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山顶上的人

　　将前面几排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柯以然将目光放远，突然发现似乎有个人躺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只能看见平平伸展着的一双腿，虽然身体被挡住了，但是那衣裤明明就是慕琛的。

　　柯以然一边急声喊道：“慕琛。”一边大步跑过去，手刚刚搭到椅背，座位下面的空子里速度极快地钻出一个东西来，朝着她的脚滚去，已经是躲闪不及，索性不避了，柯以然将手里的雨伞向下一抖，撑开一转，将那东西抵住，然后甩向了侧面的车窗户，那东西砰的一声撞到了窗户玻璃上，又掉落下来，在地板上滚了两滚，立好。

　　这次看清楚了。

　　和她的感觉八九不离十。

　　的确是个人头。

　　还是个皮肉没有完全腐烂的人头，尽管已经看不出模样。那人头脸上皮肤皱皱巴巴的发红，还有些黑褐色的大圆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的皮肤上面都长了一层白黄白黄的细毛，密密麻麻的，左眼睛是烂的差不多了，一个大窟窿，右眼珠子就那样虚虚的吊着，连着一线皮，甩一甩的，看得人心里发寒。头顶上稀稀拉拉的头发散下来，和脸上的血肉黏着，脏兮兮的纠结在一起，尖利的獠牙就如野兽一般，龇在唇外。

　　柯以然趁那人头还没有发动攻击，赶紧用背脊死死贴在后车壁上，本来以为那人头要冲过来了，没想到那人头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咧了咧嘴，像一个足球一般的，滚到了最前面，然后跳上座位，从一扇半开着的窗户跃了出去，速度比长了腿的快的多。至少，柯以然在后面追着是没有追上，只来得及趴在窗口，眼睁睁看着雨幕里那人头咕噜噜滚到了路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一蹦一跳着上了山崖顶端。

　　那里竟然有人！

　　人头就立在了那人身边。

　　大滴大滴的雨水将脸颊打的生疼，狂风大作，肆虐着沙石和树叶，一阵一阵将它们卷起，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柯以然一边用衣袖将脸上眼睛上的水擦干净，一边扶着窗户框，探出头去，想要看个仔细。

　　但是，距离太远了，而且，天也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楚。

　　忽然，那人抬起手来，打招呼一般的左右挥了挥，停顿两秒，又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停下，她能判断那个人侧了侧身体，因为脸是朝着她的方位的，然后单手指了指车厢最后面的位置，做了个跟上来的姿势。

　　还是有计划的，柯以然心里没什么底。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银白色光芒里映照出的那个隐入山林间的身形，尽管不很魁梧或者壮实，但是明显属于男人。

　　跑回到最后一排座位。

　　是慕琛。

　　男人眼睛还是睁开的，只是唇色乌青，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就如同死了一般。面色泛着一层暗暗的灰色，整个人从脸到脚，皮肤僵硬无比，像是罩上了一层壳，触手就像是冰箱里紧紧凝结成的冰块一样，冷的让人指尖发麻，大概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一类的，不知道是怎么了。总之，情况很不对就是了。

　　柯以然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靠在椅背上，哪知抬了半天都抬不动，她本来力气就很大，不至于这点体重都承担不起，是因为慕琛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就像是一块铁板，你就算将它抬起来，也不能将它折弯放在座位上。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慕琛躺着，然后跑去车前面，随便找了几件衣服外套，严严实实将他前后上下都笼着盖上，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双手捧住慕琛的脸，低声唤道：“慕琛，慕琛，慕琛你听得见么？”男人不说话，眼睛直直的，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有。

　　刚刚山顶上那个男人指的位置恰好就是慕琛，还有最后那个招手的姿势。

　　所以，是要她去找他么。

　　拉着慕琛的手，握的紧紧的，柯以然望着外面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的无边黑暗，声音里有一丝或许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颤抖，但是又无比坚定，“你先呆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

　　“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我去找他。”

　　真是不知道自己又招惹上了什么。

　　那个人头一样的东西在附近应该有很多，一定不止一个，当时在车上的时候就不止一个，不是鬼魂，更像是一种□□控的腐尸。那东西如果真的发动攻击，场面一定比现在惨烈多了，哪里还有车上人的活路。这场混乱和惊惧更像是为了满足背后那个操控者的一种无聊心态，或许他更多喜欢的是人们挣扎无措的场面，以及血腥味道带来的刺激，就像猫捉耗子似的，总要先逗弄着玩一玩，然后才吃掉它，那是一种生杀予夺全在他手的快感，比起直接的□□裸的杀戮要让他享受的多。

　　就像那个招手，如果柯以然不去的话，不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比如，放更多的人头下来？

　　嗤。

　　“姑娘，姑娘你还在吗？”有人在车外面，应该是在喊她。

　　柯以然起身，外面那些人都围在一起过来了，刚刚是司机在说话，于是答道：“都进来吧，里面没东西了。”

　　首先是司机，他探了个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见柯以然好好的站着，于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走进来，招呼着后面的人，“大伙都上来吧，没事了，里面没那东西了。”剩下的人这才陆陆续续都走了进来，然后将车门关的紧紧的，还找了个大板子将打碎的玻璃口堵上，司机组织着人将所有打开的玻璃全部都关好，确定没有留下什么会放东西进来的缺口，才坐下，其他人也都蜷在座位上不说话。

　　在外面淋着也不是个事儿，有个地方能将人聚集在一起总是好的，比较有安全感。

　　“吉人天相吉人天相。”售票员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条大毛巾出来，将柯以然包上，嘴里念念叨叨的，“你刚刚就那么跑上来，多吓人啊，还好，还好。”

　　听着这句话，柯以然平平的扯了扯嘴角，她可不是什么吉人，她，是不吉利的人。那里有吉人会活的像她这么......难以言说，不仅自己的人生寥落又坎坷，现在还连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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