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回来了

　　两个人全程背着一个从表层生理现象来看算是死亡的小孩子一路也走得十分顺利。

　　慕琛将向葵用衣服裹着，只露了个脑袋，他们在车上的时候也把小孩一直抱在怀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孩子还小，嗜睡也是很正常的，没有人注意什么。

　　其实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要去想，有谁会整天那么大心思的无聊，老是盯着别人看这看那，挑长捉短，不过淡淡扫一眼，仍旧做陌生人罢了。你有些什么，犯了什么错，又做了什么好事，对于别人来说，有什么关系，晚上蒙头睡一觉之后还会记得多少。你以为自己就是中心了，其实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窘迫难过开心快乐，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情绪，那些人不过是些看客，还是每天观看无数场大戏的看客，哪里会放在心上。

　　下了车后，慕琛将向葵背在背上，两人走到小广场的分叉路口，朝她道：“他回我那里，方便些，你明天过来一趟。”

　　柯以然伸手摸了摸向葵的头发，还是细细软软的，肉肉的小脸蛋戳起来很有弹性，闭着眼睛的模样乖巧又听话，完全就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有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孩是他们刚刚从坟里撬了棺材挖出来的。其实，想想还挺毛的，她现在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过了，以前是去掘坟挖东西，现在是去掘坟挖人。

　　所以她是已经在一条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悬崖勒不了马一去不回头了么真伤感。

　　“嗯，我明儿中午过来。”柯以然将帽子重新戴上，“有事联系。”

　　慕琛眼角倏尔掠过后面从他们刚出车站就一直鬼鬼祟祟跟着的影子，那影子见他似乎察觉到，僵着定住一秒，又故作不经意的走开，结果一爪子踏空，本来想要掠到侧面的草丛里，却是踏进了做观景布置的水池，水池上咕嘟咕嘟的冒了几个泡，紧接着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搭着大理石边沿，再是一对长长的灰色耳朵，不停瑟瑟摇摆着，想要将水迹甩干净。慕琛一时觉得有些好笑，眼神移开，不再去看，点了点头，嘱咐道：“好，路上小心。”

　　柯以然看他，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

　　慕琛并不做解释，“走吧。”

　　到了前面，因为不同路了，两人便一左一右的散了。

　　时间不早不晚，六点多七点边上，柯以然走到路边，打了辆车，报上了地址。仰靠着，盯着外面飞逝后退着的街景，华灯初上，入眼尽是缤纷色彩的迷离，有事情做的时候还好，一旦没有了事情做，开始闲着，那么大把大把的空白，便会占据着脑子里的每一处，所以她不能那样，那样，就像是一种放任，如果不想办法将那些空白挤出去，很可能她会忘记的更多。她得让自己去思考，去回忆，去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去充实自己，尽管很累。

　　没多久就到了。

　　柯以然双手插在兜里，一路往家的方向走，这么几天不在，她得把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

　　也才一两天没有回家而已，柯以然就觉得看着那扇大门格外亲切，一扫心里的烦郁，住的有些日子了，这么久了，瞧着熟悉的花花草草栅栏阳台，都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归属感。

　　从包里取出钥匙，□□锁孔，柯以然才低头扣着包包的纽扣，忽然察觉眼角有什么一闪，抬眼的那一秒，门板上似乎掠过一个什么东西的影子，但是她不能确定，路灯斜斜照过来，打在树梢上，影子杂乱，有时候眼花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很相似的情景，回想起上次见过的那个怪东西，柯以然警惕起来，侧身，稳稳靠住大门，四下仔细的看着，同时用手快速的扭动着钥匙，“咔嗒”，门开了，柯以然闪身进去，将一切都关在门外，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又隔着猫眼偷偷看了一会儿，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待房间里面的灯光亮起。

　　墙角阴影里才慢慢钻出一个小东西来。

　　不，不算是小东西了，四不像向来体积，嗯，很庞大。只不过比起之前被柯以然养的膘肥体壮的模样，现下真的是清瘦很多了，如果柯以然看见一定会觉得很欣慰。浑身湿淋淋的，灰白色的毛毛还没有干，一小缕一小缕的黏在一起，长耳朵并在一起垮在脑袋两边，黑亮亮的小眼睛映着灯光，水泽润亮，干巴巴的瞅着那被紧紧关上的大门，耸耸鼻子打了个喷嚏，爪子迈的很慢，只走到门口两三米的地方便没有再走了，很是颓然地蹲在那里，下巴垫在两只前爪上，歪着脑袋盯着窗檐下那块染上了房间里暖黄色光亮的地方，像是呆住了。

　　又沉默着过了一分钟，四不像起身，垂下小脑袋，舔了一舔后脚爪子，其中左爪像是受了伤，毛色染上一小片殷红。四不像盯着那扇门最后看了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般，还是扭过头，瘸着爪子，一拐一拐的穿过花圃，并不回头，离开了。

　　尽管刚刚并没有看见什么，但是柯以然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又打开门，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

　　只是空无一人的前路。

　　别说人了，连鬼都没有。

　　猫猫狗狗更没有。

　　猫......

　　四不像回来了。

　　摇摇头，柯以然关上门，拍拍自己的额头，“你又神经了这样不好。”

　　“本来就不聪明，还虐待自己的脑袋，你对自己真是自信。”房间里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幻听？

　　柯以然继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发什么呆，柯大胆，人找到了吗？”

　　身后那个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柯以然还是有点木木的，不过嘴巴倒是没有落后，对付这个毒舌老男人，一向是意识先于身体，“老妖怪你在叫谁？”柯大胆，他简直是够了，可以再恶俗一点么。

　　转身。

　　站在楼梯上的男人穿着一件素淡花色的薄线衫，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勾唇温淡自如看着她的模样，一如既往。半眯着的深色眼眸氤氲在清凉茶香的热气里，几丝细碎额发搭着了眉梢，下颌挑着的弧线似乎隐笑似乎漠然。

　　嗯，他回来了。

　　怎么办，嘴角上扬不要太明显。

　　古墨走下楼梯，看着女孩站在玄关暗灯下，笑的满眼都盛了明亮碎光，“有错？都敢去掘坟从人家棺材里偷人了，不改名叫柯大胆都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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