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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旧年亏空今日明


  原来当年荣国公过世,长子贾赦袭了官,袭爵没二年,竟有一笔三十万的亏空无法补足,这笔银子,一半是贾赦自己挪用了,一半却是给他们家里一个媳妇挪用了,不想后来朝中查严,若不补足这笔银子,就必定是抄家之祸。

  那荣国公虽富贵,却哪里有这么些银子?便是典当了所有头面衣裳首饰也是凑不齐的,因此贾赦和家中的那个媳妇,也就是贾政之妻王氏合计,想到了贾敏身上来。

  听到这里,林如海便已明白,不由得怒气横生,一手拍在桌子上,道:“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我林家送给夫人的聘礼不说,许多都是皇上所赐,那贾家却拿定了意思要一笔三十万的聘金,我原想夫人为人可爱,又岂是黄白之物可比?因此也依了,却在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不见了,我早知必有勾当,却原来,给他们算计了去!”

  北静王叹道:“你也知道,嫂夫人在闺阁中的时候也并不喜欢这些俗事,虽然也学着管家,但是她是个闺阁弱女,聘礼聘金都是母亲长嫂做主,她也并不知道,因此这笔银子就补足了当年的那笔亏空。”

  林如海冷笑道:“他们必定是不曾告诉夫人的,后来我也曾问过夫人,聘金可还满意,夫人却是张口结舌奇怪问我何来聘金?他们这样人家再不济也不会张口要聘金的,只看夫家意思罢了。我原本想,我娶了老太太最心爱的女儿,一点子银子,他们留了也是留了,此时才知,竟不是这样。”

  北静王又叹道:“可怜那老太太如今只怕还不知道呢,便是知道又能如何?这样人家,她又是中年丧夫,虽是长辈,管家却不是她,看着是家中宝塔儿尖的长辈,实际上还是依附着儿子过日子,她老人家心里也苦得很,若他们否认,她也无话可说。”

  林如海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这笔银子,便是算夫人给他们家的一点子心意了。”

  又问亏空到底如何,北静王冷笑道:“还能如何?他们却是按时补足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暗自记了一笔罢了。我此来,只是叫你们心里有数,你们夫妻本就都是风雅之人,少理俗事,别到时候又给他们算计了去。”

  林如海笑道:“我虽不理俗事,到底也还是知道的,这么些年来,也有人料理,我也不用放在心中。”

  北静王冷笑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呢,那个贾琏来,却是到处走动,多看着你林府的东西,前儿我叫人打探的时候,才知道,除了那府里备的礼物,原本老太太还是另给嫂夫人备了极厚的礼物的,却给那王氏从中硬生生克扣掉了一半的东西,只还当那老太太不知道呢!老太太因听说我也下了江南,所以又悄悄送了一笔东西来,托我捎带过来,也在我那些礼物中,只是有着签子的,你们自己看罢。”

  林如海听了,忙带着黛玉起身道谢。

  北静王摆摆手,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如海兄,叫嫂夫人回礼的时候,给老太太多预备一份,再者,多给一笔银子,只给老太太他日好用,要知道,那样人家,老太太看着风光,可是还是有了银子才好享福的,不然就是吃一口茶也要看媳妇的眼色的。”

  林如海听了答应了,道:“你放心,我自然理会的,回头就叫夫人拿一笔十万两的银子请水兄捎带回去,若给贾琏,我倒也是不大放下心的。”

  北静王又道:“只怕过了没几日,皇上的旨意也该到了,想叫你做了江南道盐课御史,这本是肥缺,多少人眼馋,金银淌过,虽只是四品,却比王公贵族还要好些,便是不动心思,也是雪花银流水似的过你手,因此你去做两年也好,省得一些不干不净的人做了官,撑破了肚皮。”

  林如海听了一笑,道:“也罢了,你们竟也不让我消停一些的。”

  北静王摸着下颚的胡子点头笑道:“你原本是有能为的,只是太也喜好风雅,不肯入仕,连皇上也常埋怨的。”

  说笑了一会,又想了一会,才道:“原本不该多问的,却是方才你说老太太提的结亲之意却是什么?”

  林如海便把贾母书信中提的结亲意思说了,末了笑道:“先不管根基富贵,我也是要顾着模样性格的,如何一纸书信就能应的,因此打算叫夫人回绝了。”

  北静王听了,便道:“回绝了倒好,怕就怕嫂夫人念着骨肉之情答应了。”

  林如海笑抚摸着怀里的黛玉,看着黛玉对自己瞪眼睛,好笑了好一会,才淡淡地道:“你也知道的,我取人,必定先模样性格,因此,不管什么骨肉亲情也好,母女之义也罢,总不能拿着玉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去赌,夫人也因明白这个,所以也答应了要回绝的。”

  北静王道:“这个宝玉,我约莫也听过一些儿,听说落草衔着的宝玉五彩晶莹的,还镌着字迹,叫什么通灵宝玉,那年抓周,别的东西不拿,偏拿了一些脂粉钗环来玩,贾政便不喜,说来日必定是色鬼之流,素日也对他淡淡的。抓周之事定然也算不得什么,却只有一件,极聪明,说话行事也淘气,却只爱内帏和姐妹厮混,不爱读书,只爱胭脂花粉。”

