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高深莫测

　　就像那时她将短刺扎入王胡子的身体一样，刺目的鲜红一波一波争先恐后的往出涌动着，不知道血是不是温热，柯以然只觉得身体凉的厉害，从脚心往上过电似的一阵阵战栗，让她整个人都想要蜷缩起来，仿佛寒冬腊月时候赤脚站在雪地里。

　　“呼......”

　　空气似乎不太够用，柯以然张开嘴巴，含含糊糊一声。已经看不太清晰，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眼神越过绍杨的肩膀，似乎看见了一个什么黑影子闪动了下，心中不禁腾起一丝希望，甩了甩头，那边景物清晰了些，却是空荡荡的街。

　　人之将死会看见什么？以前看很多书中都有描绘，各种各样的，有人回忆着生时遗憾快乐的事情，有人念着自己至亲至爱至恨，有人感叹着希望着期许着......柯以然念着的并没有几个，无外乎安家老宅，她的母亲，古墨。但是此刻，她是什么都没有想到的，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来临，每一个人的反应她都在想象之中做了无数次演练，真正来临之刻，便不再去想了，短暂的恐慌汹涌之后反倒趋于平静，脑子里面充斥的更多的是空白，空荡荡的，任何一点痕迹在其中都会激起一圈又一圈的回声。

　　没能来得及去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绍杨已经摸索到了镇魂珠，在绍杨触到镇魂珠的那一刻，柯以然心里奇异的出现了几秒钟的悸动，她知道，那是两颗镇魂珠之间的共鸣。镇魂珠毕竟已经在她的体内存在了很长时间，气息之间已经出现了融合，绍杨包裹住镇魂珠往外拉扯时，那种疼痛，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要被硬生生分离开来，让柯以然忍不住鼻头酸涩眼泪奔涌。

　　原本软绵绵提不起力气的身体忽然就有劲了，不都说么，生是本能，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足以摧毁一切理智。

　　紧紧攥在手心的短刺深深嵌入了肉里。

　　柯以然猛地抬手，一刺挥过，那股□□她胸口的水流出现了一条奇怪的裂痕。抓紧时机，柯以然又胡乱挥了几下，将那水流阻隔的断断续续，绍杨被她几刺后退了几步，倒也不见恼怒，逗猫似的，笑着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话音刚落，平静的街道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呼呼的把街道两边的大树带弯了腰，枝叶卷动着在半空中肆虐，街灯光线似乎都被吹的摇晃起来，绍杨像是发现了什么，神色一凝，几分被打扰的不满，转头去看。

　　压住胸口的位置，看着鲜血慢慢从指缝浸出......柯以然觉得自己现下这副模样肯定很骇人，疼是真的，但是哪里有人胸口开了拳头大一个窟窿还能走能跑的，趁着绍杨注意力转移，忙哆嗦着腿脚往一旁战战兢兢地爬去。

　　大风是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没两分钟街道又恢复了原来的沉默模样。

　　只除了那两个正从旧楼路走出去的“人”。此时，一直沉寂于柯以然肩膀上的天灯忽然小小的闪烁了一下，只是柯以然和绍杨的目光都集中于那两“人”那里，全都没有注意到。

　　一黑一白勾魂使。

　　手里长长的锁链拖曳在地面上，缚住的是王胡子的鬼魂。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黑白无常。

　　柯以然将自己缩在阴影里，嘴唇因为过度的冷意冻得发抖，还有心情颤巍巍伸了伸爪子打招呼，“嗨......”一个字才出喉咙便被死死捂住了嘴巴，绍杨瞬间便到了她身后，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黑色的袍子将她包裹其中，让她的身体也被水流缚住动弹不得，声音很低地道：“闭嘴。”柯以然愣住，慢慢垂下头，这是，不想让黑白无常发现他们？难道绍杨怕黑白无常，可是为什么。

　　管他三七二十一，柯以然眼睛里掠过一丝亮光。

　　是机会。

　　眼看着黑白无常越走越远，柯以然暗自磨了磨牙，舌尖顶了顶上颚，张开嘴巴，用上了全身最大的力气。

　　咬下去。

　　不愧一副好牙口。

　　鲜血横溢。

　　保证他深可见骨。

　　水流涌进嘴巴里的时候，柯以然默默想着，如果绍杨还有手指头的话，至少，目前她尝到的是自己血的味道。本来，她应该是咬不到绍杨身体的，他已经和镇魂珠在融合，但是绍杨那股□□她胸口的水流在沾满了她的血之后隐约能看见原来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也和镇魂珠融合了的缘故吧。所以，她才会打这个赌。

　　绍杨大力挥开她的那瞬间，柯以然放开了嗓子，“啊-啊-啊-啊-啊-啊”，叫的那是一个惊心动魄，气壮山河。

　　果然，前方的一黑一白顿住，回头。

　　绍杨僵住身体，闪身往柯以然身边去。

　　又是一阵呼啸的大风，柯以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擦过了她的脸颊，湿湿的，还没来得及反应，绍杨已经到了眼前，手臂正要搭上她肩膀，柯以然心里着急，把目光投向黑白勾魂使，此刻，肩膀的天灯忽然大放光芒，浮动到了柯以然的头顶，幽光比之前更甚，燃烧起一团热烈的红焰，将柯以然包裹其中。

　　绍杨眼神一凛，闪身避过，一脚碾灭燃烧起来的袍角，盯着那火焰，有些不可置信，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声，“心火。”说着以一种偏执诡异的神色看了柯以然一眼，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和柯以然讲话，道：“你该满足了，他为了你，用心火。”说着转身，寻找着，只是还没寻找到古墨的下落，那一黑一白已经朝着他攻了过来。

　　冷意渐消，瞧着前方黑白光影交错，柯以然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伸手将天灯牵引下来，看着那光晕之中漂浮着的鲜艳血滴，用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回想着绍杨的话，喃喃道：“心火？”心火是什么？伸手巴住外墙，往起站，不管勾魂使和绍杨之间谁输谁赢，她目前都是先逃为妙。

　　刚一站起来，胸口的疼痛便剧烈起来。

　　柯以然半弯着腰，呼吸急促，忽然有人扶住了她，柯以然心中一喜，“古.....”抬头却是以惊，真是惊，很惊讶，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都口齿结巴了，“辅辅辅、辅导员。”这比见鬼还不可思议。

　　男人露出其标准斯文无害微笑，道：“野野野、野战战。”动作却是毫不含糊，瞧了那边正打的难舍难分的三位，俯身将柯以然背在了背上，脚下生风，没错，脚下生风，柯以然看了看地下，他们的辅导员大人脚不沾地，完全是飞行状态。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高深莫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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