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只身行路
脑子还是懵懵的。
虽然目前已经是个近乎鬼魂的“人”了，面对这样敲锣打鼓得出诡异喜庆场景，柯以然还是觉得浑身过电般的被鸡皮疙瘩造福了一次。慢慢回想她和罗晋的认识过程，上下线索连起来，最重要的大概就是那个小鬼童了吧，这个，难道是因为她老给那小崽崽糖果吃的原因？然后......被小崽崽的家长看上了。
这个世界怪怪的。
说起这个鬼亲，柯以然忽然想起一个很老的故事。话说从前有个女孩子，工作性质的原因经常上夜班，时间也不算太晚，八点多的样子，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座大桥，过了那大桥再走一段便到了，只是这边地方比较偏，挺怕人的，因为那大桥尾侧面是一片废弃的工地，荒无人烟，据传是有一个建筑商承包下来后起了贪心卷了政府下发的部分款项跑路了，因为一直没有抓到人，所以工事就耽搁下来了，废弃的钢筋废铁渣子很多，有人过路很容易被挂伤。
这一晚，女孩照常下班，骑着她的粉色小电动，上了一天班很是疲倦，也没注意看，刚下桥刚过大桥便被什么东西扎爆了轮胎，听到“砰”的一声低响，吓了她一跳，车把没握好，连人带车便摔了。女孩从地面上爬起来，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小电动的轮胎迅速的瘪了下去，没办法开了，她手肘上略微擦破了点皮，脚踝扭的并不严重还可以走，但要推着电动车走就有些难。女孩正丧气，一个男人从工地那边出来，帮她把电动车推回了家，又帮她补好了轮胎，女孩很感激他。哪知道，第二晚，女孩的电动车又爆胎了，接下来，就都想得到了，第三晚如是，女孩渐渐觉察出不对，第四晚，晚上不敢再加班了，只在家呆着，正睡到半夜时分，有人来敲门了。
女孩怕的要命，掀开窗帘一角，瞧见外面一派娶亲的架势，吹拉弹唱着，正是先前帮她补胎的男人站着，青灰的面皮上咧出一个笑来，“我来娶你了。”
咳咳，跑题了顶锅盖。
想想，比较一下。
好歹，这个......提前知会了她一声，还知道问问，也算是好的对不。
“来吧，我们可以一起。”男人再次语气沉沉的提出邀请。
原谅柯以然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有些发晕的扯了扯自家始终沉默不语却冷气飕飕的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另一方当事人，当事人一记冷眼送给那个莫名其妙就沾了花惹了草的内人，扭过了头，双手环臂一副事不干己模样，一言不发尽职尽责的当活体雕像。
真是。
让人火大。
啃啃指甲。
措辞了一下语言，柯以然兀自扭捏了一会儿，道：“那个，罗晋，实在是对不起，我想我现在应该还不想死。”额，为什么这话说出来就显得这么奇怪呢？难道有什么时候她应该想着要去死么，柯以然擦了擦额角的汗，观察到鬼头似乎没有一怒之下杀人灭口迅速拖走的打算，才断断续续的继续说，“那个，上次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样并不是要以身相许啊，o(╯□╰)oo(╯□╰)o的。
似乎觉得诚意不够，柯以然又鞠了一躬，语气坚定道：“还有你身后那些小鬼，谢谢，以后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但是，这个，一起的事情，很抱歉，不可以。”顿了顿，瞧着对面那个小鬼童皱巴成一团明显不开心的小脸，含糊着自己语气似乎太严肃了，不太好，忙加了一句，“我现在还活着呢。”所以，人鬼殊途啊，这绝对不是正道。
罗晋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不用现在死，以后的机会还很多。”
柯以然大囧，难道这句话是要法外开恩愿意再给小的几天活命的短暂时日然后好好享受等待各种死法的题外意思吗？
罗晋又接着慢慢说道：“可以等到你自然死亡以后。”
柯以然拍了拍僵硬的脸颊，她该感谢罗晋没有说你先出去玩几天把想玩的都完了以后在欢欢乐乐的过来领死而是让她选择寿终正寝而该到高兴么，苍天啊。
罗晋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话语里有种的舒然沉缓，“以然，我不急，我的时间是你想不到的漫长，心也足够坚固，等待并不是什么难事。”语气停一下，“至少，对于一个鬼来说，是这样的。感情这儿，为人或成鬼，其实都活的是一个理。大抵是很难遇到一个能和自己相契合想要携手的人，一旦发现了，便要用所有力量去抓住。”
被人这样近乎深情的虔诚的陈述着一个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实，柯以然心里却是懵懵懂懂的，半点不清楚。因为不曾在这世上孤身走过百世千年，也不曾有过痛而不得深切思念的滋味。直至很久以后，柯以然才慢慢开始理解体会，尽管她惟愿永不知悉。那样的，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漫长的等待有多么难熬；那样的，明知救她一命的稻草，却是怅然远离不能抓住。
暗夜兜天。
将永只身行路。
罗晋话里没有说的，最重要的也是最难堪的一点，正因为或许无尽的时间，所以让等待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刺骨锥心，绵长了寥寥寂寞苦涩了明晰映像，真正的疼痛是切实不可言说的，模糊又真是存在着。
不是有谁说过么，良辰美景奈何天。
离散何尝不是圆满，原谅也允许总有人把所有寥落情绪留在夜深人静时于自己静静的听。
柯以然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要怎样拒绝才是最不伤人又最清楚的，皱着眉头思索着。古墨侧眼看着女孩苦恼神色，想到了她的思量顾虑，心里默然笑了笑，她还不懂，但凡是拒绝都最伤人。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罗晋似已经明了什么，眉眼几转，也不挑破，只是截断了她要出口的话，抢先道：“我一直在这里，改变主意就来找我。”说着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带着那身后一行鬼魅，转身便隐去身形，飘散在了虚迷街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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