换了衣裳,又命小丫头子将各色玩意礼物捧了许多,随着她先到了贾母房里,分给六个大丫鬟每人一分。

  可巧邢夫人在贾母房里,贴身大丫鬟红芙绛蓉也跟着了,便也直接送给她们带回去玩耍,又给另两个大丫鬟也带一分。

  邢夫人虽说没心计,却也是极有心的,贴身的仆妇陪房也都是为了这个主子处处着意,原见宝钗湘云只给贾母王夫人还有凤姐儿宝玉的头名丫鬟送礼,从不曾在意过自己的丫鬟,心中自然有不乐之意。

  今儿却见紫鹃也有礼物特特送给红芙绛蓉,邢夫人心中自然也是喜欢的,那王善保家的也觉得自家太太的丫鬟体面些。

  因此邢夫人忙在贾母跟前又夸赞了几句:“到底是大姑娘,调理的好丫鬟,色色妥当都不落下的,也没什么大小眼儿。”

  若是黛玉,却原也想不如此周到,只给一些得自己心意的罢了,别的也不在意。

  只如今身边大小事故多是紫鹃打理,她最深通各人心性,又不曾有什么巴结之意,不图什么利益,自然色色都是送到的,连李纨的丫鬟素云碧月一并都送,礼物都是一样的写着签子,自然也不用先供谁挑选,剩下的给谁,只是顺路一一送到。

  宝玉离贾母最近,紫鹃便先到了他房里,却见宝钗坐在那里和袭人说话。

  见到紫鹃过来,袭人忙站了起来,满面堆笑道:“这么大忙时候,妹妹怎么过来了?”

  紫鹃笑道:“也不曾什么事情,只是今儿东西都收拾齐全了,所以带了一些苏州的玩意儿分给各位姐妹们!”

  却是一些苏绣,一对大阿福,一对小金锞子,并一些泥人戏丝线绣针花样苏式糕点等物,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碧痕、绮霰、茜雪、紫绡每人都是一分。

  别人也还罢了,能见到苏州的玩意儿无不喜欢,连连道谢。

  惟独袭人见自己的一分礼物竟和那七个二等大丫鬟一般无异,心中便有些不豫,惟独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虽然满嘴里极口道谢,但是眼光却一丝儿也不瞧着紫鹃,想起黛玉和紫鹃亲厚,自然对紫鹃和晴雯亦是十分排斥。

  看着晴雯拉着紫鹃问这问那,宝钗抿嘴一笑,也不说话,便先到王夫人房里去了。

  晴雯因问道:“这些东西是都有的呢,还是只有这里的有?”

  紫鹃听了便笑道:“我说你也糊涂了,怎么就能单单只有你们的?各房各处的大丫鬟都是一样的,便是鸳鸯,也不过这么些,难不成我还有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不成?单单只巴结着你们屋里的?”

  晴雯听了反而喜欢,笑道:“话倒不是这么说,我只好奇,所以白问问!不过这么公道却是极好的,同样都是丫鬟,谁又比谁高贵些的?也不会让谁生气让谁恼了。好在你今儿公道,不然,你可仔细,若是略有些不公道,我必定打你!”

  紫鹃听得更是失笑,因道:“你这蹄子少说几句罢!正经这里还有姨太太和宝姑娘那里几个丫鬟的东西,你们这里人多,且借我两个小丫鬟给她们送去,我这里还有二太太和大奶奶二奶奶房里姐妹们的呢!”

  晴雯听了便叫了两三个小丫头替紫鹃送过去,紫鹃却一路逶迤先到了王夫人正房。

  正走到门口欲待要小丫鬟叫了金钏儿玉钏儿和彩云彩霞,便听屋内王夫人骂道:“这么下流没脸的小蹄子,不过见你父母双亡,有些可怜你,所以收留你赏你一口饭吃,如今竟蹬鼻子上脸,装狐媚子祸水,好端端的爷们都叫你勾引坏了!如今还拿着别人家的东西来孝敬,一点破烂东西我也不稀罕!”

  紫鹃听着这话里句句带刺,竟是直指着黛玉和自己,不由得十分气恼。

  但是她终究是贾母亲自陶冶教养出来的,要顾脸面,因此便略提高声音道:“金钏儿和玉钏儿在不在?彩云彩霞在不在?”

  金钏儿和玉钏儿走了出来笑道:“你这么个大忙人倒是怎么来了?快进来吃茶,太太正午睡呢,且轻声些儿。”

  紫鹃含笑道:“我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只是从苏州回来一趟,带了一些小玩意儿,你们姐妹和彩云彩霞都拿着玩耍罢。”

  两人忙极口道谢,笑道:“彩云彩霞可巧不在,回头我们交给她们罢。”说着又让吃茶。

  紫鹃也不吃茶,淡然一笑,道:“这却没工夫了,还有几处没送到呢!你们也好生伏侍着太太,如今天还热,太太万金之身,多少事情等着太太料理呢,莫叫如今省亲的事情忙碌劳累着身体,也别为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气大了伤着。”

  金钏儿笑道:“这是自然了,如今娘娘省亲,太太自然要好生照顾着自己身子的。”

  玉钏儿却拿着紫鹃送的东西笑道:“这算不算拿人家的手软?”

  紫鹃目光流转,娇笑道:“偏就你说这些话呢!岂不知,世间拿着别人东西的人多着呢,哪里就单单一个你呢!”

  说着便抽身到了凤姐儿李纨那里送东西去,回来却面色淡淡的,生了好一顿气,只不敢叫黛玉知道,恐她也生气。

  素日里吃斋念佛只道二太太果然是慈善人,今儿才是知道了,却原来竟是这样,那样的心计成算,明明拿着干娘的聘金、姑娘的银子,却满口一副恩人的嘴脸,真真是可厌,素日里的端庄稳重慈善,今日算是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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