  林如海听了笑道:“我虽然在这里,却也知道一些儿京城里的事情,去年东平王兄过来的时候也提过,说他模样倒也是粉妆玉琢的,俊秀异常,也时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我见女儿便觉得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可有这话的?果然有些意思的,能这样看待女子。”

  说着皱了皱眉头,道:“虽然极欣赏他这些意思,却只有一件,我的女儿岂能嫁不上进之人?据说他极不爱读书上进的,还说读书人乃是什么国贼禄鬼,不喜经济世俗原本也是对的,若是却因为这个反说世人读书上进的不是,我便不喜了。读书上进得当,便是雅人,怎么能因读书入仕却抹杀天下读书人?也并不是人人都是为了功名利禄才去读书的。若他无所为,如何养我女儿?又如何护我女儿?因此我才不应这亲事的。”

  北静王笑道:“我便是喜欢你这个意思,这孩子,只是天真了一些,虽然聪明,却依靠祖荫吃饭,也是在世俗里如鱼得水的,却偏说祖荫不好,也令人有些哭笑不得,偏他家里还当着凤凰儿似的养活着,千依百顺的。依我说,若是趁着年轻从小儿教养,也还能有些本事,若是一味纵容溺爱,少不得又是个纨绔子弟。”

  说着又瞅着黛玉好一会,笑道:“你这个女儿,真真是不让男儿的,若是个小子,只怕连我家的玄雩也比下去了。”

  黛玉小脸一红,却道:“我才不要做小子呢,我做女儿,也要比过他!”

  北静王听了大笑,忽然想起黛玉是自己看了贾母的书信,便问道:“你女儿也是读书识字的?小小年纪就能看老太太的书信了?果然是个极聪敏的人儿。”

  林如海笑得有些骄傲,道:“不是我说的,我这个女儿,还真是没几个人能比过去,一二岁的时候我就教她读书识字,不肯让她同时下女子一般无异,因此不免多教了一些东西,却真真是闻一而知十,竟真是个女才子。”

  黛玉听了这话如何依得?嗔道:“爹爹,您就在王爷世伯跟前胡说罢,只有一分儿的事情,您也扯到了十分儿上,哪里有您这样的爹爹,净夸自己家的了,追根究底,还是夸您自己教女有方。”

  看着女儿清润娇俏的娇态,如海哈哈大笑,道:“瞧瞧,我女儿不依了!”

  黛玉顿顿脚,便装着生气退了出去。

  北静王见状笑道:“你们倒也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情,还真是说不好呢!”

  如海诧异,问是什么。

  北静王却道:“我瞧你这玉儿,却似有不足之症,却是为何?如何不请医延治?”

  林如海长叹一声,道:“如何不曾请医延治?皇上也因知玉儿身体不好,年年都打发御医亲来诊治,便是补品药品也送了无数,偏她是在胎中娇弱,先天如此,只能后世调养,因此饮食上我们更形清淡,唯恐她胃口不好,起居上也小心翼翼,唯恐她受风着凉。”

  说着想了想,又道:“那年她三岁之时,却有一个癞头和尚来化她出家,我们夫妻岂能允许的?偏他说什么命中注定,说若是终生不见外男,不闻哭声,倒是可平安了此一世,疯疯癫癫一些不经之谈,似有理又似无理的。”

  北静王笑道:“有你们这样细心妥当的父母,玉儿必定一辈子福寿双全的。我那玄雩,先时也有个癞头和尚说要化他出家,可巧是在太后跟前,倒是叫太后骂了一顿,他见我们不允,也说什么此生不许下江南,方能平安一世的话。也并没有人理他的,如今这玄雩比我在江南还如鱼得水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竟都说到了孩子身上,偏还是个癞头和尚。

  两人谈论了一些朝中琐事,忽然黛玉进来,拽着父亲的衣襟笑道:“今天天气好生清朗的,爹爹,玉儿要去寒山寺。”

  如海问道:“跟你娘说了没有?你娘答应了,我们就去。”

  黛玉一身淡淡的水绿色,软软的袄儿,飘逸的纱裙,虽是小女儿,却是娇弱中透着傲气,清雅中透着脱俗,北静王更是一惊,本已觉得黛玉十分不俗了,此时见她庄重的打扮,却才知方才不过是一二分容姿罢了。

  怪道常日家也曾听得皇上念念不忘的,却原来果然不凡。

  黛玉娇笑道:“娘说她没工夫,要爹爹和王爷世伯带玉儿一块去,已经先打发人去寒山寺里说了,大螃蟹也送到了寒山的枫林那里了,还有菊花叶儿绿豆面子也有,各色吃食点心瓜果花草都已齐备了。”

  北静王听了笑道:“瞧瞧玉儿,谁说只是个读书人家不管世事的千金小姐的?竟也是懂得管家的。”

  林如海笑道:“虽说我们夫妻两个不爱管家什么的,到底她还是个千金小姐,料理家务原该学的,只图个心里有数,来日不必别人算计罢了。”

  低头见黛玉一脸的希冀,林如海不拂女儿之意,果然吩咐人准备了轿子和马车,直奔寒山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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