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佛珠
“嗯，我就是一时没绕过来，有点儿钻牛角尖。”柯以然几分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头发，走过去搀住大奶奶另一边，往外面走，侧头假装无意的看了一眼她二叔。安固华面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十年前的他是什么样子，柯以然早忘了个干干净净，就现在来说，虽说是两兄弟，但他和父亲安固林却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父亲是偏阳刚一些，眉目坚毅，有棱有角。二叔则要显得文气的多，整个人身上是那种不温不火的和煦，只是脸色不佳，是溢着病气的红润，不过柯以然记得，他本来身体就不是多好，好像是因为早产儿的缘故，体弱。
安固华察觉到了她的丝线，侧头，也看着她，柯以然回以一个轻轻的点头，半收了下颌，然后再抬眼，朝着众人道：“没事儿，我就住这里好了。”
老黄腿脚慢，走的拖沓，小徒弟意会，跑过去帮他们把院门打开，老黄扶着腿迈过去，回头道：“小小姐也别担心，我今个晚上一定和黄杰好好把宅子里检查一遍，准保不能有那些毛孩子溜进来。”
柯以然走在后面，总觉得心神不定的。大奶奶也太平静了，一点情绪起伏都无，这不正常。不过，会不会是大奶奶已经知道是谁做了这件事情，但是，她不能说出来，而且，她能够确定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不然怎么会表现的如此镇定，甚至半点怒火都没有显现。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再联系着之前大奶奶要自己和二叔保持距离的话，思索着，漫不经心地答道：“嗯，黄叔，谢谢。就是辛苦你们了。”
黄叔直摇头，“这话说的。”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为这种事情坏了心情。”出了院门，正在路上走着，安固华忽然开口说了话，虽不是没头没尾却也是毫无预兆的。还真是一下兴起，柯以然眉梢一扬，看向他，刚刚该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一言不发，都没人再提的时候，他又蹦出来了，怎么个意思。安固华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突兀的地方，自顾自道：“这会儿午饭应该是好了，我们可是有些年没有坐在一起过了，想当年走的时候，你才齐我这儿，现在都成大姑娘了。”言语间很有些怀念叹息的味道，安固华神态怅然的比了个到腰的手势。
柯以然几分斟酌地说道：“嗯。就是，这一晃已经十多年了。二叔，瞧着精神气好了很多。”
“好什么，不还是那样。”带了几分无奈，安固华正说着，神色微变，像是有点儿难受，从衣服的前兜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巾帕，虚虚捂住口鼻，猛烈咳嗽了一阵，那声音，嘶哑又激烈，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左手托着的小茶盏颤抖着，茶水都洒出了不少。
这得是多大仇啊。
柯以然深觉难过，打脸也不是这样打的，太出格了。
啪啪啪的。
如此响亮。
略带歉意的朝着柯以然摆摆手，安固华脸色被激的更加红，好一阵才恢复过来，声音弱了些，站在原地，立于树荫下拍了拍胸口，“我这老毛病呀，时好时坏的，就这样了。”
柯以然正思考着要如何回答才不会被打脸又很得体，忽然瞧见安固华右手手腕上有一串珠链，通透碧绿的小珠子一颗一颗串在一起，看起来色泽明润，光滑清亮。索性避开那个话题，似乎很好奇的模样，问道：“二叔，您手腕上那个，戴的是佛珠吗？”脚步慢下去，松开搀着大奶奶的手，低声道：“大奶奶，您前面走，我和二叔说说话，待会儿一起过去。”
安固华看人的目光静如止水，“母亲，那您先去吧。我和以然，后面，慢慢的来。”
大奶奶闻言看柯以然一眼，面色不变，但是柯以然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警告意味，于是手掌轻微环着大奶奶的手臂，拍了拍，以示安抚，大奶奶转头，看着前方，淡淡“嗯”了一声，“等你们到了，我们再吃午餐。”老黄和他的小徒弟还有李妈跟柯以然打过招呼后，都跟着去了。
“你说这个。”安固华左手小指在那串珠子上点了点，“嗯，算是佛珠吧。”
柯以然随着安固华，伴着前人的背影，走得很慢，盯着那念珠一颗一颗数过去，是十四颗，“二叔还信佛，不会是佛教信徒吧。”安固华将闷咳声憋在喉咙里，喉头呼噜两声，声音粗哑，添了几分厚重感，“什么信徒不信徒的，我不信佛。但是鬼神阴灵这种种事情，总是要存着敬畏之心的。这串佛珠，是一次随朋友去外地参佛，友人送的。”柯以然挨个挨个按揉着手指关节，道：“我刚刚数了下，是十四颗。不是有人说么，十四颗表示观音菩萨和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取得十四种无畏的功德。十四畏里有提到两无畏我记得特别清楚。”
安固华侧头看她，问道：“什么？”
太阳晒的人身上暖暖的，柯以然环住双臂。
轻声道。
“使众生返照自性，取得摆脱。”
“使众生六根消复，临当被害，刀段段折坏。”
安固华拿着掩住口鼻巾帕的手指压低了些，“以然现在还对这些感兴趣，以前可是躲都躲不及。”
躲什么。
因为害怕畏惧。
柯以然黑黑的眼睫舒展开，神色很是轻松，“正经事情没做成过一件，就喜欢这些偏话。对了，还有一种说法，您不知道吧，佛珠是要戴在左手上的。因为左手相对于右手来说，用得比较少，少罪少孽。道教认为左手是善手。”
安固华脚步不停，扬了扬右手，举在阳光下，说的不知道是事实还是个不太冷的冷笑话，“我是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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